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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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不眠之夜

    晗英楼

    深夜,杨息在书房的茶桌前精心地煮着一壶龙井,似乎在等候客人的到来。

    “咚咚咚。”过了一会,书房的门被敲响。

    “快进来。”杨息连忙站起身,走向房门并说道。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赫然是吴广寒,他对迎来的杨息一笑,道:“师兄,好久不见。”

    杨息也笑了,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吴广寒的肩膀说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来,宁中龙井已经为你泡好了,我们来喝茶。”杨息说着,指向茶桌。

    吴广寒笑着点点头,便同杨息走到茶桌前坐下。

    杨息轻轻倒了一杯冒着香气的热茶递给吴广寒,并说道:“师弟潜伏在宁国政坛寻找昆仑印足有二十年了,如今,终于能得手了,真是值得庆祝!师妹的落下的病根终于能医治了!”

    “呵呵……”吴广寒接过茶,先放在了桌上,道:“师兄现在庆祝还为时过早了,虽昆仑印下落已经明了,但想要拿到手,还有一些困难,公主还有朝廷来的白殇都不是省油灯。”

    杨息一笑,道:“有师弟的谋划,这些又算什么。”

    吴广寒抿了一口茶,未作回答,放下茶杯问道:“怎么,师妹还没来吗?”

    杨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是的,还没来,但我通知过她,应该就要到了。”

    似乎正应了杨息所说,这时,房门被敲响,传来一道婉转风韵的女声。

    “二位,我来的不算晚吧?”

    “呀,是师妹到了。”杨息看向房门,“赶紧进来吧,茶已经为你泡好了。”

    房门被推开,裴琴儿走了进来。

    此时的她没有穿着华丽的衣裳,扎着,而是一件普通的素衣。她的面色有些憔悴,没有先前表现的那样雍容华贵。

    “师妹。”吴广寒站起身起迎接她。

    “师兄……”裴琴儿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快坐下吧。”杨息说道。

    裴琴儿点点头,坐到了茶桌另一边,看着吴广寒,道:“师兄,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

    吴广寒对她说:“拿到昆仑印,治好你的病就不走了。”

    裴琴儿看着吴广寒,真挚地说了一声,“多谢了……为了寻找昆仑印,真是辛苦师兄了。这么大的恩情,我不知何以为报。”

    吴广寒浅笑一声,道:“师妹不必劳谢,寻找到昆仑印也是组织的需要,能医治师妹的病也只是顺水推舟。”

    裴琴儿笑道:“那也该感谢……”

    杨息倒了一杯茶递给裴琴儿道:“师妹,看你面色如此苍白,难道是蚀灵火又发作了吗?”

    裴琴儿点了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最近师妹的蚀灵火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看来得到昆仑印是刻不容缓了。”杨息沉声说道。

    吴广寒点点头,道:“今天天亮之前,我们就会行动。”

    “师兄,”裴琴儿对吴广寒说:“跟你一同来的白殇好对付吗?”

    吴广寒眉头微蹙,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不敢确定,白殇给我的感觉一直很怪,他十分的阴险凶残,练的武功也十分邪异歹毒,且背景很神秘,比我成为皇帝身边宠臣的时间还要早,我不知其底细,此人不简单。”

    “竟是这样……”听后,裴琴儿露出了凝重的神情,“那师兄可要万分注意。如若有需要,剑之息定会全力相助。”

    吴广寒点点头,又抿了一口茶。

    “拿到昆仑印后,你们会怎么处置公主。”裴琴儿问道。

    吴广寒沉吟片刻,回道:“皇帝的意思是将她杀了,我觉得出于保密,也得将她灭口,当然都是秘密进行。”

    听后,裴琴儿眼神有些闪烁,嘴唇微微颤动,她道:“师兄,那拿到昆仑印之后,你把跟在公主身边的那名少年给我。”

    “为什么?”吴广寒放下茶杯,看向裴琴儿。

    “因为……”裴琴儿停顿了一会,缓缓道:“那名少年是叶辰英的儿子……”

    “呃!”听后,吴广寒和杨息都颇为诧异地看着裴琴儿。

    杨息瞪大眼睛地说:“怎么会是他的儿子!?”

    “是的,就是他的儿子……”裴琴儿叹了一口气,“我已经确认过了。”

    “那他为什么会跟着公主?”吴广寒问道。

    “我也不知道。”裴琴儿摇了摇头,“所以我想问清楚。”

    听后,吴广寒沉默了,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

    这时的杨息反倒露出怒容,看着裴琴儿道:“恐怕你是想知道叶辰英的状况吧,既然他与你已经毫不相干了,又何必在意他的儿子?跟公主一起杀了算了!”

