“叮玲玲、”

    突如其来的上课铃声，让本来还有些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田散文也不再找程俞闲聊，认认真真掏出了书本。

    程俞还没有做好上课的准备，不对，是没做好再次当学生的心理建设。

    在班长肖然一声“起立”的带领下，程俞身体随着同学们一起站起来，嘴巴却像被封住一样死活想不开嘴，说出“老师好”那三个字。

    不过混在人群中，也没有人发现程俞的异常。

    看着讲台上不怎么认识的老师习惯性地回了句“同学们好，请坐。”

    程俞才彻底接受自己成为一名高三待考学子的事实！

    看了一眼田散文打开的是英语书，程俞才急忙从书桌里找出英语课本，随便翻开放在桌上。

    一整节英语课上完，程俞根本没有听老师讲的一个字，一会低着头沉默，一会摸摸自己脸上的所有器官。

    偷偷掀开校服看到久违的八块腹肌，程俞忍不住试了试手感，隔着裤子顺带着检查了一下大腿内侧的发育。

    程俞满意地点了点头，昂扬向上的还得是年轻人！

    “小程，你屁股不舒服吗？”

    下课后田散文终于可以出声询问：“一整节英语课，你窸窸窣窣的干什么呢？老师都注意这边好几次，不过一看是你，他也就没来找麻烦。”

    “不是，我就是有点兴奋。”

    程俞边说边清理着自己的裤兜，将钥匙，零钱等等掏出来，嘴里骂咧咧地说道：“靠，我的苹果15手机呢，里面有各种翻墙神器，还有攒了十多年的资源链接啊。”

    “兴奋？你平常上课都是很认真安静的啊，从来不兴奋。”

    今天的程俞，自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正常！田散文满眼迷茫地说道：“还有什么苹果15！你又在说胡话了，听说现在的苹果手机才是3G，而且不让带手机来学校。你忘了吗？”

    “3G？！”

    就像有一颗手榴弹爆炸在自己耳边，程俞有些晕乎乎的，这是自己更没做好的准备啊，已经习惯了网上冲浪，刷刷小视频，看看小短剧，时不时在没人的角落打开需要仔细观摩细节才能发现美的照片。

    程俞自言自语般哀叹道：“完了，他妈的完了，没有手机和电脑我可怎么活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最少有十八个小时就靠它们陪着。妈的就算有手机和电脑，2010年的互联网，哪有十年后那么多姿多彩，内容丰富，群魔乱舞啊。”

    “田散文，你和地府有联系对不对，里面有关系对不对，能不能让我回去一趟。”

    “我可以不当人，不当猫，哪怕当条狗也行，只要能让我有电子榨菜下饭就可以。”

    程俞红着眼一个劲地摇着田散文的肩膀，田散文还以为程俞和自己玩闹，笑吟吟地说着：“程俞，你怎么不想着当人，老想着当畜生呢。”

    下午第二节是物理课，程俞还是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趴在桌子上，即沉浸在失去那么多动作指导老师的悲痛中，也沉浸在失去电子粮食的绝望中。

    悲伤使人变得脆弱，程俞紧紧闭着眼，希望梦中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程俞睡了过去，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的口水轻轻冒着水泡。

    。。。。。

    “金一千，你们出去，这是我们高三（7）班，不是你所在的班级。”

    肖然站在宋溪的桌旁，义愤填膺地说道：“你烦不烦啊，没看见人家宋溪不想搭理你吗？我们课间活动去个操场的功夫，你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烦不烦啊，你信不信我去告老师？”

    “切，肖然，你不就是当着个小班长吗？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跳弹个啥，告老师怎么了，你去告啊，我还怕了你了？我就是正常在学校里走路，我今天也没有找你们谁搭话聊天吧，我的腿不小心走到了高三（7）班，这你们管得着吗？”

    金一千双手插兜，双眼死死寻找着肖然身后的倩影，先对着自己垂下的那一缕黄毛吹了口气，嘴里才慢悠悠地应付着肖然。

    “对，金哥说的对。”

    “我们爱去哪去哪，反正腿在我们身上。”

    金一千身后的狗腿子们开始阿谀献媚。

    “金一千，你们就是些无赖。”

    肖然显然对这种二皮脸的男生没有任何办法。

    金一千在身后众小弟们的奉承下，洋洋得意地笑道：“肖然，我发现你就是公主不急丫鬟急，人家宋溪还没说什么呢？你个小丫鬟蹦哒什么？”

    “那就请你们出去，别打扰我们。”

