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殷知道来的人是。

    毕竟这个声音，她这段时间不说天天听，也是隔三差五就能听到。

    是叶舜华。

    叶舜华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其实没什么两样，但这一回，李殷殷忽然觉得，叶舜华说话的语气，总是很温柔的，哪怕带了无奈，也是那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感觉。

    从前，她觉得这样真的很烦，但这一次，在听到叶舜华声音的那一刻，她没忍住红了眼眶。

    而叶舜华其实也有点懵。

    他是在发现李殷殷这边有问题之后，强行进入的幻境。

    结果就发现，这幻境叠了几重，在李殷殷自己的幻阵之上，还搭了另一个阵。

    叶舜华可以看见李殷殷在阵中所看见的一切，却需要找到“门”，才能真正进入里面的“阵”。

    而等他真正走进来，看到的便是，李殷殷对着幻境里头的尸身发愣这一幕。

    他没忍住，直接上前就捂住了李殷殷的眼睛。

    他让李殷殷不要再看。

    反正都是假的，没什么好看的。

    可他没想到李殷殷会是这样的反应。

    倒是在他因为李殷殷的反应发愣的时候，李殷殷开了口：“这点事情，还不至于动我心神。”

    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叶舜华手心在某一瞬沾上的温热也不是假的。

    叶舜华其实也知道，李殷殷没有骗他，这点事情，还不至于叫原本便长于幻术的九尾心境动摇。

    若李殷殷真的叫这幻术影响了，就不会光站在这里看。

    叶舜华认真想了想，决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我知道，但也别再看了。”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不好看的。”

    李殷殷仍旧是那样的语气：“她们本来都很好看。”

    倒是没强硬要求叶舜华把手放下。

    两个就这么沉默了片刻，李殷殷再次开口：“我要杀了它。”

    那个“它”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即便李殷殷现在用的，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叶舜华却知道，李殷殷是真的在生气。

    不会叫幻术影响，不会因此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不会因此耽搁正事，却不代表不会生气。

    叶舜华依旧捂着李殷殷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妖杀妖，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选择了激怒别人，那就该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

    这句说完，他跟李殷殷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还是李殷殷先开口。她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舜华闻言，无声勾起嘴角，心说果然。

    但凡李殷殷从前对他的身份多关注那么一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问这样的问题。

    他说过，他不会骗李殷殷，于是他道：“我本来就该在这里。”

    受邀来护法的一共八名大妖，其中两名是擅长幻术的狐族。

    作为与李殷殷一样的，在这方面的佼佼者，叶舜华本来就该在这里。

    而李殷殷想，确实，叶舜华是术士协会那边的人，虽然看上去并不怎么根正苗红，也只是个挂名，但叶舜华的实力确实是强。

    譬如现在，叶舜华不也能无声无息进到她的幻阵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