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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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狐,万物有灵

    归途的车上,气氛有点压抑。

    “二蛋啊,不修仙咱也没啥大不了的,该咋生活就咋生活,别管那些个人球儿,咱们照样可以活得很好。”王富贵怕王云生真的伤了自尊心,试着安慰道。

    “三爷爷我没事儿,我才不去修那劳什子的仙呢。去修了仙,就见不到爹娘,见不到阿弟阿妹了。”王云生打着哈哈,回应着讲道。

    “你能够这么想也很好了,我们也快到村子啦。”王富贵也心照不宣地迎合着。

    实际上,在王富贵心里很是希望王云生可以被挑中的。王家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虽然日子过得堪堪温饱,但是也可以生活得下去。

    不过,早些年发生的那次兽灾成为了王富贵心里最大的痛,这让他明白了灾难面前普通人是绝望和无助的。那样的兽灾有发生一次,谁能保证不会发生第二次,如果二蛋到那仙人门派修了仙也算是为王家村留份火种,也没准儿学成本事可以庇佑村子一二。

    可惜,没有如果,当然这些话王富贵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对于王云生,自己其实之前早就做好思想准备。父母及祖辈都是农民,也许自己的身体里没有修仙的基因吧。现实是残酷的,王云生可不认为自己是小说里的主角,生来就有大气运。既然修仙的路断了,那就好好生活,积极挣钱,让家里先富起来,再先富带后富,带动村里致富。这样,也许以后可以留下个好名声吧。

    牛车经过村外田间地头,正在农忙的村民们抬起头,热情地向着三爷爷和自己挥手问候。王家村很小,虽然仅仅只有二十几户人家,但是村里的大人都是兽灾祸乱幸存下来当时的青壮。彼此之间足够团结一心,你家缺粮我家给,家家缺粮共吃糠。

    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期里,李二叔送了二两猪肉,隔壁的大娘送了祈福的福包,三爷爷帮忙垫付了部分药费,还有其他村民,送鸡蛋鸭蛋的,五花八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王云生第一次感受到归属感。

    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自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村民的淳朴和善良让王云生渐渐卸下了伪装的包袱。

    进了村,下了车,告别了三爷爷,小跑着回家,这时已是夕阳黄昏,王云生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

    “阿哥!”

    “哥哥!”

    小柔又跑又跳地冲了来,兴冲冲地挂在王云生身上;王云生也牵起小宝的肥嘟嘟的小手,向着屋里喊着:“爹,娘,我回来啦。”

    “回来,好好好!一路上还顺利吧?”王得发回道

    王云生点点头,城里发生的事情他不打算讲。

    “哥,这是什么呀?有点硌得慌。”

    挂在王云生身上的小妹感觉哥哥身上一处地方鼓鼓的。王云生放下小妹,拿出一个破布包,把四个板子交给父亲王得发。

    “这是三爷爷给的工钱,一共五个子,我用掉一个,还有四个。”王云生一五一十地讲。

    王得发把钱给了刚刚出来的杨慧林,王母对王云生说:“回来了就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二人都默契地没有问王云生花钱在什么地方,孩子大了总会有些想法,他们也是过来人。

    晚饭后,门外,王云生把弟弟妹妹叫在一起。他把李轩送的拨浪鼓给了三岁半的小宝,小家伙儿咚咚咚的甩着,哦哦啊啊的开心的不得了。这时,王云生从背后感受到了两道幽怨的小眼神。

    “二丫啊,哥哥我只有一个拨浪鼓,哥哥也没办法呀!”坏兮兮的王云生俯下身,面露苦涩,装作左右为难的样子。

    “哦,二丫……呜…知道了,给…弟弟…好喽,二丫长大了…呜…不稀罕…呜…”五岁的小丫头撇着嘴,酸着鼻子把头埋进怀里,红红的小眼睛直直看着王云生。

    王云生看着自己的老妹儿眼泪快要掉出来了,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坐在椅子上然后把二丫抱到腿上,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糖葫芦。

    “阿哥,这个,这个…”

    丫头一下子眼睛就直了,口水一口一口咕咚咕咚往下咽,看着王云生,满脸希冀。

    “别看了,就是给你的,小柔,快尝尝。对了,你得把之前的坏糖葫芦给丢掉哦!”

    二丫急忙点点头,赶忙拿起一颗,仔仔细细地把外面的糖衣一点点舔干净,再一小口一小口把果肉吃干净。王雨柔想要给自己的阿哥吃,但是王云生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边上的小宝,看着姐姐大快朵颐,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拨浪鼓不香了。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站在旁边,看着姐姐吃,默默舔了下漆红的拨浪鼓。

    小柔从王云生的大腿爬下来,把油纸包捧到小宝面前。

    “我想给弟弟吃,好不好,阿哥?”王雨柔问到。

    王云生欣慰地点点头。

    “谢谢阿姐,啧个给阿姐玩儿。”

    小宝说着把拨浪鼓递给姐姐,随后,二人把剩下的糖葫芦瓜分掉了。王云生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懂得相互分享,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

