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王醒来之后已经是三日之后了，恍如一刹。

    白帝帝影依旧负手站在玉灵王身后，似如目空一切。

    始终未曾有一位存在在此期间踏入过这方时空。那些至高魇怪也有且只有一次试探。结果，在越过界限的同时被抹去……

    至高魇怪们无力退走，甚至都不抱有一丝侥幸。

    而白帝帝影站在那里三日，或许也只是一刹。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时间不加其身，一切如梦似幻。

    玉灵王尚未醒转之前，他便有所察觉。

    待到玉灵王醒来，白帝帝影忽然开口：“你走的这条路……”

    “聚诸世成皇，你如今只做了开头，尚且还差些火候。”

    “我为你凝此世血念，辅轮回助力。可助你现在入皇境。”

    “你本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意志，大决心。你之前路……”

    玉灵王站起来转过身朝白帝帝影恭敬拜倒道：“烦请师尊指点迷津！”

    白帝帝影面色不变道：“这本是一个选择，不算什么迷津。奈何，你这也放不下，那也不愿放下，心心念念，太多太大。”

    “那你这样，不是全选。而是什么也没选！”

    玉灵王闻言，浑身一震！

    以他的聪明智慧，怎会在这一点之下不明白自己现如今处在何种状态？

    白帝帝影喟然一叹道：“想入帝境，你前路必须有所抉择！”

    说罢，白帝洒洒然转身。

    原本还有二十多天才会成功的天道位置，在他挥手之间便落入手中。

    原本因为祭炼了一尊帝座，功成之后势必会有不少反噬的祭祀，也在他覆掌之间一切消弭！

    他甩袖，一枚血色一半无色一半，神似丹药的存在止于玉灵王身前。

    他踏步离去：“此物，不见到能有什么作用。但是我还是收下了……”

    玉灵王将眼前的存在取下，小心吞入喉中。

    他聚诸世，尚未合一。缺乏引子，也缺乏结构，目前只有将之化作底蕴积累。

    的确如白帝所言，他只开了个头。

    但是这枚存在，此世血念予他引子，轮回予他结构！

    玉灵王立地而破皇境，理所当然！

    然而如此理所当然之事却并非不需要时间。

    玉灵王站在原地，原本的祭祀天地最中心，一片荒芜之中立身一月有余。

    这片祭祀天地早已消逝，恢复原本金玄帝国的大小。只是依旧难有生迹。

    万里草原不见，只剩一片死域的荒芜。

    死域中心，玉灵王立身破皇境，无波无澜。

    流转天空的剑光还残存些许，聚在天空一角。

    玉灵王遥遥看了眼便转身离去。

    故地再临，他又见到了那片蓝色花海。

    玉灵王有些意外，徐徐踏步走入蓝色花海之中。

    即使他踏入了皇境，这片蓝色花海依旧梦幻美丽。

    才刚刚踏足灰白道路上，一道有些不悦的声音便响起道：“客止步！”

    玉灵王依言止步了。

    却见那遥遥的花海中忽然爬起一人，懒懒地遮挡着身后一人。

    玉灵王有些恍然。

    接着，白衣便拥着仍然有些羞怯的丑儿徐徐走来。

    白衣大大方方地赤着上身，外衣披在丑儿身上，紧紧裹着。

    娇羞的丑儿在白衣怀中，脸已经低得看不见了。

    玉灵王也大大方方道：“你这是……”

    白衣道：“就像你想的一样。羡慕吧？”

    说着，白衣缓缓低头，深嗅着丑儿的发梢。

    玉灵王缓缓后退道：“看来我不该来的……”

    白衣点头。

    玉灵王看了看这片花海道：“可是你们终究会被人所扰。就算暂时封绝此处时空也是一样。不如我将世劫殿给你们吧。”

    白衣看了玉灵王一眼，理了理丑儿的发梢道：“不用了。我和丑儿约好了，携手入轮回中，生生世世品尝这情欲欢愉，生生世世不散！”

    丑儿有些娇羞，却紧紧地抱住白衣。

    玉灵王点头：“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玉灵王平静地退出蓝色花海。

    而白衣伸手挑起丑儿的脸，再度吻下。

    良久，唇分。

    白衣笑道：“再来一番云雨，我们便入轮回。”

    丑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

    若我们所立身的皆是虚幻，我们又当如何处之？

    世人有生死，有存在与凋灭。都如幻梦一场……

    饶是帝境不灭，时间之中沉沉浮浮，又岂能恒如一？

    就算恒久不变，难道就不是一场幻念吗？

    我们当如何自处？

    问题并不在于我们所立身的是虚幻还是真实，而是在于我们当如何自处！

    看见虚实之后，问题也不在于何为虚虚实实。而是在于如何去斩！

    一切都可归于虚幻，毫无存身之地！

    一切都可归于真实，毫无存身之地！

    如何自处？

    茫茫浮沉中，微尘何以自处？

    存身于己，己又为何方？

    莫默茫茫中挥剑，斩不见所斩，也许便无物可斩。

    那为何要斩虚实？

    莫默修炼以来，最终炼心！

    空界以前的根基如何，生死如何，对“她”而言不过翻手之间。

    然而，心中的自我，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为莫默保留的存在。

    莫默也一直在炼心，纵使一路行来，或许自己已经不认得自己了。曾经也不曾想过会变成现在模样……

    但是一路回首。莫默虽没有过去，但却有着如何幻像一般的记忆。

    莫默无法判断这记忆是否是真实还是虚幻。因为这记忆，其实是最脆弱的幻像，一戳就破。

    而它却真实发生过，是莫默的过去留下的痕迹。

    回溯记忆，或许有太多抉择甚至遗憾。但莫默从不后悔！

    再度跳出记忆，这其实毫无依存的回忆。其实就像一除可破的谎言……

    然而，莫默相信着，这便是真实！

    回头无悔，身前信任！这便是莫默的路！

    莫默或许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帝孤，尚未成帝的“她”便早早体味着这一切。

    或许曾经的执念是等待，是相守。

    可是寂寞中黑暗中的“她”是否真的期待的只是那一个人到来？

    辛苦屹立绝巅，便是等一个人挡在身前么？武皇有这么脆弱吗？

    为莫默炼心，不留丝毫瑕疵。

    为此做出的抉择，承担的种种，为了什么？只为等一世人归吗？

    帝境绝巅，一切虚幻可破！

    帝孤，可不仅是一句虚言！

    “她”是等一个人来，但也不仅仅是等一个人来！

    曾经说过的绝不抛弃彼此，并不是一句虚话！

    也许“她”现在还会纠结。但是莫默坚信“她”最后的选择会是如何。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又怎能在这之前输掉？

    仅有绝对的信任还不够！

    为了不辜负，莫默还要拼命地往前爬！

    所谓虚实，重要么？

    相信，它便存在！

    莫默不用剑，便斩虚实，再度破入空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