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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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新的势力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彻底冲淡了空气中那仅存的一丝硝烟。偶有一两声兽鸣,回荡在空灵的山谷中,一处天然大裂缝里,王云生坐在火堆旁,细数着天数。

    “淦,已经七天了,他们应该走完了吧?”

    他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原本在五天前他就想出这片山谷的,谁晓得天上唰的一下飞过两道身影,又给吓回去了。

    这几天他练功都是小心翼翼的,平时只敢晚上摸出去打两只兔子,过过嘴瘾,至于味道嘛,只能说还好没白瞎之前在丛林时自学的厨艺。

    他现在就挂了条裤衩,反正又没人看,再加上自己的衣服在战斗后就成了一堆破布,缴获的衣服不合身而且都是绣有宗门标识。

    他这几天闲来无事,就把收缴来的东西好好分了类。

    其他的几个储物袋没啥太多东西,除了一点灵石、低阶灵器与几张符箓外没啥特别有价值的。

    不过翻到张颜的储物袋,可让王云生直呼好家伙,两个储物袋不仅储存空间比其他几个大,还有五千下品灵石,几瓶叫不出名字的丹药,飞炎符、凝冰符之类的一阶上品符箓有十几张,还有一堆不知名的草药。

    可最有价值的还要数那瞬发法阵—鳞翅剑光阵,二阶中品法阵,攻守兼备,当意外发现这个阵盘时,王云生兴奋得像是见了美女的恶汉一样。

    原来夺取的迷雾幻阵阵盘,只能算是一个阵法的‘遥控器’,失去阵基啥也不是,可这个就不一样了,阵法纹络完整刻画在内,平常自动吸纳灵气并且储存作为运转动力,用时完全不需要布下阵基。

    虽然牺牲了范围,但是提高了激发的便利性,面对御气境及以下可以做到攻防一体,这可是好东西呀!王云生第一眼就觉得其价值远高于眼前那些灵石符箓,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件可以快速自保的宝贝。

    这几天,他不断恢复伤势,巩固与体会着养气八重境,稍稍演化刀意与身法—风行,不断总结经验教训。

    总的来说,经历战斗的洗礼,刀意比之前更强了几分,身法使用几乎就成为了下意识的行为,小范围的神识使他能够辨识这个范围内的一切,不过自身不够强,就算看见了招术也来不及应对,这点在与张颜搏杀时暴露无疑。

    除此之外,法术使用的匮乏也是一大问题,刀意不断强大固然好,可这随之而来的精神负担也会变大,因此这最好是作为一锤定音的杀招。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在战斗中磨砺提升可谓是在刀尖上起舞,可如果王云生选择苟安发育,那么他以后如何与英才争雄,要知道他身负仙脉,从一定角度上可以说要与世间为敌!

    现在他遇上个张颜就打生打死,命悬一线,要是继续往北遇上更厉害的呢?他可没有宗派家族的根基支持。

    王云生一时间陷入沉思,他深吸口气,起身看向铺满朝霞的裂缝口,沉吟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稳中求进吧。”

    说罢,他抛了抛手里的玉简,这是师傅留下来的一套掌法—奔龙掌。据此中描述,这是师傅游历东域群岛见有龙腾飞白云之上,神态磅礴且富有力量,于是在灵罡境时创立此掌,完善于九劫境,分为四个层次:初闻龙吟,目见龙形,盘龙于掌,天降神龙。

    层次越后面越需要更高修为支撑,当下王云生可以试试练习第一层次。

    该掌法难度是很高的,很有可能到头来白费功夫,可王云生认为办法总比困难多,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条路走不走得通。

    日头渐渐升高,天然石缝里只剩下了尚有余温的火堆灰烬,而王云生穿着不太合身的常服,早已踏上了路途。

    ……

    寒冬未至,天空已经迫不及待地给大地送来雪的贺礼。富有灵韵的雪花盖在长青的树上,投进溪流的怀抱里,同时也不忘记妆点一下屹立了不知多久的老石桥。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这雪景观赏一二,盛一毛不仅如此反而还不停咒骂着,“他姥姥的,原本过桥羊就不多,现在又下这糟人心的大雪,羊都回家趴窝了,他姥姥的…”

    盛一毛抖落了斗笠上的薄雪,又拍扯着粘着残雪的衣裤,不过雪花还是漏进胡须间,使他的恼人之意更盛。

    他嘴里的羊显然就是过桥的行人,这年头有点实力的人都起码置办了代步的飞鹤之类的灵具,就算有修仙大佬闲得蛋疼想步行游历山水,盛一毛的第六感会告诉他该不该动手。毕竟,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第六感已经救他两回了。

