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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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借痛养心就宏图

    信鸽携带着赵滁炅的死信,越山掠水,一路向北飞行,来到龙王山丛林深处。突见久违的同伴嬉戏玩耍在一起,心情喜然,收翅降落,融入进去。正欲啄食填充嗉囊,被走来的一灰衣汉子捉住,取走了绑在腿上的信筒,使命完成。

    灰衣汉子走进门口朝南的屋子,将信筒交与一位头发花白了将近一半的长者,出得屋子。

    那长者取出纸条一看,两眼顿时凄迷了来,久久难以释怀。来回踱步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长长一声叹息,将纸条放回信筒,快步出得房门,疾步出得院子,大跨步来到数百步外的一栋小有气派的建筑的大门前,静了静,走进殿内。

    见赵明秀端坐于高位之上庄严神圣,怀着不安的心走上前去,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信筒,悲戚戚地说道:“主公,南边来信了。”

    赵明秀从那长者的言行举止中感知事儿不对,走下座位,拿过信筒,取出纸条一看,脸色立时僵硬了来。过得片刻,悲痛的声音溜了出来:“怎么会这样?”转身走上高位,软绵绵地瘫坐于大位上,口中时不时重复着刚才那句:“怎么会这样?”听得殿内其他人耳根发毛,凄凄惨惨戚戚了来。

    那长者起身,大着声儿说道:“主公,此等大仇,必须得用鲜血来偿还。必须得用鲜血来偿还啊!”

    赵明秀身为父亲,听到儿子惨死的噩耗,为告慰儿子的在天之灵,血债血偿自是最好的选择。听到那长者的呼喊声,心有共鸣,无意识地泣声道:“是啊!必须的用鲜血来偿还。”

    殿内其他头目不知缘故,见赵明秀老泪横流,泪水越流越长,越流越粗,好像见到了悲痛欲绝,好像见到了肝肠寸断,好像见到了不治而亡。便也感同身受起来,一起悲戚有声:“必须用鲜血来偿还。”

    那长者见赵明秀眼神迷糊,似有不知道接下来当怎么做,善意地提醒道:“主公,欲报此仇,现在正是前所未有之良机。少主遇难,手下们个个悲痛欲绝,生死无惧。且那些插标卖首之辈还未合聚一处,只要迎头痛击,定能逐个击破,已卸心头之恨。”

    其他人这才明白过来,一起躬身道:“迎头痛击,逐个击破,报仇雪恨。”

    赵明秀虽然老迈,并不糊涂,坐正身子说道:“老吴,倾巢而出,会不会惊扰沿途官府与百姓?”

    那吴姓长者说道:“主公,只要将人马化整为零,兵分数路南下,定能做到不惊动官府、不扰民,悄无声息南下。等到达目的地,再化零为整,便可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其他人齐声附和道:“主公,吴长老此计甚好。”

    赵明秀道:“老吴,于何地集合,你可想好了?”

    吴长老答道:“南边传来的消息从未间断,手下对他们的行进路线经过多番推演,谢慕白率领的左路人马途经平遥,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绝不会有半点偏差。只要我们先他们到达此地,定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将其荡灭。”

    赵明秀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老吴,你既如此肯定,为何先前不告知我家炅儿一声?”

    吴姓长者连忙伏拜在地,说道:“主公明鉴,手下早已向少主禀明过三次,见他越听越烦,怒气越来越盛,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做个识趣的人。你是知道的,少主是主子,只有手下强行听他的,没有他强行听手下的。况且你也知道......”欲言又止。

    赵明秀道:“知道什么?”

    吴姓长者说道:“当年为了一女子,我四弟因年少无知,不知退让,亏欠了少主。若不是主公你,怜惜我兄弟还能为屠龙会效力,出面说情,只怕我兄弟四人早被少主轰出了屠龙会。多年来,少主实难放下往日旧怨,见手下一面都觉得难受,又岂会轻易听进手下的意见。”转而一拜在地,说道:“手下没能死谏到底,有负少主,手下有罪,请主公责罚。”

    赵明秀悲从心来,凄叹一声:“是我炅儿不听善言,怨不得你,起来吧。”

    只见三人躬身一拜,齐声道:“多谢主公开恩我大哥。”

    赵明秀虽一心想独霸武林,半生为祸江湖,恶业满身。但对待自己人,却也绝非情理不分、是非不明。赵滁炅之死,他本没想过要迁怒他人,又何来开恩一说。面对吴氏三兄弟的答谢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淡然处之,既没轻了自己,也没轻了他人,可谓恰到好处。

    吴老大见赵明秀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责罚自己,便也全心全意地为屠龙会的前程堪忧起来,起身说道:“主公,此次武林各路英豪齐聚,会盟前来与主公为敌,虽说是危机四伏,却也不失为天赐良机。若能将其一举击败,再恩威并施,不仅可化除危机于无形,一统江湖说不定真就指日可待。”