    时间如流水,在恬淡的农村生活中往往忘记了何年何月何日,只知太阳每天早升晚落。

    王云生一如既往:放牛、打柴、偶尔掏掏鸟窝改善改善伙食。凤鸣山脉从南方延伸而来,其中区域连最有经验的猎户都有进无出。由于靠近村庄的地方,要么都是些矮灌木,要么就被本村或者附近一些村庄伐过一遍,王云生最近都到凤鸣山脉最外围边缘地区拾取柴火。

    至于再里面些的地方,就算给王云生十个胆子也不敢,村里的猎户李二叔以前说过凤鸣山脉里面野兽遍地,普通人进去一般活不过半天,就连李二叔一样的专业猎户都只能在最外围地方打打野兔。

    但是这野兔可不是一般印象中的兔子,这里的兔子有猎狗般大小,胆子小,不过跑的可不是一般的快。像李二叔那样的猎人也是在兽道上布下罗网才有可能捉住。一只吃草的兔子就这么难对付了,更不用说森林里那些吃肉的猛兽了。

    不过万幸的是,那些个野兽自从早年的兽潮后就没出来过,也从不踏出森林边界。

    王云生只要尽快拾完柴火就问题不大。他将木柴捆好,背上肩,走过灌木丛。

    “唔~…唔~…”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王云生立刻趴在地上,想要借助矮灌木尽可能隐藏自己。王云生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狐狸,他暗暗地松了口气。不过小心起见,王云生准备慢慢往后面爬走,这时他看见这头狐狸瘸着后腿步履蹒跚地走到一块石头上躺下,呜呜呜的从喉咙里叫着,看起来好像受伤了。

    现在,王云生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说赶紧走吧,没准儿还有其他野兽在附近;另一个却说干掉这只狐狸,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应该会很乐意,在冬天里有个漂亮又温暖的真皮围脖。

    王云生握紧拳头,想到辛勤劳作的父母和等着上学的弟弟妹妹,他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称手的柴火棍。

    王云生慢慢的爬到附近,差不多还有十步,他起身,紧紧握着柴火棍,一步一步靠近着直到到那狐狸面前。他走近才发现这只狐狸比前世的要大两倍,火红的皮毛像太阳一样耀眼,总之,品相是没得说的,如果后腿没有那两行整齐骇人的血洞的话。王云生估计如果卖了这身皮毛,估计得有两个银饼子或许更高,这样的话也许自己也有机会上学了。

    走到狐狸面前,连鸡都没有杀过的王云生颤抖着举起棍子,对准它的头部。那狐狸盯着王云生,瞳孔紧缩,眼中隐隐有泪水溢出,腹部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凄凌的声音。这时候,王云生发现那狐狸腹部下有两排鼓鼓的**。他举着棍子好一会儿又徐徐放下,目光看向他处,紧紧抿着嘴巴,不停地摇着头——他做不到。

    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看向狐狸,好一会儿后,将柴火棍放下,到周边找些简单的止血草药。村里李二叔曾经将一些好认又有用的草药介绍给王云生,这次就派上用场了。

    王云生把摘来的草药放进嘴里嚼碎再吐出,走到狐狸面前,轻轻地涂在伤口上,火狐扭过头来看着王云生。等他涂好之后,拔了些灌木遮在狐狸身上,随后就背起柴垛回家了,不想多停留,怕自己之后忍不住改了主意。至于它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自己的了,王云生仁至义尽了。

    就当今天做了个梦,梦见救了只狐狸。

    过了几日后,王云生和往常一样去拾柴,不过他这几天换了片地方。那火狐受伤的地方他尽可能避开,虽然不知道它究竟如何,但是不论是死是活,那里会被其他野兽光顾的可能性很大。为了保险起见,王云生还是换了个地方。

    “唔~唔~”

    王云生闻声,急忙抽出柴火棍,这时在森林与灌木交界的地方走出一只浑身火红的狐狸。王云生在再三观察之后,可以确认是几天前自己救助过的那只。那只火狐慢慢地走向王云生,搞得他双手紧握棍子对准那狐狸。

    王云生心里在打鼓:别是什么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小牛犊子大小的火狐,走到距离王云生二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王云生发现那狐狸嘴里叼着什么东西。正当王云生还在猜测的时候,火狐将嘴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脑袋对着王云生扬了一扬,吐着粉红的舌头,呜呜呜的欢快地叫着。

    随后,它转身离开,在灌木边界又转身看向王云生,一声长嚎,就窜入森林消失不见了。

    王云生保持着举棍的动作好一会儿,在确定没啥情况之后,放下棍子,松了口气。他走上前去,拨弄着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

    “这个应该是狐狸为了感谢救命之恩留下的吧,真没想到今天会被狐狸谢恩。”

    王云生捡起,发现这个物体外面包着的是新鲜的泥土,轻轻一搓,露出洁白的外皮。

    “这是…漂白了的人参?”王云生不禁设想道,轻轻一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一阵安适。

    他看向森林边界,感叹道:“也许,真的是万物有灵吧!”