    原本他都打算走了,却见石桥上显现出一个人头,紧接着一个套着宽大的衣裳,穿着一双破烂靴子的少年完整出现在眼前。

    他的衣袖似乎是因为太长了所以就当成围脖绕在了脖子上,双手就缩在衣服里,整个人的衣着怎么看都怪异得很。

    盛一毛一瞧那少年的不合身的衣服就断定其用料不差,起码用的是中品的玉灵蚕丝,倒是可以值点灵石。

    至于这个娃娃嘛…穿着大人的上等衣服,脚上的鞋子破烂且用料一般,应该是个恰好捡到衣服的小乞儿。

    盛一毛扣扣鼻孔,心中已经笃定今天可以发一笔小财。只见他扛着木棍,轻身一纵,落在这个少年面前,叉腰笑道:“小鬼,大爷我乃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守桥人,过这桥可都是要收费的。”

    王云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叔,其实他在桥头就发现蹲在树上的这家伙,并且暗自祈祷别是什么守桥的,可结果就是不想啥就来啥。不过,这家伙好死不死地站在他的神识范围里,轻轻一探,王云生了然,是个养气六重境的打劫犯。

    站在盛一毛的角度,眼前的娃娃好像已经被自己王八之气给震住了,大声喊道:“麻溜点,把值钱的东西留下,看啥看,说的就是你的衣裳,不然…”

    他把长棍重重地一杵地,趾高气扬道:“我的大棒可不留情哈~”

    “真的…一定要给嘛?”

    “不然嘞?难道大爷我和你在开玩……”

    ……

    一杯茶的功夫后…

    “唔~,小…小英雄,您大人有大量,咱就是个玩笑,嘶~,就是个屁,把咱放了也就不碍着您的眼,我一定改过自新……诶呦!”

    盛一毛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苦苦哀求,脑袋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胡子都被揪掉了一小半。

    王云生握着断掉的木棍,另一端倚在肩膀上,神色颇为无奈。不过有一说一,要不是眼前这家伙没有带着杀意,他将面对的就不是自己的拳头而是长刀了。

    “得得得!打住!不是…大叔啊,你是穷到什么地步了,连咱的衣裳都想抢。抢就抢吧…你连把低阶灵兵都没有…不过也是,稍稍有点本事的你也不太好下手…”

    王云生挥着断棍,自顾自地分析道。

    盛一毛顿时汗颜,连忙膝行两步哭诉道:“英雄呐,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咱就只是向着路过的人‘借’点钱,维持维持生计并不害人,我…”

    王云生把断棍指到他的鼻子前,盛一毛立马噤声,只听王云生说道:“接下来我问你答,可不许说些其他没用的!”

    “懂…懂了。”

    “姓名”

    “盛一毛”

    “剩…剩一毛?咳咳…这里是什么地界?”

    “这啊?往北走些路就是袁丘岭啦,有好多的仙宗门派,当然和南边相互干仗的神光黄门相比,体量可差远了…”

    南边?王云生暗想,看来自己东奔西跑下,误打误撞出了两宗的地界。随即他又问道:“这袁丘岭有多大,过去后又是什么地儿?”

    盛一毛一愣,挠着脖子,思索道:“袁丘岭有多大…咱也不清楚。咱就知道这袁丘岭东西向长着呢,从南往北走不吃不喝怎么的也要十几天功夫,过去了好像是个叫…叫百苍国的地方,其他的…咱可真就知道这么点儿。”

    王云生细细记下,不排除他唬人的成分在,不过也比一抹黑强些。王云生眼神忽然暗自一凛,在神识笼罩下,眼前盛一毛的小动作显露无疑。这家伙还是不太老实啊。

    盛一毛在摇尾求饶之余,用余光撇着王云生,手臂摆动时,一枚黑黝黝鸽子蛋般大小的药丸,从胳肢窝里顺着衣袖内侧滚落到他的手心里。

    猛然间,盛一毛向着地面掷出药丸,王云生不明此药丸是何物,只得连忙闪到一边。

    盛一毛喜形于色,转身就想跑,暗想:还得靠老子的烟遁!

    刚一接触地面,王云生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反而只是“啵~”的一声。

    霎时间,空气中一股臭鸡蛋碎在陈年茅厕的气味在二人的鼻腔里炸开。

    王云生利用身法闪到四丈开外都差点被臭晕,一退再退,同时连忙运转仙脉,将仙力冲入靠近鼻腔的仙脉,遏制这令人上头的味道。

    不过离得更近的盛一毛,可就没这本事了,刚刚迈开腿,不幸吸了一口气,引动喉咙深处一股洪荒之力喷涌而出。根本不用王云生去阻拦,盛一毛自己就先跪了,倒在雪地里呕到干咳,泣恨道:“去他…他大爷的烟…烟遁丹…奸商!”

    王云生尽管不用全部承受这臭气,可还是无法做到根除。突然间,他想到是否能够用奔龙掌驱散这股臭气呢?灵光一闪,他丢开断棍,手若迎风摇曳的柳枝,一张一弛,体内的仙力沿着仙脉向手掌一端涌去。

    泛古大陆古来就有龙族,仙气时代便乘风踏云,亲近自然。可以说龙族的每一条龙,打小就可以与周遭环境的仙力产生共鸣,因此在那个时代龙族的高手层出不穷,大能者浩如烟海。

    渡入灵气时代,龙族才渐渐销声匿迹,偶然才会被有缘人发现…

    而这奔龙掌的第一式—初闻龙吟,就是要求仿龙族感悟自然一样,关键就是与之共鸣!只见王云生的右手在仙力的共振下,红得如同烙铁,手在后摇的一刹那,仿佛牵动拉取什么东西,王云生嘴角上扬,暗言:奔龙掌,出!

