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狼口逃生,牺牲常在
雪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天地一色,昏昏明明。
一只只雪狼绕着张君麟等人转圈,目光凶狠,口水涎延,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
这些雪狼,有的断了一条腿,有的瞎了一只眼,有的浑身皮毛脱落,露出大块大块的斑点……
无一不是老弱病残,瘦骨嶙峋,它们都是狼巢中的底层。
狼群日益发展壮大,狼王为了维护年轻健壮的双头狼、三头狼。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都会将狼群中的老弱病残驱逐出去。
这些雪狼汇集在一起,先是冲击了周围的兽群,然后兽群相互影响,最终形成了这股小型兽潮。
“怎么办?这些狼群可不是之前那些妖兽可比的!”张富贵面露难色,担忧地说到。
“能怎么办?杀过去就是了!”张武胜一脸杀气的说到。
张青书目光冷静,盯着一直在四周打转的狼群,沉声说到:“张老,你待会只管撑起金钟罩,药红你负责守护,治疗注意跟上。我们往南面突围。”
“杀!”张青书厉喝一声,率先朝前扑去。
“杀!!”其他人齐齐跟上。
张青书一马当先,青色长发向后飞扬。左手荆棘藤条,右手荆棘木矛,周身一道绿色的旋风萦绕。
一根根木矛接连射出,直接射穿前面几只雪狼。
雪狼群反应过来,从他的前后左右围杀过来。它们张嘴喷出一根根冰锥,形成冰锥雨。
冰锥雨铺天盖地,宛如雨点,劈头盖脸地向张君麟他们射去。
张青书左手掌心处,探出两条荆棘藤条。藤条在空中抽舞,如两条青蛇般灵活,轻而易举地将冰锥抽爆。没挡住的,也被那道绿色旋风卷碎。
紧跟其后的是张富贵,他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钟罩,只顾埋头前冲。
金钟罩防御惊人,一根根冰锥扎上去,击一起一道道涟漪直接碎掉。
但在金钟罩里的张富贵也不能发起进攻,不然会打碎金钟罩。
在他旁边的是张药红。张药红身上环绕着一匹薄如轻纱的白色绶带。
绶带轻飘,看似柔软,但每有冰锥射来,都会被它轻飘飘的卷走。甚至还能延伸保护张富贵。
张君龙护着队形的右翼。
他分出分身,本体和分身周身疾风环绕,速度快如疾风,在狼群里穿梭自如。一颗金水雷球过去,就有一只雪狼被炸翻。
张武胜在队伍的后面断后。一手盾,一手刀。盾挡冰锥,刀砍群狼,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张君麟则护住队形的左翼。
群狼在他身边奔袭,或冰锥射击,或张嘴撕咬,却在【白玉海棠】的玉光防御下,震碎了冰锥,咬碎了牙齿,它们的爪子亦是无功而返。
一颗颗火土雷球射出,一只只雪狼被炸飞。
但是围绕着他们奔袭的群狼实在太多,杀了一只又扑上一只,杀了十只,后面还有十只。
天空已经完全放亮了,雪花飞舞,犹如鹅毛般洋洋洒洒。
张君麟等人保持着队形,在狼群里犁开了一条血路。
身后,雪白的积雪上,血如流水。分不清是狼血还是人血。
队伍中间的张药红,撑起一道碧绿的翠光。
在翠光的沐浴下,张君麟等人身上被狼群造成的伤害,都在慢慢愈合。
冰锥宛如雨点般射来。
打在了张富贵的金钟罩上,金钟罩一阵晃动。
长时间的奔袭作战。灵气也快支持不住了。
冰锥实在太多了,领头的张青书守久必失,肩头到底是中了一记冰锥。
冰锥穿透他的右肩,锥尖在他的身后显现出来。
张青书忍着痛,硬生生地将肩头的冰锥拔出来。
没有一丁点的鲜血流淌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冰锥的寒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身躯正在不断地向木质转变。
张君麟在他的左后侧。
通过衣服破开的洞口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张青书的伤口,显露出树木的纹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在新长成的肌肤上,形成一个树木的年轮纹路。
与此同时,张青书的双耳开始变得修长起来,他的长发变成了翠绿色,一片片绿叶在发梢中生长出来。
他的双手,也从正常血肉的鲜活之色,变得黯淡内敛。他的浑身皮肤开始变硬,变成了褐色的树皮。
“【木魅妖树】么?”张君麟若有所思。
【木魅妖树】能令农民在作战的时候,直接汲取天地中的灵气,化为己用。
寻常农民只能在不受打扰的环境下,通过冥想打坐,催动本命灵植汲取天地灵气,来恢复本命灵气
一旦使用了【木魅妖树】,化身为木魅树精,就能直接从空气中汲取天地灵气,补充自身本命灵气。等若是汲取回气丹中蕴涵的灵气。
但寻常农民战斗的时候,不可能分出心神来,一边战斗一边汲取灵丹中的天然灵气。
但是化身为木魅树精,汲取天地灵气就是一种本能,根本不需要分心。这就意味着,使用【木魅妖树】的农民,最擅长持久战。
灵气虽然谈不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因为有着不断地补充,导致战斗时间能暴涨三倍!
