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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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被打断的外挂

    这是安帘初第一次真人直面天帝。

    天帝的面容不算很英俊,却极富威严和凌厉,那双眸子仿佛能将目光射到人心里去。他穿着黑色冕服,冠冕束起墨发,冕旒垂下,光影交错,模糊了他的脸,但那优雅从容的高贵模样,是一副帝王相。

    冷冽的唇有些微的棱角,不苟言笑而威势无疆。奇异的是,仔细看,他却有明君的柔和,尽管很委婉。

    安帘初有一瞬间被他主宰九天的上位者气场震慑到。

    她忍不住在心中比较了一下森十罗和天帝的出场,然后默默地鄙视森十罗。

    天帝右手一抬,顿时有一股柔和的仙力将众人托起:“诸位平身。”

    众人谢过天帝后,恭谨地起身站立,低头不敢直视天帝。

    天帝自然感受得到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视线一扫,看见森十罗和白衣男子后简单地点头打个招呼,森十罗和男子亦点头回礼。

    至于安帘初,天帝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一下后就移开了。

    仙神们都清楚天帝是为兰裳公主而来,连忙让开一条道路。

    天帝移步到射鸾台上,看着倒地不起的兰裳,眼中流露出一分慈爱,对后面的娇娥吩咐道:“将公主小心带回她的寝宫。”

    娇娥低声应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娇弱的兰裳公主,快步离开。

    天帝目送着他们远去后,面无表情地上前提起破禁之剑,又仰头看了一眼流转着紫色仙力,高高在上的灯笼,走下台,循着原先的道路施施然地离去。

    直到看不见天帝的人影后,众仙才敢大喘气。

    “天帝真的亲临了!”

    “哈哈,早有预料,早有预料。”

    “……”

    森十罗笑着对安帘初说道:“你觉得,天帝亲临的原因是什么?”

    “心疼兰裳公主,亲自带走她呗。”

    森十罗眯着眼看她:“说实话。”

    “……收回破禁之剑。”

    森十罗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随即拍拍安帘初的肩膀:“去吧,该你表演了,我会暗中支持你的。”

    安帘初叹了一口气,攥着石头上了台。

    众人见又有人上台,原本沸腾的热水变成温火慢煮,窃窃私语。

    安帘初试着将自身的妖力输入无炼石,随后惊讶地发现,无炼石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

    能承载她的妖力的器物很少,因此,安帘初又惊又喜,想着即使不要脸也不能还回去。

    她不要钱似的往内输妖力,并借此打上自己的神识烙印。

    底下的观众发现她竟然要用一块石头打灯笼,大多数不看好她。

    “冥界来的人都这么清奇?”

    “小声点,阎王在旁边站着呢,你想死吗?”

    “呵呵,别大惊小怪的,你们是没见过用流星锤打灯笼的……”

    见他们越说越没边,森十罗眼睛眯起,冷哼一声,众人的声音立马矮了一截。

    众人的声音根本不能影响到安帘初的心情。随着妖力的注入,无炼石越发深邃厚重,光芒内敛。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安帘初在初步炼化它之后,葱葱玉指掐了个御使法诀,无炼石从她的手中飞起,向上方禁制闯入。

    触到第一层禁制时,无炼石毫无异样,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禁制居然没有效果?是那块石头的问题?

    安帘初却不觉得高兴,不是没效果,只是没有收到减速影响,但妖力消耗加剧。

    众人大道怪哉:“什么情况?!”

    森十罗倒是风轻云淡,卓然而立。

    令他们惊讶的是,后面无炼石都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前进,再看看安帘初面无表情,状似轻松,顿时觉得,好像有戏!

    只有安帘初才知道其中苦楚。

    每前进一层禁制,她要烧大量的法力。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即使兰裳有破禁之剑这专破禁制的神器也历经千辛万苦。实在是太耗力量,更别提安帘初才诞生两千多年,积累浅薄,力量较兰裳尚有差距,好歹这位公主也有几万年的修为。

    若只依她的妖力,第七层顶天了。

    安帘初没有惊慌,因为森十罗说会助她一臂之力。

    果然,安帘初突然感到一股阴森刺寒的法力精准地从地下涌上来。

    她赶紧默默地接受了这特别及时的援助,但随着法力入体,安帘初眉头微蹙。

    森十罗的法力不愧阎王之称,精纯庞大,可惜幽冥寒气太重,安帘初感觉经脉都要被冻伤了。

    她咬咬牙,将法力引至妖丹处淬炼,这样一来好受了些,但接受法力的速度却减缓了。

    安帘初放下心来,全力输出,转眼间,无炼石已攻破了第七层禁制,提高速度直向第八层。

    眼见过了第八层,安帘初的鬓角沁出晶莹的汗珠,她有些累了。

    但她心中不慌,反正是一场交易,成与不成对她而言都没有损失。况且照这个势头来看,她完全可以办到。

    “都这么高了,她到底是要打谁的灯笼啊?”

    “那块石头肯定来历不凡……等等!这个方向……她不会是要打劫影神君的灯笼吧!”

    “冥界之人也喜欢劫影神君?”

    “照这样看来,搞不好这位神仙姐姐真能住到劫影宫去。完了,兰裳公主要炸!”

    “这位仙友,你怎么看?”有一人说得兴起,问身边这位刚刚没有跪拜的白衣男子。

    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瞥了那人一眼,不答,原本慵懒的眉目一凛。

    本来安帘初对众人的话无所谓,迟早是会知道的。但是忽然间,森十罗的法力传输就断了。

    安帘初一惊,她的妖力一下子就耗费了大半去填补输出的缺口,心中一沉,汗珠从额上滚落,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森十罗在搞什么鬼?

    她疑惑地用余光瞄森十罗,想要弄清楚状况。

    结果,她却发现森十罗漆黑的眼翻滚着阴暗,大嘴猩红无比,竟于嘴角渗出一滴鲜血,诡异而令人惊惧,顺着面具滑落在地。

    还好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没有注意到他。

    他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很快镇定下来,平复了自己的失态,双眼的漩涡渐渐凝滞,猩红的血色也褪了下去。

    他本人还是一样的挺拔,阴森,摸不清面目,现在当中又夹杂着暴风雪般的凛冽,一席黑袍被他穿的华贵威严,是那个高高在上,主宰冥界的冷厉阎王。

    安帘初眸光闪烁,心中惊讶万分,从未见过森十罗如此清晰地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尽头是那个白衣修士。可她粗粗看了一眼,却没察觉到什么不妥。

    现在对她来说,还有另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少了森十罗的支持,她快撑不住了!

    无炼石艰难地爬上了第九层,到这里,禁制的威力异常强悍。安帘初的妖力似泄洪般汩汩流出,空虚得快要见底,捏法诀的手微不可察地在颤抖,体力被榨干。

    这是安帘初第一次如此清楚地体会到实力不足的痛苦,这让她的眸中闪过一缕压抑冷酷的红芒。

    此时,白衣男子也看向森十罗,嘴角挑起一丝笑,莫名危险。他的左手握着剑鞘,食指有规律地轻敲,与森十罗方才的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喧闹的人群中,两人格格不入。

    安帘初急急地扫了他们一眼,仿佛能闻到他们之间浓重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