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在医院，会在哪里呢？”

    “我们在进入医院搜查之前，在医院门口盯了很久，没有可疑车辆出入。”

    “会不会……被伪装成什么医生、护士给带出去了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他们会把人藏到哪去呢？”

    莎丽绕过餐桌，走到冰箱前，拿出来两瓶水，递给刘世乾一瓶，自己拧开一瓶水，喝了两口，然后坐在刘世乾对面。

    “张宪空家有什么线索吗？”

    “他女儿张茉一个人在家，除了有个阿姨每天中午和晚上会去给她做两顿饭，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也没怎么出过门。”

    “张茉！”

    莎丽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忽然抬头看着刘世乾。

    “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刘世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莎丽拉着出去了。两个人来到市图书馆，经询问才知道假洪佳玲已经离职一个星期了。莎丽和刘世乾对视一眼，两个人边往外走边讨论着。

    “看来他们早就做了打算！”

    “我们应该马上去假洪佳玲家里一趟，防止她跑路。”

    “有道理，我们现在就过去！”

    刘世乾和莎丽来到假洪佳玲所在的小区，还没进去，刘世乾拉住了莎丽的胳膊。

    “名义上洪佳玲和张宪空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人，我们贸然前往，不合乎逻辑，容易打草惊蛇。”

    “可是她是假的，不是真的洪佳玲，洪佳玲是我妈妈！”

    “你怎么证明她是假的，她用洪佳玲的身份在中国大陆生活了很多年了，可能她自己都把自己当成洪佳玲了。”

    “但是……”

    “而且我们只是怀疑她是肖静卓，并不能确定她就是。”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着她吗？”

    “我们没有权力调查她，除非能确定她涉案。”

    “我们来都来了，进去看一眼吧，万一……”

    “莎丽，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莎丽看着刘世乾真挚的眼神，又看看假洪佳玲的别墅，站在小区门口，无奈的叹气。

    “要等多久？”

    “最近海关和国际警察联合调查的零号旅客偷渡案有了新进展，如果假的洪佳玲是肖静卓，她根本没有入境记录，很大程度上来说，她和你妈妈就是零号旅客偷渡过来的。顺着这条线，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查她了，所以，不会等太久的。”

    “你说，我妈妈真的在这里吗？”

    “这个很难说，但是我们警方不会放弃帮你寻找的。”

    “世乾，我好像快二十年没见过我妈妈了，我爸爸一度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有我靠着那一点点的信念在寻找我的妈妈。可是当我真的见到她却又救不了她，我真的好难过……”

    莎丽蹲在地上哭泣，刘世乾心疼的从后面搂着她，轻轻地安慰她。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人生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一个人真正的成长，也是从失去双亲的时候开始的。

    曾经以为永远为自己遮风避雨的大树，有一天会拦腰截断，树墩上的圈圈年轮，树根旁下的坚实土壤，那些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镌刻在子女的心上，不用时时想起，却也永远不会忘记。

    莎丽经历的一切，刘世乾也同样经历过，父亲的失踪，到尸体被发现，短短的半年时间，不仅仅他，他的家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一方面是一家之主离世的悲痛，一方面是涉嫌违纪违法的调查。

    刘海冰风光一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于非命，更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死后声名狼藉。

    如果说莎丽的悲痛，是因为母亲的失踪，是对母爱的渴望，是细雨绵绵从未停止，那么刘世乾的悲痛，是信仰的崩塌，是亲情和正义的博弈，是连思念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无奈。他有那么一刻，特别羡慕莎丽，可以毫无避讳的表达对妈妈的思念，而他，必须要和死去的父亲划清界限。

    当张宪空从律师那里得到了沐柏韵那样的答复，本就胆小怕事的张宪空，心里恐惧的不得了。

    当年要不是他胆小，也不会违背沐柏韵的指令，把那些指示他处理掉的人偷偷藏在医院里，给他们换了名字，每天靠精神类治疗药物控制他们。说他是非法拘禁，这无可厚非，可就算是拘禁，也好过杀人，张宪空从一开始，就没为沐柏韵处理过任何一个人。

    张宪空一个人窝在审讯室的角落里，也不坐凳子，也不吃饭，就捂着头静静地思考着。

    “沐松敬，你这是卸磨杀驴啊！我为你尽心尽力做事，东窗事发了你不但不救我，还拿我的孩子威胁我！沐松敬，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张宪空并不知道沐柏韵的药被调包了的事，也不知道刘世乾曾想从他这里套出一些什么而约他见面，两个人僵持了两个小时的事情被沐柏韵误会了，他当时的感觉只是自己被雇主抛弃、家人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张宪空决定向警方坦白关于天佑精神康复医院涉嫌非法拘禁的所有事，也包括莎丽的妈妈洪佳玲被转移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