同时一旦化为木魅树精,对木系一类的灵植,也有一种增幅的作用。
“【木魅妖树】虽然强大,但是亦有缺陷。那就是农民每一次使用的时间,不能太久。太久了,【木魅妖树】的力量就会影响农民的身躯,使得肌肉木化,最终变成一具树人尸体。前世的张青书,就是这样死的。”
想到这里,张君麟的目光闪了闪。
一般强大的灵植,弊端也会很大,需要和其他的灵植搭配起来使用。否则的话,会对农民本身产生不利的影响。
【木魅妖树】使得张青书正在不断地变成一只树精,并且与此同时,他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丰富天然元气。
这些元气,正常的农民只能通过冥想催动伴生灵植感应并吸收。唯有【木魅妖树】等等特殊的灵植,才能令农民直接感应,并且吸收运用。
张青书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浸泡在母液当中,浓浓的天地灵气包裹着他,带给他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
他的身上,【荆棘藤】、【荆棘矛木】、【旋风果】以及【木生树】都传来欣欣向荣之意。
当张青书以树精的身份,再催动这些木行灵植时,它们的威力也将得到增幅!
张青书深呼吸一口气,周围丰富的天然灵气,让他有了源源不断的灵气可以使用。这就是【木魅妖树】的厉害之处。
但他的心中,同时也升腾起一股恐惧。
他知道,如果他贪恋这种强大而又舒服的感觉,毫无节制地使用【木魅妖树】的话。
那么他最终也将变成一株死去的树人。
“药红待会不用给我上治疗了。”张青书目光一冷,速度再次拔升。
手中荆棘藤条又长出三根。五根荆棘藤条犹如孔雀开屏般散开,延伸进前方的狼群。
荆棘藤条卷起一只只雪狼,锋利的尖刺扎进雪狼的身躯里,用力一绞,雪狼瞬间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青书大人威武!”张君龙热血上涌,嘎嘎怪叫着,与分身射出一颗颗金水雷球。
周身疾风环绕,血色桃花飞舞。完全不怕受伤的横冲直撞。
雪狼铜头铁尾豆腐腰,腰腹是它们的弱点。
张君龙有一虎之力。在【疾风草】的速度加持下,专门撞击扑上来的雪狼的腰腹。
雪狼完全经受不住他的撞击,一只只惨遭腰斩。
“君龙,注意灵气的消耗。”张君麟看着张君龙的疯样,无语的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哥!”张君龙嘴巴答应,但攻势并没有减缓。
张君麟无奈的摇摇头,不再管他,专心的攻击左边奔袭的狼群。
一颗颗火土雷球轰炸,同时念动咒语【咒术:剑气】,一道道剑气呼啸,在狼群里穿梭飞刺。
这还不止,一张张符篆从张君麟手中射出,化作火焰、雷霆、落石……
各种技能在狼群里炸开,炸得狼群血肉模糊、一脸懵逼。一下子就清空出一块无狼之地。
张君麟冲着张君龙挑了挑眉。
“嘁~这该死的胜负欲,幼稚!”张君龙撇撇嘴。
张青书莞尔一笑。
“我爱符咒师!”断后的张武胜大吼一声。
“张青书,我真嫉妒你。”一声娇喊从山林左边传来,还有一阵阵爆炸声和凄厉的狼嚎声。
众人往左边看去。
没一会,一支十多人的队伍从山林左侧窜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头蓝发的张海云。
“嘁,小妖精~”张药红看着众星捧月的张海云,撇了撇嘴。
张海云的小队,号称第一大队。无他,她们小队是张家村里人数最多的一支。巅峰时期有近百人。
此时,这十多人的队伍各个带伤,衣衫褴褛。
为首的张海云带着队伍靠近过来。
张青书松了一口气,停止催动【木魅妖树】,耳朵、血肉、头发又恢复成常人样子。
张青书微微笑道:“你们来的正好。我们两支队伍合拢,这群雪狼不足为惧。”
很快,两支队伍合二为一。
防御出众的农民分出几个,来到队伍的外围,撑开屏障,顶着冰锥雨的击刺。
接着,队伍中心的治疗师齐齐动手,为众人恢复伤势。
后勤师取出回气丹,分发给众人吞服。
攻击手恢复了伤势和灵气,换过防御师的位置,展开犀利的攻击。
如此,攻防转换,每个人都有了充足的时间休整。
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整体的杀伤力却高了不止一筹。
围攻张君麟众人的雪狼群开始渐渐溃散。
“喂,张君麟,你要来我的队伍吗?我给你一个小队长的位置,让你带领一只五人小队如何?”张海云甩了甩一头水蓝色的长发,眉眼含笑,冲着张君麟喊到。
“哼,当着我们老大的面挖人吗?”张药红看不下去了。
张君麟不答话,只是闷头杀狼。
张海云看着张君麟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有趣:“还真是个闷葫芦。”
扭头对着张药红翻了个白眼。
激得张药红一下子怒火攻心,就想动手跟她来一场女人间的对决。
张武胜连忙拉住她,不住地说:“冷静冷静,现在不是时候。”
张药红和张海云一直不对付。两人被那些好事的农民推举为张家双花。
张药红也是有资格组队的。她不仅是优秀的控制师,更是村里排名前几的治疗师。
但她为了追随张青书,不愿意离开独自带队。
张青书和张海云带领队伍,一路势如破竹,从原本被狼群包围,反过来围剿狼群,开始在山林里四处奔走,到处救火支援。
途中又遇到了以张石山为首的小队。
三个小队并拢一队,实力再上一层。
