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地在外道世界流浪了一个月，从永恒星到荒无人烟的边缘星球，从整齐秩序的文明社会到暴乱荒蛮的死寂星球……

    当“她”离去的时候，注定这艘借来的银白骑士是还不回去了。一方面，距离永恒星已经太远，超出了银白骑士的航行范围。

    另一方面就是莫默不想还回去了。这艘银白骑士也承载了他们二人不短的旅途，所以也就被“她”收走了……

    在有些查伊斯皇朝文明的落后边缘的一颗行星上。莫默与“她”告别，看见“她”就这么凭空消失离去。

    终于，莫默回头看向这座行星地表满是人为痕迹的钢铁丛林。明亮或昏暗的，高大的或低矮的……

    满是灰霾的天空，一道道民用舰船如游鱼般穿梭出来又穿梭出去。

    这是查伊斯皇朝的一颗工业行星，莫默与“她”在外道世界游玩的最后一站就是在这样一处嘈杂混乱压抑紧张的工业行星之上。

    没有银白骑士之后，莫默已经不方便离开这颗行星了，而莫默也不打算离开了。

    在莫默通过斩因果的激烈手段达到星行境的境界之后，便能够达到不用手链给“她”寄信的最低要求了。所以，她亲手为莫默摘下了绿蓝手链，然后教导了莫默如何为“她”寄信。

    单纯的空间手段或因果都是不行的，因为无法定位联系到“她”。而且莫默的实力也不够。但是对于莫默来说，通过唯一剑内部的那道虚影却是可以做到。至此，莫默才通过“她”发现，那道虚影其实也可以是活的，相当于“她”的分身！

    难怪有的时候，莫默突破的危险关头，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唯一剑却会自行守护住莫默。

    如此一来，哪怕是暂时的分别，莫默内心也舒畅了许多。

    莫默转身走向一处有些简陋的钢铁“巢穴”之中。这里是整个钢铁丛林的底层，阴暗，潮湿，混乱。莫默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带着自己来到这种地方，也没有想到如此整洁秩序的查伊斯皇朝会有这种角落存在。

    滋滋滋……

    倔强的幽暗火花流转在肮脏而又潮湿的地面上。这些被归为麻烦的诡异电流生灵与角落里夹杂着汗臭铁锈和机油味道的流浪汉们混杂在一起。

    刺啦，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莫默推开在这座钢铁丛林中为数不多的干燥整洁的巢穴。这是“她”和莫默在这颗星球上的落足点。如今“她”已经离开，莫默自然回到了这里。

    在无数夹杂着羡慕的目光之中，莫默走进了这处绝对算不上房屋的地方。巨大以多个角度穿过的钢梁支撑起了头顶上那片巨大的钢铁丛林，也穿插过这小小的巢穴之中。这这些钢铁丛林底层里的生物，则寄生在这些钢梁的缝隙里面！

    莫默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了此地。但是这无法否认莫默在这里度过了几日的温馨时光。

    在这里，莫默理解了，为什么“她”说外道世界是星皇付诸最多心力的作品，也是寄托失意的作品。这里的底层，真实得残酷！几乎每一日，莫默都可以见到那些流杂着黑色污垢的鲜血终于和那些漆黑肮脏的其他液体混流在一起！而这些底层的生物，也不被承认为查伊斯皇朝的子民！他们有的是上层社会的败者，有的天生如此牢笼，无法逃脱……

    忍受着鼻间的痛苦，莫默走向一处干净冰凉的钢铁平台盘坐下来。

    在这种底层，每一个干净的地方都如同宝藏一般备受关注。这处“巢穴”在莫默和“她”到来之前，没人发现过，之后好似拉开了一扇神奇的幕布，突然出现。本来有不少人眼红这里的，但是在莫默准备展示自己的力量之前，一切的风波又消弭于无形了。因此，“她”和莫默可以不受打扰地待在这里，安静地闲聊着这个世界，这些刺目的真实！

    莫默安静地盘坐，修炼，与心中演练“她”教授的寄信手法。绿蓝手链已经被收走，下一次寄信就要亲力而为了。莫默打算回到紫薇学府之后，就试一试。

    莫默安静地在这个巢穴之中修炼，就如同被人遗忘般地死去了一般。除了当日眼红着看着莫默进入那个干净的巢穴，那些流浪汉竟再未往这个方向看一眼！就连那些幽暗的电流火花，也奇异地避开了这处所在。

    没人在意到这小小的异常。

    终于，一个看上去就怎么说不出邋遢的老头摇摇晃晃地走到巢穴对面。老头眼神昏暗，整个人如同在时间之中滚染了不知多少尘埃一般。

    老头没有与任何人搭话，也没有任何人与老头搭话。老头虽然在那里，就像被所有人遗忘忽视一般。

    但是在这个底层的世界，所有人都习惯这点小小的细节。

    只有一点，老头目光看向的方向，与所有人都不同。那正是莫默所在的方向！其他所有人都会下意识一扫而过而忽略的方向。

    老头似乎在观察，悄悄的。没有人知道老头什么时候来的，但肯定在“她”走了之后，莫默静静地进入修炼之后。

    终于，老头身边坐下来一道人影，与这个世界如此格格不入的人影，干净，精神，耀眼……

    就，就如同之前的莫默和“她”一样，虽然与这个底层世界如此格格不入，但是竟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觉得怎么样？”这道人影坐于老头身旁，便开口问道。

    “稚嫩！与那模糊的身影相比，想象不出来会是一个人……”老头如同感慨一般说出自己的疑惑。

    然后老头似乎感觉到什么异样一般，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一身干净紫衣的玉灵王！

    老头眼中被时光淹没的昏暗顿时消散，爆射出几乎无法描述的短暂的比太阳还耀眼许多的光彩又转瞬即逝。

    “你身上的因果是假的。”忽然，老头开口道，语气间多有感慨。

    玉灵王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是真的，就如同你一样。”

    猛地，老头的瞳孔缩了缩。

    “如同我一样？”老头似乎意有所指地开口。

    玉灵王笑着：“自然并不完全一样。”

    说着，玉灵王慢慢起身道：“老是窥探他，会被人误会的。”

    玉灵王没说会被谁误会，但是老头却点了点头，显然领会了其中意思。

    “我就是来看看……”

    玉灵王打断道：“你关注得太多了，也会被误会的。”

    老头话语一塞，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那丫头脾气真糟糕！”

    玉灵王笑着，点了点耳朵：“她听得见的。”

    老头……

    老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起身的玉灵王。玉灵王解释一句道：“我是来还东西的。”

    老头先是疑惑了一秒，然后忽然之间露出了然的神色。似乎在那一秒之内，老头已经窥得了之前的过去。

    玉灵王继续道：“试炼要结束了，来找他聊两句……”

    老头犹豫了一下，终于直接问道：“你是此界的人吗？”

    玉灵王依旧笑容不变地看向老头：“你说呢？”

    “如果是，那么这一界不可思议的人就太多了！”老头有些不确定。

    玉灵王笑着：“那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玉灵王看向老头，在玉灵王的目光之中，老头似乎读出了很多意味。最后，老头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然后他的身影便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玉灵王，也是脚步毫无停顿地走向莫默修炼的地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场忽然遇见的闲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