    来不及仔细查看,他稍稍擦了一下就揣在怀里,背上柴火急急忙忙地回家去。火狐给的东西应该是好东西,不过王云生可不会轻易地吃了,毕竟动物可以吃的或者觉得好的,对于人来说可不一定,要是吃出了什么事情,哭都没地方哭。

    回村之后,他用水仔细冲洗一下,一个洁白如玉,带着根须的‘人参’出现在王云生眼前。漂亮—这是王云生脑袋里蹦出来的一个词。

    他把这‘人参’放近再次闻了一闻,这时洗过后的‘人参’有股淡淡的香味。王云生打算先问问村里的李二叔,也许他知道呢。想了一下,他把这个‘人参’塞在米缸最底下,有句话叫:“财不外露”,虽然同村村民之间很团结,但是光这‘人参’的卖相,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再说了,为了些许钱财闹翻,或者萌生歹意的大有人在。对于人性,二世为人的王云生不敢赌。

    王云生稍作收拾,出门正巧遇上玩耍归来的阿弟阿妹。

    “哥哥,你去哪里吖?”牵着小宝的妹妹小柔问到。

    “哥哥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要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啊。”王云生认真地对二人说到。

    小柔和小宝乖巧地点点头。

    王云生向着二叔家走去,到时发现李二叔正在处理打猎打得的野兔。王云生“不经意”地往里一撇,引起了李二叔注意。

    “哟,这不是二蛋吗?快进来,快进来,坐会儿吧。你可来巧了,二叔正在给大猪拆骨呢,待会儿你拿个蹄膀腿儿回去煲煲汤喝。”李二叔爽朗地说道。

    “不不不,谢过二叔了,今儿个凑巧经过,我怎么可以随意白拿二叔家东西,到时候又要让我老娘撵鸡一样,从村东打到村西。”王云生连忙挥手讲道。

    “哈哈哈哈,大嫂还是那个脾气。”李二叔不禁大笑。

    就这样,王云生和李二叔你一句我一句地拉家常。看看气氛差不多了,王云生“偶然”提起自己前些天做了个梦。

    “二叔啊,我前些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去打柴,结果从凤鸣山脉里走出个白胡子的老爷爷,他给我一个像人参一样的东西,通体白得像城主府的白墙一样白,一看就很值钱,可惜是个梦啊。”王云生说着便装着叹口气。

    李二叔听完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可惜是个梦。二叔在凤鸣山脉周围打猎这么多年没见过那什么白参,如果有的话,那可真的值钱了。”

    原来二叔也不知道。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后,王云生聊了一会儿后,就以回家为由结束了对话。在谢绝了二叔的热情赠予后,他就急匆匆往家里小跑回去。

    “二叔也不知道,如果把白参拿到城里去卖的话,很容易被人惦记上。要不,还是吃了算了,先切一点点给老黑牛尝尝,没问题就煲汤喝。”

    一路上,王云生心里不停地计划着。

    回到家里,来到米缸前,忽然发现米缸被人翻过了。王云生立马抄起柴火棍,火急火燎地跑到院子里,看见正坐在小板凳上的弟弟妹妹,连忙问道:“刚才有没有人进过厨房,动过米缸子!”

    小宝眼神撇着看向阿姐,小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看到这番姿态,王云生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说:“不会是你们俩找了出来,吃了吧?小宝小柔,你们老实告诉哥哥。”王云生话语有点严肃。

    小柔和小宝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王云生失声道:“你们这俩小崽子属耗子的吧,藏米缸里都找得到,不知道陌生的东西不能乱吃啊!”

    “我和弟弟…有些饿了…那个东西白白的…香香的,我们就……,哥哥对不起···”小柔断断续续地说着,小手搓在一起,二人好像这才知道事情有点严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王云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蹲下身子,左手抱过小宝,右手抱着小柔,安慰道:“唉,不要怪哥哥,那个东西哥哥也没有搞清楚是啥玩意,瞎吃可能会吃坏肚子的,现在觉得怎么样,难不难受?有没有不舒服?”

    二丫和小宝摇摇头,小柔说道:“就吃完感觉肚子有点热热的,吃完就饱了。”

    “那你们俩没事为啥要翻米缸啊?”

    王云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米缸是我藏‘宝贝’的地方,有我赢回来的‘战利品’。”二丫贴着自己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王云生:……

    他嘴角不禁一抽一抽的,怪我喽,千藏万藏最后藏到自家老妹儿和老弟的肚子里去啦。

    王云生沉思一会后,他让阿弟和阿妹尝试举一下桌子,看看能不能举起来,结果不行;又让他们跳一跳,用力跑一跑,结果都是属于正常范围。

    做完这些之后,王云生初步得出结论:这个白参也许不是前世小说里那种,吃完就踏入仙途,还能飞天遁地的天材地宝,应该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吧,只要没有问题就行。

    为了保险起见,王云生接下来几天里都在观察自己弟弟妹妹的情况,可是除了当天晚上,二人晚饭吃不下,整夜还很亢奋以外,其他都很正常,王云生逐渐打消了心中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