后来,张青书、张石山、张海云三个队长,经过商议,队伍重新分成三队,各自往一个方向支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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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兽潮本身就在张家高层的注视中,雪狼群的出现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很快,张家高层就做出了迅速的回应。
三位族老亲自带队,以雷霆之势迅速稳住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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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小兽潮,已经过去了三天。
伤亡结果被统计出来,让家族高层的脸色都普遍难看。
以往的小兽潮,虽然也有损失,但是绝对没有这么严重。原因就在于雪狼群。若放在先前,至少得三波小兽潮之后,才会出现这些点狼群。
这个世界,环境艰苦,生存困难。
对于人类来讲,要生存下去,除了和其他人类竞争资源之外,还要和凶猛的野兽,以及恶劣的天气做斗争。
而这些斗争,往往艰苦卓绝。
小兽潮还只是前奏,真正可怕的是一年之后的大型狼潮。到那时,有成千上万的双头雪狼冲击村寨,还有实力恐怖的三头雪狼,甚至是四头雪狼。
今天是集体哀悼会。
冬日惨淡,寒风刺骨。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哀伤和沉重。
张君麟和张君龙两兄弟踏着厚厚的积雪,往村子的后山而去。
那里埋藏着张之一族,历年来牺牲的农民。
天空下着雪,阴沉一片。
一群人站在村寨后的一处山坡上,这里便是墓地。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里总会增添几座新坟。
在这个世界,人类生存艰难,不管是外力还是内因,总会有几多的牺牲。
族老的声音,嘶哑低沉,回响在众人的耳中,更增添人们心中的压抑。
“我们有着同一个姓名,我们来自同一个家族,我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
“我们距离近在咫尺,却已经生死永隔。”
“此刻悲痛充斥我心。”
“等着我。”
“将来的某一天,我也将躺在你的身边。”
“让我们化为尘埃和泥土,托起血脉后代……”
一片新坟前,这群人低垂着头颅,不少在低声地抽泣,一些则满怀哀伤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生死的残酷,像一只白骨之手,在所有人的心中撕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只是有些人早已被伤害得麻木,有些人的心却还稚嫩。
“哥哥,金珠也死了。”张君龙低着,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张金珠……
张君麟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一个少女的身影。
曾经和张云樱在擂台上斗了个旗鼓相当,后来因为体力不济而惜败。是个刻苦努力的女孩子。
不过,死亡之下,不管是美好的事物,还是丑陋的事物,都是一视同仁的。
大多数的人会因此觉得可惜,但是在张君麟看来,早就稀疏平常了。
这样的牺牲,张君麟见过很多次很多次。
“哥哥,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张君龙很迷茫。
张君麟叹了一口气,他哀怜地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少年一眼。
然后便将目光投向天上飘飘扬扬的飞雪。
张君龙的迷茫可以理解。不可避免的死亡,往往迫使人去思考生命存在的价值。
“一个人活着,会有千千万万的理由。你为什么活着,我回答不了,只有你自己才能够回答。自己去寻找罢。”张君麟答道。
“那么哥哥,你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呢?”张君龙疑惑地眨眨眼,问道。
张君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
族老的声音在后山墓地的上空飘荡。
“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村子,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
家族就仿佛是一片森林,我们每一个成员就如同森林中的一棵树木。
老树延伸枝干,为新生的树苗遮风挡雨。
当新生的树木长成高大的参天大树时,老树将倒下化为泥土中的养分,滋养土地,孕育新的树木。
人总是会死的,天和地不会记住我们。但是新生的树木,将是老树存在过的见证。就在这样不断地见证中。
家族的这片森林将越加广袤,走向昌盛和繁荣。”
雪簌簌地下着。
牺牲常在,而信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