    “不可!”裴琴儿怒斥,另在场的人都一惊。

    杨息随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裴琴儿,道:“我就知道你一直还惦记着他……”

    裴琴儿把眼神转到一边,不去看杨息,道:“你不懂……我恨他……”

    见气氛变得有些冰冷,吴广寒这时说道:“我会把那少年给你的,随便你怎么处置,但不能放他走。”

    裴琴儿轻轻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师兄……”

    吴广寒神情不变,端起一旁的茶壶,往二人的茶杯中续茶,道:“来,二位,继续喝茶吧。”

    十八年前,他也是她与那人海誓山盟的恋情见证者,似乎更能理解裴琴儿此时的心情……

    …………

    宁国西部边陲,西岭山脉

    西岭山脉是一条延绵数千里的高耸山脉,贯穿整个宁国西部边疆,山脉上有众多巍然高峰,山顶终年覆盖着白雪。

    在两百年前,宁祖开国后,遭到西部大荒原上的游牧民族铁歌人的大举进犯。为了抵御来犯之敌。宁祖下令,在西岭山脉上修建了许多堡垒要塞。

    后来铁歌人内部分裂,终日内斗,整个族群逐渐衰微,再无力去侵扰宁国。于是驻守在西岭山脉上那些堡垒要塞的守军被一削再削。

    过了两百年,只有少数要塞上还驻守着士兵。大部分的堡垒要塞已经被遗弃,甚至于被遗忘……

    在西岭山脉一处巍峨的雪峰上,修建着一个巨大的堡垒。

    黑夜,透过漫天大雪之中,能看到堡垒之中亮着微微的灯火。

    一个身着素服,上唇微留髭须,温和文雅,尚余孤瘦雪霜姿般的中年人坐在书桌前,面前一盏油灯发出的幽幽灯光照耀出他的脸庞,他眼神迷离地望着城堡外鹅毛大雪,一动不动,似在回忆,亦或者思念。

    他是苏怀仁,一年前,因为苏怀安政变而被迫逃亡在外的顺位皇太子。

    “唉……”苏怀仁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年前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他不敢相信平日谦逊儒雅的好弟弟,竟有如此大的野心,为了得到皇位竟对身边的亲人下狠手。

    杀了支持自己的一切臣民和皇族。若不是有忠于自己将军和官员拼死护佑,逃离了都城,自己也得惨遭毒手。

    而且在自己逃离后,他还在都城内进行惨绝人寰的大清洗。在外的一年多,不断收到先朝的老臣或者官员被他灭门的消息,他都极为痛苦。

    “怀安……你为何要如此……”苏怀仁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你要皇位,我给你便是,我不在乎,为何要滥杀无辜!”

    悲痛的心情在他心间汹涌,他也无可奈何。

    睁开眼,看着窗外大雪纷飞,怅然之情难以言表。

    “蝶儿,你可还好吗?”苏怀仁面容惆怅,“你有没有被怀安伤害?当你回到都城,却发现那里全然变了样,会作何感想?千万不要生气而与怀安作对呀……”

    苏怀仁再次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悲痛。

    “木槿……已经有一年没有去看你了……”

    “你可知当你走了以后,我就觉得这世间一切都没有值得留恋和珍贵的了,连皇位我都不在乎……”

    “可……可为何……我如此深爱你,你却爱的是别人……”

    “为何呀……”

    苏怀仁痛苦地举起双手,撑住了自己的脑袋,有略微梗塞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传出。

    “或许是我们这一世没有缘分……”

    “也不知小函那家伙,有没有经常去你去修剪你的墓,你走后,想必他也很难过……”

    “到现在,他还依然认为我是他舅舅吧……呵呵……”

    “因为那事,我也有一年多未去看他了,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

    正在苏怀仁沉思之时,一旁的房门被轻轻敲响,同时传来一道年老的声音,“陛下,还未睡么?”

    苏怀仁听声音,知道是自己的忠臣,张聿亭来了。他曾是先朝时期的中书侍郎,后年事渐高,便担任太子詹事,辅佐苏怀仁。

    苏怀仁抬起头,感到些许诧异,说道:“张老,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老态龙钟,满头化发,后背微驼,眼神微眯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叠卷宗。

    苏怀仁看着这步履蹒跚,满脸皱纹的老人,心酸之意顿时就涌上了心头。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忠臣,他曾说过,只要能活着看见自己登基,他就可以安心地闭目了。可没想发生了那事,令他和自己一同流亡在外,这一年,他为自己尽心尽力,收集外界的情报,同时出谋划策,可谓是又苍老了许多。

    “张老,怎么还没有睡呢?”苏怀仁问道,同时给他搬来一张椅子给他坐。

    “陛下不也是没有睡吗?”张聿亭缓缓地坐下。

    “这不一样的,你年纪大了,就应该早点休息,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苏怀仁语重心长地说。

    张聿亭摇了摇头,缓缓道:“谢陛下的关心,可陛下一日不夺回皇位,臣一日不敢懈怠,又岂能有睡意?刚才有一条重要地消息送上山。我经过陛下寝室时发现还有灯光传出,想确认一下陛下是否入睡,现见陛下未睡,便想及时把消息告诉陛下。”

    “张老真是费心了。”苏怀仁挚切地看着这个老者,“那是什么消息呢?”

    “是有关长公主苏怀蝶地消息。”张聿亭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