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自行车的铁棚下，田散文满眼惊奇地看着程俞给自己表演杂技。

    一口烟吸进去，再次从程俞口中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烟圈飞舞着，慢慢弥散在空气中。

    “小程。”

    田散文想了想，还是打算说出来：“抽烟不好，别抽了。”

    “我抽的不是烟，是程序猿，美工狗，不见月亮不能走的心酸。”

    程俞的眼神在烟雾缭绕下，显得更加深邃迷乱。

    “你又说我听不懂的话，那你怎么才能不抽烟？”田散文问道。

    “当我觉得努力有用，当我遇到一个愿意管我的女生，我就戒烟。”程俞弹了弹烟灰，说出自己的标准。

    “小程，你有喜欢的人了吗？”田散文兴奋地问道。

    “没有。”

    程俞摇摇头，按理来说自己的条件不差，大学也有很多对自己示好的女生，可无一例外被自己冷着脸吓跑。

    等毕业工作后一头扎进互联网的汪洋中，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女人都是只看你有多少钱、有多少权。

    程俞想要找一个心中存有温暖的女孩！

    可是错过那个最佳年龄，才发现相亲来的都早已变成妇女不说，等一深入交流，全他妈俗不可耐，不是图财就是骗色。

    忧伤不够，伤心来凑。

    “阿文，我想找个有钱又漂亮的校花，你有推荐吗？”程俞心血来潮般问道。

    “满足条件的只有宋溪和徐清漪啊，不过论有钱的话，肯定是宋溪，据说她家开着好多个连锁商超呢。”田散文脱口而出。

    “靠，别跟我提徐清漪，我和她有仇你不知道啊？而且她爸，咱们的教导主任徐则，每次都管我，说实话，我唯一有些怕的，就是他。”

    程俞一边回应着田散文，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我怕他对我好。”

    提起徐清漪，程俞就想起在高一的那个下午，阳光在云层中强行破开一道缝隙，自己一个人坐在操场边握着手中的小鸟，盯着身前那束五彩斑斓的光线发呆。

    记忆中徐清漪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面前走过，边走边好奇地看自己，自己那会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突然站在斑驳光线中的徐清漪，一时冲动将手中的小鸟塞进她的卫衣帽子里。

    肯定是那个下午的和煦阳光，太美太娇俏惹的祸。

    “一定要照顾好我的鸟，它好像也受过排挤。”

    留下这一句话后自己扬长而去。

    这是自己第一次认识徐清漪，虽然那会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然代价就是她马上告诉给她爸，教导主任徐则惩罚自己在操场抓了一周的麻雀。

    后来啊，只要自己做一些挑战校园规则的事，徐清漪就去告状，自己就被徐则惩罚，周而复始。

    害的自己没法去替天行道的人，就是那个名叫徐清漪的女生。

    直到高二自己彻底封闭起来，徐清漪好像也就没有出现过。

    “小程，那你要追宋溪吗？我觉得找对象不能看有钱？”田散文说出了自己的爱情观。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不过宋溪就算啦，性子太清冷高傲，我才不要再看别人的脸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马上高考完大家就会各奔东西，到时候才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程俞还是冷静了下来。

    “小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田散文好奇地问道。

    “我喜欢的女生，要能让我随时贴近她的心。”程俞满眼憧憬，眼中带光。

    “怎么贴近她的心？”

    “就是我的脸可以埋进她的胸间，去汲取温暖。”

    “靠，小程，你这脏东西，想法真流氓，怪不得你不想当人，想当猫，你的爱好真变态。”

    “嘿嘿，你不懂无欲则刚、有容乃大的真正含义。”

    。。。。。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看着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程俞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他姓张，也就证明他管理班级的方式，肯定秉持着以稳为主的原则。