    清冽不耐烦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唯有金一千满脸欣喜地说道：“宋溪，你是对我说话吗？天呐，快记下来，宋溪今天对我说话了。”

    “金一千，你就是有病，赶紧带着你的狐朋狗友出去。小溪，别理他，这种人是个贱皮子，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

    肖然实在忍不下去，娇喝着让这帮混混们快走。

    金一千恼羞成怒，指着肖然威胁起来，“肖然，你可别逼我，我真会打女生的。”

    “金一千，长能耐了啊，还学会打女生了？”

    刚从教室进来的田散文站在金一千面前。

    金一千身后的小弟嚷嚷起来，“田散文，你他妈算老几，信不信我们连你一起收拾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去给你松松皮？”

    “这是谁放狗臭屁呢？哦，原来是王惊雷啊，你他妈不就是金一千尾巴上的一撮毛吗？装你妈，狗东西来和我单练试试，看我不把你重新打回你妈肚子里，让你爸妈重新造一个正常的人出来。”

    田散文一边说，一边用手挥舞着空气，好像真的有人放屁了一样。

    金一千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田散文，平常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这事儿，是你自找的，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别以为我没有听出来你骂我是什么，你信不信我把你揍成猪头。”

    “金一千，少他妈威胁人，这种事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划出个道道来。”

    “田散文，长能耐了啊，初中那次在小巷口，听说要不是程俞路过，你都快尿裤子啦。可人家程俞现在幡然醒悟，遁入书门，这一年多谁的闲事都不管，你自己装什么大尾巴狼。”

    田散文听到金一千这样刺激自己，知道他是激自己先动手，到时候学校处理也是自己的主要原因。

    可田散文想起初中那次被混混们围堵时内心的恐惧，确实让自己有些颤抖，一时怒火攻心，举起拳头就要砸过去，这时自己却在金一千的脸上看到了害怕。

    明明自己的拳头还没落到他身上啊？

    他怕什么？

    金一千怕的，当然不是田散文，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站在田散文身边的程俞。

    程俞随口打着哈欠，一只手抓住田散文挥起的拳头，轻轻往后一拉。

    程俞就站在田散文，肖然，以及宋溪的身前。

    “你他妈谁啊？”

    程俞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黄毛，越看越生气，记忆深处自从上高中以后，就没有人敢在自己所在的学校染头发，“知不知道老子在睡觉，刚他妈梦到关键的地方，田中老师拿着教鞭要对我做最后的教诲，就他妈被你惊扰吓跑了。”

    “俞霸，是我，是我小金子啊，以前给你递过烟。”

    金一千脸色苍白，那股子二皮脸消失的一干二净。

    “等等，你他妈喊我什么？渔霸还是浴霸？操，这么中二的名字，换一个。”程俞剑眉一挑，那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

    “啊，一直都喊你俞霸的啊？哥，别，先别打，打也行，轻点好吗，那我叫你俞王行不行？”

    金一千委屈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明明以前叫他俞霸他都不反驳的，眼睁睁看着程俞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对着自己关爱抚摸起来。

    那巴掌落在脖颈和脸颊，火辣辣的疼，可这是程俞对自己的关爱，就算老师家长问也是关爱，这种关爱怎么敢躲。

    “不行，老子这气质，你把我和青翼蝠王韦一笑扯在一起？你是不是在侮辱我。”

    程俞更生气了，手底下也加了一份力。

    金一千感受到关爱多了一份，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哥，你说，你说叫什么？我要是不听话，你再打行不行。”

    “妈的，又得去洗手，听着，以后见了老子叫程组。”

    程俞嫌弃地将手在金一千衣服上擦了擦：“说吧，今天来我们班什么事？”

    “程组，我就是走错路了。您信吗？”

    对于程俞为什么让叫程组，金一千还没来得及想，脸上又挨了一记关爱。

    “走错你妈，忽悠傻子呢？以前你不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吗？现在还学会当老大了，成精了你还？”

    “程组，这不是你放下屠刀，遁入书门，我就替你管教一下学校不听话的坏孩子。”

    “靠，他妈的我给你授权了吗？你给我加盟费了吗？”

    程俞一听就不乐意了，不告而做这明显属于白嫖啊，“就算是老子去了趟佛门，留下的气味总还在吧？你没闻见吗？”

    “闻见？闻见什么？”

    “傻叉，动物世界看过吧，雄性首领给自己的地盘都会做标记，外来的侵略者闻见味道就不进来。”

    “程组，我不是外来的侵略者，我是在你地盘生活的小动物。”

    “你他妈是鬣狗吗？老子最讨厌鬣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