    其他头目听到一统江湖的宏愿有望实现,个个怦怦心动、热血沸腾、心猿意马起来,齐齐欢呼不断:“武林圣人,文成武德,江湖一统,功业千秋。”

    赵明秀心里其实清楚的很,唯有上下一心,劲往一处使,方能克敌制胜,报得大仇。听到大殿内欢呼声浑然一体,好如绵绵山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伴相依,相亲相连,久违的兴致不也盎然起来。不自觉地从悲痛中走出,起身说道:“诸位,我家炅儿被谢慕白等人害死,我赵明秀身为人父,理应为他报仇雪恨。”

    众人悲从心起,齐声喊道:“血债血偿,报仇雪恨。”

    赵明秀听到众人一声,心中感激涕零,大声说道:“诸位能看在与我家炅儿共事多年的情份上,相助我报得大仇,我赵明秀......多谢诸位了!”说着抱拳朝座下众人深深一躬。

    众人一拜在地,朗朗道:“手下等愿追随主公为少主报得大仇,为主公实现一统江湖的宏愿,就算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赵明秀说道:“诸位请起。”等众人起身站好,大声道:“吴氏兄弟听令。”

    吴氏四兄弟齐声道:“手下在。”

    赵明秀道:“命你兄弟四人率领武德堂教众,即日南下,务必摸清敌人动向,详实回禀。”

    吴氏四兄弟齐声答道:“手下得令。”

    赵明秀道:“去吧。”

    吴氏兄弟喜悦异常,齐声道:“诺!”转身走出大殿,脚底踏着歌声回到武德堂。

    于武德堂内一番选将点兵,带着三十人手出得龙王山总坛,直奔平遥而去。两日路途赶过,于文水边上,与五山道人、卓一飞、柳青、贺俊伟、贺景荣、丁氏兄弟七人巧遇,却因不识得七人,擦肩而过。

    五山道人见到吴氏兄弟,心中惊讶不已,勒住马缰,朝身旁的贺景荣说道:“大人,要不歇息片刻再走。”

    贺景荣见五山道人愁容一脸,不也同意了来,翻身下马,走到路旁一大石边,坐了下来。

    卓一飞翻身下马,问道:“道长,你这是怎么哪?”牵马走了过去。

    五山道人朝贺景荣坐了过去,说道:“大人,这吴氏四兄弟,老大吴慈,老二吴悲,老三吴喜,老四吴舍,深得屠龙信任,执掌着屠龙会的武德堂。今日携众南下,实属不正常,想来定有大事要发生。”

    卓一飞问道:“道长,什么武德堂?”

    五山道人说道:“汴梁城里,有个皇城司,旧名武德司,权柄甚重,其职司一掌宫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为皇帝伺察天下,民间俗呼‘察子’。这武德堂,效仿朝廷的武德司而立,专为屠龙会刺探情报,伺察江湖武林人士的一举一动,关注天下大势。要说屠龙会里,玄武堂、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是屠龙会向外伸展的四肢,那武德堂可算是屠龙会的脑袋,一切情报收集、指令发出,皆系于此。”

    贺景荣心有所虑地问道:“道长,那吴氏四兄弟可认识你?”

    五山道人笑答道:“他们知我,知名不知面,我知他们,既知名也知面。”

    贺景荣舒缓一口气,淡淡笑道:“这就好。”

    柳青走了过来,说道:“大人是怕他们不想行踪败露,杀人灭口?”

    贺景荣道:“屠龙会往日藏踪蹑迹,此时大敌来临之际,却要乌龟伸头,定是想跟北上的江湖英豪于途中全力相搏。若行踪败露,江湖英豪们有所准备,他们又何来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五山道人道:“大人说的极是。”

    卓一飞道:“大人,屠龙会教徒既然倾巢而出南下作战,那我们北上离石,岂不有些多余?”

    贺景荣起身笑道:“既是多余,那就不北上了,跟在他们后边算了。”走向坐骑。

    五山道人心有忧虑,问道:“大人,朝廷旨意是让你出任石州知州,若不能准时到达,有没有抗旨之嫌?”

    贺景荣翻身上马,笑道:“朝廷旨意,只是叫我协助江湖众英豪铲除屠龙会,没说非得在石州境内铲除。”

    五山道人微笑道:“大人走到那里,我等自是跟到那里。你们说是不是?”

    卓一飞、柳青、贺俊伟三人齐声道:“那还用说,未铲除屠龙会以前,紧跟大人脚步,寸步不离。”跟着五山道人、丁氏兄弟翻身上马,跟在贺景荣的身后,朝南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