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殷其实也明白，自己这样的想法是错的。

    她不是人，并不属于人界范畴，擅自用法术干涉人间事物，本来就是大忌。

    但她还是做了，做得义无反顾，一厢情愿。

    于是之后被修士联合追杀，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除此以外，李殷殷也确实因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一时冲动”所欠下的因果，付出了代价。

    代价是近千年的虚弱期。

    李殷殷后来阴沟里翻船，沦落到会被晋明徴父亲救一命，也是因为虚弱期。

    但这是后话。

    而近千年的虚弱期，其实也算不上多重的代价，毕竟她是真真切切的，差点儿改了一国的气运。

    她以为，自己至少得去半条命，结果没有。

    其实在被那些人类修士围攻的时候，李殷殷也觉得自己要完，但最终也没有。

    她在现在所看见的这片丛林里面躲了三天，没捱住，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然是另一幅光景。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殷殷一概不知。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并非那些追杀她的修士没有继续进山林把她翻出来，而是在那些人想进到山林里时，直接便被人拦住。

    姑娘从天而降，虽生着衣服少女形貌，却叫人无论如何都不敢轻视。

    她看着那些追逐着李殷殷的修士，没有说话。

    那些修士也不敢妄动，连追得最凶的，都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姑娘。

    她光是站在那里，周围都仿佛出现了一种玄妙的波动，树的枝条都好似伸长了些，色泽愈发鲜嫩。

    她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终于，为首的那名修士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东西，纳头就拜：“求仙人赐法。”

    其他人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纷纷开口：“我等静心修炼多年，依旧不得其法，求仙人解惑！”

    他们说完，姑娘也终于开口：“万般缘法，自在缘中。”

    她说完，虚虚伸手一点，只见流光自指尖跃出，没入为首人眉心，那人神色变了又变，终究只剩下怅然，却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低头向姑娘行道礼：“弟子谨遵仙师教诲。”

    其他人虽不知什么状况，却一向唯他马首是瞻，此刻也不说话，等姑娘再次凭空消失，才看向那人。

    只见为首者惨然而笑：“天意，天意啊！”

    说完这声，他又摇摇头：“罢了，罢了。”

    而后直接离去。

    其他人见他都不愿进山，面面相觑半晌，也各自离开。

    之后如何，李殷殷并不知晓，因为，祁澄给她看的场景，也只到了这里。

    她睁开眼，看着祁澄：“您后来做了什么？”

    祁澄目光依旧平静：“洛氏王朝气数已尽，你当时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将进程加快。”

    她说：“我所做的，只是修补被你扰乱的气脉，以及在你的基础上，再推最后一把。”

    给了那些原本不该卷入这次动乱、却会因这次动乱死亡的百姓一条生路。

    她说得轻巧，李殷殷却听得心惊。

    如此一来，她也终于明白，她为何只是有千年虚弱期，她跟祁澄之间的因果，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