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罗斯Saphr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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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灰姑娘?

    感慨着夜中的景象,穿过黯淡无光的长廊,不知不觉便走上了楼顶,皎洁的明月,在自己的掌心,就好像唾手可得一样。

    少年一手拿起顺手买的的罐装啤酒,眯着眼仰望夜空,没有比明月与少女共存之时更美的景色了,如今却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自己,还有那未曾变化的月色,总感觉差了点味儿晚风渐凉,吹散了萦绕的忧愁,明知道执着于无法企及的现实,不过是徒增烦恼,只能将此情寄托于罗姆威尔的北风,期盼着能够传达到遥远东方的科伦纳多……

    “找到你了!我的王子、殿下——”

    银铃般清脆悦耳,夜莺般婉转动听,不成熟略显活泼,又如同小恶魔那般熟悉的话音,特征如此明显,托雷纳还记得她,但一个踉跄之下,没坐住险些被吓得摔出去。

    “什、什、什么……莫娜前辈,您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

    “瞧你这没出息的,我又不是鬼,有这么可怕吗?看在你这么快就记住了我的名字的份上儿,我就不生气了”

    确实可怕,穿着水晶鞋,悄无声息地从那个幽暗的楼道中走出来,一席白纱礼裙,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凄厉,简直就是从恐怖电影里飘出来的女鬼,索性托雷纳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否则真得被她给吓死了。

    “您也许是真的公主殿下,但我不是王子……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尤其是从你这儿,还是叫我托雷纳吧”

    看到如此光鲜艳丽,不逊色于这漫天繁星的莫娜,托雷纳倍感失落地低下了头。

    “是吗?嘿咻——那这样呢?”

    午夜的钟声敲响,皎月之下的公主,脱下了那双高贵的水晶鞋,赤着脚向托雷纳走来,边走顺便还把鞋子给抛了出去,亮闪闪的舞鞋就像是夜空中划破黑暗的流星,一闪而过,又是如此的璀璨夺目,不禁想着得许个愿什么的。

    “唉!?为什么要扔掉啊,它不是很贵重吗?”

    “是挺贵的,但是穿着它走路硌脚,给我整累得不想穿了……再说了这是我的东西,想怎么处置不应该我说了算吗……我现在就是没有舞鞋的灰姑娘,这样就可以了吧!”

    联系她的美貌和气质,还真有点像是那个坐着南瓜车,穿着水晶鞋来参加舞会,在午夜时分匆忙地丢下鞋子落荒而逃的灰公主,恰逢此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托雷纳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哈哈,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有这么好笑吗?”

    “不,失礼了,我只是回想起小时候姐姐也总是称自己是灰姑娘,总有一天会有王子来接她的……”

    “哦,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想讲到哪里就到哪里!”莫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像个少女一样,不嫌脏地抱膝坐到托雷纳的边上,抓起啤酒罐,就喝了起来。

    “啊,莫娜前辈,那是我喝过的……要不我再去帮你买一瓶?”

    “听故事怎么能少得了酒呢,开心就好啦,我反正不介意。讲下去,就把这当作是上级的命令,我正好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小弟是个什么样的执行人”

    果然是来自西方的女人,一见面就这么的自然熟,她又是自己的上司,是自己的考察官,得罪她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命令,都还可以做出让步。

    “我过去有两个亲人,父亲大人,还有刚才提到的姐姐。我是个南方人,出生在西干留纳的一座小城,那里一直非常的宁静安详。父亲大人是一位神父,在教堂里主持各种事务,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老师。他对谁都宽厚仁慈,唯独对我非常的严苛,有时候甚至让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谁家里不都有这样一个严厉的长辈吗?”

    托雷纳点点头,以示认同。

    “姐姐她大概比我大了五六岁的样子,灰黑色的头发,像是老鼠毛的那种颜色,本身长得不算丽质,却老是做着她的公主梦,我都不忍心戳穿她。没什么本事,在我被欺负的时候还想着站出来,然后和我一起挨揍,一起哭哭啼啼地去跑找父亲,帮我们讨回公道。父亲大人可厉害了,随随便便就能把别人打趴下,却拉着我们一起道歉……”

    说到这里,鼻子一阵酸楚,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逐渐看不清夜景。

    “有你这样在背后说自己姐姐的吗,不怕她生气吗?”

    “她又不在这儿,也不可能在这儿,她已经被她心心念念着的王子殿下接走了……”

    好好的气氛就这样被她给搅和了,但都说到这里了也不想停下来。

    “好好好,您继续说下去,我不打扰你,总行了吧”

    然后莫娜便把脑袋靠在了托雷纳的肩上,这陌生的重量,有些让他不知所措。

    “哦、哦……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啊,可别误会了”

    匆忙的解释,来掩盖自己慌乱的内心。

    “嘻嘻,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一起去城里面参加的六星祭,一直都记忆犹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居然可以这么的美丽,不过是衣装打扮上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甚至让我看得有些入迷了,她的命运在那一天,确确实实的发生了改变……

    不久之后,一个气宇轩昂,留着金色长发,穿着英式西装马甲,金蝴蝶刺绣,开着大红色的迈凯轮超级跑车的男人,跑到这偏僻的小镇,认出了她,大抵是什么纨绔子弟,也许就是姐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风度翩翩地亲吻起姐姐的手,并为她戴上了定下婚约的宝石戒。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带着不舍的神情,就这样被他接入了车内,父亲还告诉我要为姐姐做祷告。我脑子一热没有听,就这样追了出去,可怎么也跑不过它,最后累倒在了路边,回去之后父亲没有责备我,反而替我做了非常丰盛的晚餐。后来姐姐再也没有回来过,没准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需要再回到这种穷酸的地方……

    之后我和父亲从他那里收到了一笔转账,可是谁都没有感到高兴。我打听了他的名字,昆恩迈肯威,东部的墨家,北部的霍华德家,南部的格纳季杨家,最后他所属的西部的吉赛尔家。明明可以强抢却还留钱给我们,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的仁慈呢?”

    提到他的时候,托雷纳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铝罐揉成了团,然后奋力地扔了出去,

    “你真的这么想吗?”

    “假的!有钱人哪会这么好心……我后来又了解过他,他那个时候已经有婚约了,和一个不知名的贵族小姐……我的姐姐,葛蕾赛尔,被他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被他盯上的女孩最后都找不到去向,谁也制裁不了他们……在他眼里,一个女孩的性命根本无足轻重,不过取悦他们的是工具罢了,可我不甘心啊,因为她是唯一的姐姐,是无可替代的家人,可恶!被这样的家伙……”

    托雷纳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可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他什么都没有握住,那绝不是能够心平气和应对的回忆,用坚强的意志克制住颤抖的右手,勉强维系住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