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台老式电视机里，放映着一个录像带。

    “你在台上唱着我的创作……布局谋篇像本悲情小说……”

    一个青年伸手将他关掉。“这首歌，叫什么？”

    一个女人笑着看了过来，“很有眼光嘛。这是几百年前的歌，我很喜欢的一个歌手。”女人一边笑着，一边自顾自哼唱起来。

    “你唱的很不错。”男人开口道。“为什么不考虑当歌手呢？”他表达出了他的疑惑。

    “起步难啊……我还有一个妈妈需要照顾呢。”女人微微笑了，肉眼可见的一丝失落。

    “我可以帮你噢，我家里还算有点钱财。”男人手里捏过一个磁带，看着女人。

    涉世未深的女人并未看出男人的不怀好意。

    “帮你成名，帮你赚钱。”男人突然停下了笑，伸出一只手，“俞女士，加入我们吧。”

    “妈！妈！我的东西放哪去了？”一个12，3岁的少年翻箱倒柜，一个贵妇着装的女士缓缓开口。

    “不要去碰音乐，我和你说过吧？小黎。”女人将一卷纸条狠狠的摔进垃圾桶。

    “我想学……妈……这是我的兴趣……”

    少年委屈的流着眼泪，

    “我们家还算优越吧？那为什么不能让我去学音乐，像你一样赚钱，然后去捐给山区孩子呢？”

    这位母亲愣了一下，然后抬起了手掌，“你……果然我生的……果然是我的儿子……”

    她的手就悬在半空，在离小黎一点距离的时候，她放下了手，然后说：“不要想着赚钱，不要想着改变世界。你还小……路还长着……”

    母亲说着，转过头去，然后端起一叠什么东西离开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两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地上。

    “你听说了吗，俞椋瑕来开演唱会了，就在江南，你来不来？对对对，我听说了，她儿子就在咱学校，真的假的？”

    郑立黎瞥了一眼，这种言论，他听过太多次了。

    “母亲的名气……母亲的名气……”

    “他妈妈是天后啊，还和我们一个学校。”

    “俞老师就是江南本地人，我听说……”

    初中的少女少年们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郑立黎叹了口气，这座城市更像一座枷锁，年少的他有一个幼稚的梦想，想为深山的孩子唱一首歌。

    “他居然在学他妈妈做音乐哎。”

    “得了得了，作秀罢了，等到他妈不火了，他就是一个废物。”

    一个刺猬头的少年，冲到正在用圆珠笔写东西的郑立黎，抽出一张来。

    “哟哟哟，大明星，这是写的什么啊……歌词是吧……我来读看看。”

    这个少年狂笑着，他仿佛认为很荣耀般，拿起那张纸，然后念起来。

    “月色妖娆倒映在水里游……勾起了相思覆水难收……什么狗屁。”

    少男嘲笑着，后面几个男生附和一样笑着。

    一个男生突然问道：“老大，他家可是明星家庭啊，我们这样会不会……”

    刺猬头男生说道：“怕他干嘛，这种明星最怕网友了。我们稍微卖点惨，到时候，他妈妈音乐还能搞下去吗？”男生狂笑着。

    郑立黎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拳，在男生吃痛正准备还手时，他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稿，然后默默离开。

    “老大，他都敢跟你老了，我们要不要……继续搞他？”

    “别了，带点脑子，你觉得他会没办法吗？他的性格，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吃下来，他妈妈肯定不答应。”

    河边，一块草坪上，郑立黎将一张白纸揉成一团，然后狠狠一丢。

    “还是不够好……不然他们为什么只说我……”

    郑立黎想着，又将一个纸团狠狠丢向河里。“今天我打人了……明天要和他道歉，是我冲动了。”

    13岁的少年可能并不明白人情世故，也可能分不清好坏。

    医院，疯狂，病床。

    原因是因为被人恶意在轮胎上扎了孔。

    “妈……”郑立黎一阵苦涩，此时他已经15岁。期间他干了不少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将家里多余的桌椅拿出去卖，换来的钱用来捐款。

    多么傻的少年。

    “小黎……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你爸走了很久了……你自己能好好生活吗……”

    俞女士抬了抬手，想抓住郑立黎的胳膊。

    “小黎……你不是我……你可以活的更自由……不要为了梦想……这个世界上没有单纯的梦想……他们不过是为了利益堆砌起来的一个个团体罢了……”

    “我们是歌手，更是一群逐渐失去本心的可怜虫……自私一点……自私一点吧……为了自己一个人活好吗，小黎……”

    有句话，俞女士还是没有说出口：“其实我并不反对你学音乐，我只是怕你走我的路罢了。”

    “郑先生为大家献唱一曲！”

    郑立黎举起麦克风，娓娓唱来。

    “有你妈妈的风格。”一个光头老人说道。

    “谢谢王总夸奖……”

    “来，我敬你一杯。”

    “好……”

    急救室里，郑立黎急促的呼吸着，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火烧一样，咳嗽起来，居然咳出来了血。

    “好痛……”

    他只能这样想到，再次醒来，在医院的病床上。

    “郑先生……可能你的声带受损了……按照目前的水平，贸然对你的声带做手术会起到反作用……”

    好想再唱歌啊……

    当郑立黎真正恢复嗓音后已经成年了很多年。他在医生的口中得知，他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

    “这个我早就知道……我还知道……我妈以前也只是单纯喜欢音乐而已吧……后面为了钱也是迫不得已……”

    小郑这样想着。

    医生为他接上一根管子，然后抽去里面的液体。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唱歌，唱给自己听就行了。以你妈妈在娱乐圈的影响力，你很快被人盯上。”

    “噢……唱给自己听吗……只唱给自己听吗……”

    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的槐花……乡村熙熙攘攘的街道……烟消云散到消失不见……

    少年失去的意气风发……

    “唱给自己，只唱给自己。自私……我只是不想再被骗了……不想再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