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天岭。

    此岭人烟稀少，除了少数不怕死的猎户来上一两次，其它时间静悄悄的。

    今天，磨天岭迎来它的第一批客人，人数足足有三千人之多。

    “天哪！”

    一人突然跪在满是杂草和石子的地上，双手高举，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

    “完了，我们白受罪了。”

    “呜呜呜！”

    “回不去了。”

    越来越多的人锤胸疼哭。

    “将军，怎么办？”

    候武看着身下近百米高的悬崖，又看着抱头痛哭的杨伦一行人，有些不知所措。

    张季面如死灰，十天前，他带着五千久经沙场的精锐，告别父亲和同袍，出阳平关，奇袭上禄。

    这些天张季带着兄弟们，逢山便爬，遇水架桥，苦也吃了，死也死了，好不容易到最后一座山岭，同时也是他们遇到最险的山岭。

    “磨天岭”当地人又叫九倒拐，翻过去便是阳汤寨，过了阳汤寨便是武都首府上禄。

    众人大喜，尤其是杨伦一行人，不等张季下令，争先恐后的往山头上爬。

    经过一番生死博斗，他们爬上山头，发现前路近百米的悬崖，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一个个放声疼哭。

    “将军！”

    候武见张季一动不动，再次喊出声。

    张季来到悬崖边，一旁痛哭的杨伦，抬起头，提醒他：

    “将军，岭西都是绝壁悬崖，我们过不去了。”

    杨伦说完，原本就哭泣的将士，更是哭得声音越来越大。

    “将士们！”

    张季面对痛哭流涕的三千将士，心存死志，大声喊：我军至此，已行两百余里，只有来路，而无归途……”

    他停下，左右看着众人：“只有破釜沉舟，拼死向前，才有一丝生路。”

    “一过此岭，便是阳汤寨，胜利在望，岂能退却。”

    说完，张季在将士们的注视下，用尽全力把一块三多斤的巨石推下山涯。

    “将军神武、我军必胜。

    愿听军令、万死不辞。”

    将士们大惊，随后举起手中的兵器为他们的将军高呼。

    见到将士们士气高涨，张季趁胜追击：“将士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过此山，便是阳汤。”

    “功成之后，本将军为你们向主公请功！”

    “愿从将军之命！”

    “都把兵器给我扔下山。”

    “哗啦”，“哗啦”

    将士们听从将军的命令，走悬崖边，把手中的刀枪剑戟纷纷扔下山。

    “将军！”

    候武见张季把毛毡披在身上，瞬间知道，他这是要身先士卒从悬崖滚下去。

    杨伦伸手想要抢过张季身上的毛毡，想要替他去。

    张季瞪了他一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崖边，看着崖下近百米之高，有些心虚。

    “爹啊，你可要保佑儿子，千万别摔死。”

    张季心里暗暗祈祷，接着又对众人说：“列位将士，山下庆功。”

    说完，第一个朝山崖滚了下去，众人见到张季不顾危险，身先士卒的滚下山下。

    杨伦、候武二人，同样裹着毛毡滚下山崖。

    越来越多的人裹着毛毡追随将军滚下山崖，没有毛毡的，则用麻绳绑住腰身，从山崖爬下去。

    张季运气很好，顺着悬崖滚下来，没有碰得尖锐的东西，成功到地面，只是受了些轻伤。

    从地上爬起来，他仰起头，眼前的景像让张季大吃一惊，己方的将士们成片成片滚下来。

    运气不好的，直直掉在地上，摔成一堆肉泥，看着这帮兄弟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屈辱的摔死，张季对不起他们。

    “将军！”

    杨伦、候武一瘸一拐的来到张季身旁，他们俩的运气好，只是摔断腿。

    “救治伤员，随后我们离开这里。”

    张季忍住心里的悲伤，让二人行动。

    杨候二人忍着疼去救治活下来的人。

    半个小时过去，在杨候二人的指挥下，死去的兄弟埋在一起，轻伤的兄弟用找到的草药治好，还有一些重伤的，带不走，只能送他们一程。

    “将军，加上伤员，还有一千五百六十人。”

    候武一脸悲伤的给张季汇报伤亡情况。

    张季单膝下跪，对埋着兄弟们的尸体坟墓默哀，活下来的众人四面八方的跪地。

    一分钟后，张季起身，拔刀出鞘，指着西方：“向阳汤寨前进！”

    众人收起心里的悲伤，跟着张季往阳汤行军。

    ……

    虞关。

    面对关外反贼车轮战式的攻城，守将邓亮压力非常大，往上禄求援的信一封接着一封送。

    可收到的回信，程文东让他把关卡守住，援兵即日就到。

    邓亮看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当着将校的面问候太守全家。

    有时候邓亮忍不住打开城门迎接反贼进来，起码不用去送死，可后果就是在上禄的家人让程文东杀了个干净。

    为了家人，邓亮只好按下心里的那份冲动。

    咚锵，咚锵！

    城外鼓声响起，这是城外的反贼要攻城的信号。

    邓亮赶紧让守城的军士警惕起来，下一秒，头顶上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紧接着己方军士惨叫声在他耳边响起。

    “防箭！”

    邓亮大吼一声，让将士们防备城外反贼射来的箭雨，可是已经迟了，不断地有人中箭。

    就连他一个不小心，胳膊中了一箭，顾不上疼，邓亮让守城将士开始守城。

    很快，攻守双方，开始城墙争夺战，打得非常惨，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直到夜幕降临，义军才退去。

    邓亮松了一口气，今天算是熬了过去，至于明天能不能守住，他也不知道。

    “晚上注意点，要是出意外，及时叫我。”

    邓亮累了，让副将守好城墙，而他回到将军府去睡觉。

    次日六点，在睡梦中的邓亮让副将叫醒，得知援兵来了。

    邓亮先是一惊，接着大喜，让副将替自己穿好铠甲，二人来到前厅。

    只见前厅人数众多，正是前来救援虞关的张雄、张怀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