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被探查到自己身上有着足够程度的“秩序”，就会招来现实扭曲核心的攻击。换言之，现实扭曲核心的索敌能力，就是这个现实扭曲空间本身反对“秩序”的机制。只要没有被现实扭曲空间明确排斥，就不会被现实扭曲核心主动攻击。

    之所以郑翰遭到攻击而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职员没有，就是因为郑翰虽然通过弄乱自己的着装显著减轻了现实扭曲空间对自己的排斥，但终究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拒斥，只不过不会显著影响他的行动而已。这种情况下，郑翰就是个比职员们显眼得多的靶子。

    但是，郑翰也不敢彻底弄坏衣服。因为，人体本质上也带有一定的对称性，带有一定的秩序。有可能这些职员不仅是因为被破坏了着装，也因为被损伤了人体，这才没有被现实扭曲空间排斥，从而躲过现实扭曲核心的攻击。

    然而，只要郑翰用锚定力量包裹自身，现实扭曲空间就干脆无法拒斥郑翰。相当于他在现实扭曲核心的“索敌机制”面前隐形，现实扭曲核心自然无法攻击郑翰。

    只要接下来周围的情况不出现突变，郑翰估计自己的锚定力量还足够支撑半个小时以上。这些时间完全足够陆介信解决另一边的麻烦，或者暂时摆平，转而对付这边。

    同时，郑翰也不打算闲着。虽然陆介信身为三阶强者，似乎并不惧怕这个现实扭曲空间，但是郑翰依旧打算尽可能地减少现实扭曲空间可能造成的破坏。即便他已经不寄希望于像是前两次那样用锚定力量强行中断灰魔方的进程，使使得现实扭曲空间“异常终止”，郑翰却依旧有着可以做的事。

    他靠白光包裹着自身，朝着走廊深处走去。郑翰这时候不担心受到现实扭曲核心的袭击，走路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当他到达深处时，发现这里受到的破坏更加严重。或许是因为现实扭曲核心在这一带活动，就连建筑物本身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墙面开裂，最深的裂缝甚至已经露出了其中的钢筋。墙壁的涂漆更是早已不复存在，变成斑驳混乱的模样。

    看来，这个现实扭曲空间对于“秩序”确实有很深的排斥。也难怪现实扭曲核心会是那副诡异的模样。

    一路上，郑翰看到了许多齑粉。这些粉末与先前被纸屑风暴撕碎的职员们有相似之处，却也不尽相同。看上去更加粗糙，似乎将它们碾碎的力量并不那么强大。

    郑翰环顾四周，确定现实扭曲核心不在附近，而后捧起这些齑粉，发动了“线索查找”。

    短暂的眩晕过后，郑翰看到了由纸屑构成的，恐怖的扭曲核心——显然是此处的现实扭曲本体。在它接近此处时，线索查找得到的画面陡然变得不稳定起来，最终消失。

    这是个很短的画面，看来这些齑粉中并没有包含太多信息。或许这些齑粉原本就是那些职员，他们一开始只是因为现实扭曲力量而被撕碎衣服、伤害肉体，却还没有到达致命的地步。然而，当现实扭曲核心靠近。本来已经不会被判定为攻击目标的他们还是因为体内残存的“秩序”而被动受到了现实扭曲核心的影响，就这样化为齑粉。

    郑翰开始庆幸自己选择了用锚定力量将自己隔绝于现实扭曲空间，而不是单纯地毁坏衣服。否则，就算现在不遭到现实扭曲核心，如果与它无意间接近到某一程度，怕是也免不了一死。

    写字楼的21层并不大，位于21层的这个公司更是没有占用多少面积。郑翰花不了多久就走到了最为深处的位置。此处的墙面完全剥落了涂漆，就连墙面本身也显得坑坑洼洼，像是某种悬崖峭壁。深邃的裂缝随处可见，郑翰甚至疑惑这是不是伤及了建筑物的承重结构。至于他脚下的地面，更是早已变成了极度凹凸不平的模样。周遭已经没有什么奄奄一息的职员，甚至没有齑粉，只有厚厚的一层尘埃。在不远的拐角处，郑翰已经可以看见现实扭曲核心。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也不顾心脏已经在急速跳动，缓缓呼出一口气，对着地上那些尘埃再次使用了线索查找。

    既然现实扭曲核心发现不了自己，那么离得再近也不过是视觉上的冲击，不会带来真正的风险。相比之下，这时候更应该趁着锚定力量还能隐蔽自身，获取尽可能多的信息！

    精神集中，意识与肉体短暂地抽离，而后一副图景出现在郑翰眼前。

    那是一个广场，父母携着自己的孩童在广场中游乐。一尊看不清模样的雕像屹立在广场中央，手臂似乎悬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大地的众生。这一切似乎如此平静祥和，如此有序，看上去并无颠覆之理。

    忽地，雕像的手臂掉了下来。

    那截铜制的手臂砸在砖石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玩乐的人群疑惑地盯着那半截手臂，广场正中央的雕像却自行崩塌，铜块朝着四面八方落去。许多来不及躲避的人就这样被铜块砸死，变成一滩肉酱。

    场景转换。

    办公室内，白领们坐在电脑面前，秩序井然地处理着工作。然而，其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颇为不和谐。他趴在电脑桌前，脸埋在双臂中间，看不清神情。然而，郑翰看得见，诡异的，独属于灰魔方的波纹正在缓缓爬满他的全身。

    嗡！

    一阵低沉的怪异声响过后，灰魔方猛地插入了此人胸膛内！

    波纹立刻将此人完全包裹，然后像是错位的图层一般，朝着四周扩散而去。魔方在他的胸口若隐若现，而他似乎得到了某种动力，当场坐直身体，将手伸向了旁边的打印机。仿佛泄愤一般，他抄起打印机旁的文件，猛地发力，仅一下就将其撕扯成无数碎片。而后，这些碎片竟然自行覆盖在此人身上，就连他的身体都因此形变，失去了原有属于人体的对称美感，变得扭曲骇人。纸屑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地凭空冒出，而他的身体就这样被纸屑完全包裹、同化，彻底成为了属于现实扭曲空间的怪物。

    与此同时，周遭的电脑桌、墙面乃至衣衫整洁的白领们，都开始不断崩解为最细小的分成，落在地上、飘到空中。整个空间在波纹中迅速崩塌，最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郑翰的意识从这影像中抽离之后，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