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是柳生从前养的一只白狐，叫陆仲。

    柳生捡到陆仲的时候，陆仲已经修成了人形，按理讲应该会有自己的姓名。但陆仲绝口不提，为方便柳生才为他取了名字。

    当时陆仲流落人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被人类捕捉驱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柳生带他回了陆吾山，陆仲才算是解脱了。当时他沉默寡言，依旧昼伏夜出。只有偶尔陆吾山异样、柳生回来的时候他才会从洞穴里出来。柳生应族人所托，带着陆仲生活了一段时间，帮他把昼伏夜出的毛病改了。

    柳生当初躺在灵石里，留一副肉身在外。人看他是痴傻的。被一个知道他的道士抓住放血。恢复神智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又花力气治愈了罗逑的喘鸣，罗家拆房子的时候没能隐好身形，在罗逑面前消散了。

    他莫名其妙又活了过来，一醒来就在陆吾山上了。让他惊讶的是，山上没有一只迎接他的白狐。

    灵石会记下亡者记忆，一遍遍重演。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灵石里有他活过来之前的记忆。

    那时候他已经留下了红珠，知道罗逑认不出他。大摇大摆地回去，赶上罗家的告示，到罗家才发现已经有个几年了。

    老道早就死了，但留下了一点东西，可以削弱他的灵力。

    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在人间晃得太久了，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了。想拿他干点什么就得先抓住他。不知不觉就弄出了不少对付他的东西。而老道留下的是一种药粉。

    罗家父母掺了些在点心里，罗逑不喜甜食，所以几乎都是柳生吃的。虽然那药粉已经没什么用，但还是配合地演了一下。然后死遁。

    整个过程莫名其妙。按理讲，柳生自从发现有人刻意对付他以后，有意隐藏行踪，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专门捕捉柳生的道士已经渐渐衰弱，早就过了最鼎盛的时候。就算是痴傻，以柳生的灵力也绝不会敌不过这种半吊子道士。那种药粉的制法也早就失传，没道理几百年下来还有人会制作。之前糕点里的药粉，如果不是少了一种关键的药材，柳生就不只是灵力暂失、虚弱假死，而是要真死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老道运气好，偶然得到了配方，但很不幸地模糊了最关键的一味药材。

    这样的屁话明显不成立，所以一定是有人有意为之。目的应该是让他离开。那么就是与罗家亲近的人或妖干的。再不然就是跟他有仇，单纯不想让他顺心而已。

    还是老话，谁知道呢。

    柳生最近很容易累。东想西想一会儿，疲惫感也渐渐涌上来。随便挑了一棵树靠着。任思绪随着秋风飞舞。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迷迷糊糊地，眼前好像有个人，微微笑着，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柳生不自觉睁开眼睛，脑袋有一瞬间空白。闭上眼睛去会周公。

    大路从南到北，浮屠自上而下，哪种都是阳关大道。

    柳生很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