    右手快速推出,顿时……啥也没有!

    只有些许微风扬起,冲散了一点滂臭的气味。

    阵阵龙吟?重重掌波?

    不好意思毛都没有。

    王云生眨眨眼睛,而后左看看右看看,庆幸就一个昏厥的盛一毛,也没有中二地喊出招式,不然自己都觉得尴尬啊。

    “还是练的时间太短了,可为什么抓住了那一瞬间的共鸣,施展出来的效果这么差这么多?”

    王云生疑惑道,这第一式——初闻龙吟,在玉简中记载施展后,掌风轰鸣如同神龙低吟,从掌心处开始层层震开来的气浪波足以扫清咫尺间的群敌!

    至于能够施展出多少的成效,则取决于施术人修为的深浅与否。他暂时压下探究的心思,随着臭气消散掉,王云生就弄了点水,对着盛一毛就浇了下去。

    “噗嘶…”

    “唔…哪个浇老…”

    盛一毛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想再骂就迎上王云生杀意满满的双眼,“诶哟!英雄,小老儿该死哟,咱真没想干啥坏事,就是胆小…谁晓得卖我药丸的憨小子呆呆傻傻的,说是逃跑用的烟雾弹,结果是臭屁弹!唉哟!不过咱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害人的心思,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孩儿,只为一口饭吃,唔唔…”

    在王云生无语的神色下,一把年纪的盛一毛扑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自以为此次难逃一死。

    王云生听着这货大哭大闹,原本心情就不好的他直接祭出长刀,直直插在他身前,盛一毛像是母鸡被逼到角落里一样瑟瑟发抖,刀身近得都可以让他看见细小的缺口,光洁的刀面倒映着他本就不多的胡须。

    喉结滚动,盛一毛脸色一白,吓到不敢说话。

    这时王云生居高临下,掏着耳朵,淡淡说道:“你该庆幸没有动杀意,接下来按我说的做,你身上除了裤衩都给我脱下来,天气虽冷,但作为修士也不至于冻坏,我数十个数,不然我就…额…”

    话未尽,盛一毛脱得那叫一个快,几乎眨眼间就脱得剩条裤衩了,寒风吹袭着盛一毛的腿毛,钻进泛黄的白裤衩里,淡淡的白气从他身体上升起——这是他在运转灵力抵御寒冷的样子。

    他没有想象中的愁苦,反而一脸谄媚,放低身段道:“咱就这点家当,您要是看上啥就拿去。”

    当王云生刚刚没有第一时间杀掉他时,他就猜测在他面前的小孩可能并不嗜杀。既然逃不掉,那就一切顺着他来,以求一线生机。

    而王云生即使穷了点,也不至于看上盛一毛的破旧衣物,主要是怕又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叫他后退一些后,王云生捡起棍子,神识放开,翻挑起来。

    符箓…没有,储物袋…没有,丹药…也没有,就只有用几块布仔细包起来的十三块灵石,鸽子蛋大小,成色与之前自己获得的相比还差了一些。

    盛一毛见此,原本谄媚的变成了苦涩。

    王云生察觉后,轻笑一声,随即用木棍挑起扔还给他。盛一毛连忙接住,手指拨数着不多的灵石,随后抱紧在怀里,嘴上不停地称谢,不知情地还以为王云生在做善事。

    都是苦逼人,既无杀意,他王云生何必贪这点东西,不过盛一毛刚开始要下死手的话,他也不介意送其归西。

    在衣物腰间部位处,王云生翻出一快令牌,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反而指着这令牌对盛一毛问道:“这是什么?”

    “这…”盛一毛思索一下后,答道:“我记起来了,这是几年前袁丘岭一家叫风雨楼的,那几天突然发出许多令牌,谁领牌就给两块灵石,咱就去领了…嘿嘿。不过,小的得提醒下,那风雨楼好像啥都干,主要是做杀人买卖的,干掉挂出来的名单上的人,就能换好多东西…”

    “你…没做过这样的买卖?”王云生问道。

    “诶哟,抬举小老儿我啦,以前这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干的事,咱也就是贪图那两块灵石…想起来真奇怪,在那之前都没有这样子的好事,就是前几年大发这玩意儿,之后除了杀人买卖变多了一些外,好像也没啥了。”

    盛一毛一五一十地说道。

    王云生听罢,拾起不足巴掌大小的令牌,辅以神识细细感受,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他思考了一下,抬头便说:“你可以走了,把你的衣服带上。”

    盛一毛一愣,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王云生见此,戏谑地反问一句:“怎么,你想留下等晚饭呐?”

    “走走走!咱马上走!可不敢劳烦您呢!”

    盛一毛也不穿衣裳,抱起就跑,不敢回头望。他以快到起飞的速度越过铺满雪的山丘,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