    好像这个学校，唯一会管教自己的，只有教导主任徐则，哪怕自己凶名在外。

    高一是自己最辉煌的时期，基本平推了周围几所初高中的刺头，可也是自己受到惩罚最多的时候，徐则根本不在乎什么场合，每次拎着自己耳朵咆哮的画面至今记忆犹新。

    高二那一年自己重新拿起书本，徐则将信将疑地观察着，后面干脆把自己整个课外活动都占用，让自己去他的办公室。

    一个拿着报纸喝茶，另一个在低着头做题，喝茶的那个总会隔几分钟确定一下做题的有没有碰到不会的难题。

    高三刚开学，因为自己的成绩达标，徐则第一时间打申请协调把自己转进尖子班，然后他就没过问自己的任何事。

    自己还以为他对所有学生都这样，毕业多年后有一次和田散文闲聊说起此事，才知道情况根本不是如此，面对其他调皮捣蛋的学生，他根本没有这么多耐心和时间。

    不过程俞觉得自己还是感激徐则的，因为他的介入，给了自己相对好的学习环境。

    “同学们，我看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学习的都很紧张，但是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你们也积攒了一些小情绪。这样吧，趁着今天下午自习，给大家放松放松，你们都一个个上台，说说自己想报考什么学校或者想学什么专业，有目标才有动力。肖然，你是班长，带个头吧。”

    听到班主任老张的提议，程俞有些无语，这明显就是冲自己来的。

    怪不得刚刚老张时不时瞄一下自己和田散文这边，肯定是有多嘴的学生已经告诉老张，程俞在撮合田散文和肖然，他们之间有早恋的苗头。

    老张想用这种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同学：

    此时此刻一切以高考为重，不能心猿意马、春心荡漾。

    可以啊老张，有一点管理水平。

    程俞虽然有些赞赏老张的小心思，可是想想未来的田散文，好像就是大学和肖然分隔两地，那份小心思就从来没有暴露在阳光下。

    程俞决定站在兄弟这一边，眼见肖然站起身准备站上讲台，脚下踢了踢田散文低声问道：“目前的你，和班长谁模考分数高？”

    “啊，肖然，肖然分数高。”田散文虽然疑惑，还是给出了答案。

    “比你高多少？”

    “20几分左右吧。”

    “靠，还左右，那就是差人家30分，你可真废物，连你的女人都考不过，都被人家压在身下。”程俞张口骂道。

    “。。。。。。”田散文无言以对。

    “这样，一会班长说要去什么地方上大学，你上去的时候也说这个地方。”程俞本想让田散文和肖然说一样的学校，可是想想30分的分差，只能放弃。

    “啊，为什么？”

    “听我的就行，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站起来给老张说你抽烟。”

    “靠。。。”田散文忍不住骂了一句。

    “田散文，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就你话多，闲的话上来把黑板擦干净，让同学们写自己想去的学校。”老张毫不客气地安排道。

    田散文委屈巴巴站起来的时候，发现程俞手里拿着“黑兰州”，用威胁的眼神看着自己。

    。。。。。

    “我想去地质大学。”

    肖然本来站在讲台上不紧张，可是田散文突然被班主任叫上来站在自己身后擦黑板，心里一慌，提前想好的答案的答案明明是“江城的国家地质大学”，说出口却少了好几个字。

    田散文听到后擦黑板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我想去金城大学。。。”

    “我想读政法专业。。。”

    “我想去蓉城大学。。。”

    程俞百无聊赖地听着，反正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好去哪读大学，而且记忆中，这种上讲台说话的活动自己从不参与，老师和学生们也都习以为常，既然自己不用上台，还准备个什么？

    不过刚刚班长说的地质大学，具体是在那个省啊？

    自己上一世在上京读的大学，所接触的同学同事都没有这所大学的！

    轮到宋溪站起来的时候，班里同学间小声的议论瞬间消失不见，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个婀娜惊鸿的身影。

    宋溪眼眸如星，深邃的眼神好似没有任何焦点，轻轻张开皓齿朱唇，用清寒百啭的声音说道：“上京，京大。”

    “我靠。。。”

    这是程俞情不自禁发出的感慨，可是在寂静的空间中，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老张和同学们选择没有听见这个形容词。

    宋溪眼角那楚楚动人的泪痣好像明亮了几分，不过她还是低着头翩若惊鸿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程俞其实没有任何意思，这个“我靠”两个字完全是下意识蹦出来的，只是因为惊讶，没想到宋溪要去的是上京，可自己在上京读大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可能和自己上的不是京大有关系，毕竟层级不一样。

    后面陆陆续续上去的同学磕磕绊绊地讲着自己的目标。

    最后没讲的，只剩下还站在讲台上装模做样擦黑板的田散文。

    当然满眼桀骜的程俞，大家下意识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