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朱元璋求我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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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万般算计,终成泡影

    朱元璋的怒骂声,在武英殿内回荡,那一封封奏报,被甩在地上,散落一地。

    李善长方才还在哀苦求情,闻听天子怒骂,登时心神俱丧,听这骂声,显然天子对凤阳之事了如指掌,再看那一地的奏报,李善长登时明白过来,想必那亲军都尉府早已查实内情。

    他忙收起嘴脸,从地上拾起奏报,展开看了看,只看了两眼,他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

    里面,一桩桩,一件件,记载的全是他手下那些官员们的不法之事。

    不光有逼死百姓、强征民田,更有假借皇命霸占军屯、倾吞国有矿地等诸般滔天罪行,更有甚者,为防走漏消息,将逃难百姓抓去灭口。

    这其中任意一条,都够得上抄家灭族。

    这些罪行,李善长大略也知道一些,但他顾及同系相承,对这些淮西勋贵们,一向是睁一眼闭一眼,可眼下,这数条罪状陈列眼前,仍叫他触目惊心。

    更骇人的是,这信中记载事无巨细,可想亲军都尉府对凤阳那边的渗透有多深。

    眼下,再多解释都无济于事,李善长只能重重将头磕下,道:“臣未能约束下官,酿出凤阳惨剧,是臣之大罪,望上位允臣戴罪立功,修好中都皇城,以恕罪过。”

    他不再争辩,只图最后一点希望——完成迁都事宜。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也是他淮西一脉的百年大计,李善长绝不肯善罢甘休,他的心中,对此仍抱以期盼:耗费了那么财力物力,他不相信朱元璋舍得就此放弃。

    “中都皇城?”

    朱元璋冷冷哼了声:“那座死人堆起的宫苑,你还指望朕会搬过去?”

    这一句话,惊得李善长身子一颤,天子所言,几乎扼杀了他数年经营,也断绝了他日后之念。

    李善长哪里肯依,忙抱拳申辩:“万万不……”

    可他才开口祈求,朱元璋已大袖一挥,断喝道:“实话与你说吧,那中都宫殿不会继续修下去,咱也断不会搬过去,住在那尸山坟盅之上!”

    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断不容人辩驳,显然朱元璋已拿定了主意。

    李善长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天子有这般决绝。

    “万万不可啊,上位!”

    李善长脸色煞白,跪行爬了过去:“凤阳父老翘首以盼,这都城怎能说不迁……就不迁了呢?还望……还望上位三思!”说到此处,他已声如泣诉,眼泛泪光。

    与先前那装出的可怜嘴脸不同,这会儿的李善长才是情真意切,他连泣带诉,再三恳求,语气已哀婉至极,低三下四之极。

    凭他开国元勋的身份,即便是面对天子,能做到这般程度已是极致。

    饶是如此,朱元璋仍梗着脖子,脸上并无半分意动,他冷冷一笑道:“只怕凤阳的父老乡亲们,都恨不得咱早点死吧!这不都是你韩国公干的好事?”

    若非李善长纵容,那些勋贵们岂敢打着他天子名号行恶,百姓们又岂会记恨他朱元璋?

    这冷声讥讽,犹如一根根利刺,直扎在李善长心头。

    事到如今,李善长心知圣意已决,若用寻常路数,再难劝动,他能做的,便只剩那最后一招了,这一招,他要赌的不光是旧日情面,更要赌天子心性。

    想到这里,李善长将牙一咬,跪直了身子,高举双手道:

    “若上位因那些恶行不愿迁都,臣愿承担一切罪责,上位不妨将臣处决,向天下昭示臣之罪名,这样一来,凤阳百姓自不会再怪罪于您!”

    “只是那迁都一事,乃是世间民心所向、天下臣工万众一心,此计断不能废止啊!”

    说罢,李善长又重重将头磕下,匍着身子贴在地上,久久不再起身。

    这是要以死谏言,以求达成夙愿。

    李善长打定念头,有免死铁券在手,有昔日恩情为念,朱元璋不会对他下狠手,说不得,以死相逼之下,那迁都之事还有指望。

    可惜,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看着多年相伴的战友如此泣诉,朱元璋微微蹙眉,显然也有所感触,但稍一思虑,他又将牙一咬,将拳头捏紧。

    朱元璋冷声道:“民心所向?只怕盼着迁都的,只有你们淮西一脉官员吧?你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咱看不清楚。”

    他揭破李善长心思,惊得那跪匍在地的李善长颤了又颤。

    见状,朱元璋只能长叹口气,挥了挥手:“你起来吧!”

    “念着以往功劳,这次就不处置你了,但你须得以此为诫,回去闭门思过吧!”

    “至于那迁都之事……不必再提了!”

    这“不必再提”,是下了最后通牒,此事此后作罢,再不会提上日程计议。

    李善长的身子仍在颤抖,过得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向先前,抬头祈望朱元璋,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双目放空,不知望着何处。

    失神呆了须臾,颤巍巍抖了片刻,李善长才又抬眼望向朱元璋,他的眼中神采尽丧,眼神里全是垂丧失落,他那副面孔变得死气沉沉,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臣……领命!”

    拱手行了一礼,李善长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转身。

    许是跪得太久,又许是这会儿心神涣散,他竟连走路也变得十分艰难,只几步出殿的路,他颤颤走了许久,方才行尸走肉般,僵着腿脚离去。

    望着那萧索失落的背影,朱元璋再叹口气,他张了张口,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多年老友,一朝分崩离析,日后怕是,形同陌路了,但心念凤阳罪行,朱元璋终是将眉眼凝了凝。

    思虑片刻,他挥手朝外喝道:“云奇!”

    云奇很快小跑了进来,躬身等候。

    “明日……便是大朝会了吧?”朱元璋问道。

    “正是!”云奇点头应喏。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即指着满地奏报道:“整理出来吧,明日……或许还有用处……”

    待云奇俯身拾起书信时,朱元璋垂眸靠在椅上,安养着心神。

    他的口中仍在呢喃:“迁都……凤阳……此事……终是要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