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道：“哎，别说的那么绝对嘛。我们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生。他也不是听命于我。他只听命于他自己。”

    柳生皱眉道：“他自己？自己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那他的爱好真独特。”

    陆吾道：“这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就是想让你活着，在此前提下，让自己也活着。”

    柳生道：“那个坑怎么那么凶？以前我都没发现。”陆吾笑道：“所以我把他推进去先试试，要是活着，我就把你也推进去。”

    柳生道：“我一定全力拉上你。”

    陆吾道：“好啊好啊，两个人一起热闹。”

    柳生道：“陆仲大概什么时候出来？”陆吾道：“怎么了，还真怕他死在坑里？”随后道：“就这三天。出来就出来，再出不来就折里了。”

    柳生“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大反应。说完道：“我要冬眠。”不等陆吾回答，继续道：“不在这冬眠，出去冬眠。”陆吾道：“几时回来？”柳生道：“不知道。可能不回来。”

    陆吾抬眼盯着柳生，开口道：“小白硬翅了，这是嫌我无聊了？”

    柳生道：“玩够了就回来。”

    陆吾道：“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记不得家里的路怎么走了吗？”

    柳生道：“你记得就行。”随后道：“没说你不能跟着。”捏着手指的关节，继续道：“钱都在那块石头里。没钱走不远。”

    话说到这份上，不懂的也懂了吧。交出他的小金库，放他远走高飞。

    话一说完，柳生深吸一口气连忙道：“算了算了。怎么讲怎么奇怪。”一甩衣袖，站起身道：“我到山下买酒。”

    柳生刚走，陆吾手掌向上翻，变出一颗石头，银黑交加。抬头看着毡门，心道：这是还没进去看过？多年未见，自觉不少啊。以前柳生可不会管这些，肯定先进个试试，进不去了就把石头往他面前一拍，然后说：“打开。”

    味觉都没了，喝酒当喝水？

    陆吾出门欲跟上柳生，灶房外有一条长甬道，柳生这次走得急，明显出了灶房门就用了瞬移。真要找恐怕不容易。到时候醉在哪里让人拐了，那拐的人得多不幸。

    陆吾跺脚，脚下的影子分开，迅速向外延伸，跑了一大段急忙刹住往回走，伏在陆吾脚前变成了一个个的黑团。陆吾皱眉对着他的影子道：“回来干什么？找谁心里没数吗？”一堆影子重新融入地面，经昆仑山散入人间。

    柳生窝在一棵老树高出，就着日光看着一团团影子在古树的遮掩下穿水越川，冷不丁被一团探起头的影子抓了个正着。柳生严肃地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前，警告那团影子。影子立起来，看着似乎想组成一个人型，但回头看了一眼正飞速远离的大部队，立马化成原来不清不楚的样子跟上。

    还是老样子，没有一团影子留在昆仑山上。

    他又不是小，还一溜就溜到人间去。

    他记得以前在这树下埋过酒。虽然不爱喝，但是觉得买酒埋的感觉很不错，一铲子下去不知道会铲出什么。现在也会时不时会找个地方埋上一坛。最开始他喜欢的是挖洞，他记得有一次他挖洞的时候挖得太入迷，没注意即将坍塌的土，险些被活埋掉。那时候身量小，铲子也小，挖出来的土都装在一个木桶里，陆吾站在坑边帮他往外运土，速度说不上快，但一天可以挖好几个。如今想来，那些坑大概都不大，陆吾跑进坑里捞他起来，土层塌掉之后甚至都盖不过陆吾的膝盖。

    想到这，柳生忍不住开始笑。指着手里还带着些泥土的酒瓶子问道：“你怎么就那么闲呢？”

    陆吾出现在柳生身后，抓着柳生的领子，道：“挺会啊，灯下黑？”

    柳生忍不住腹诽：我都多大了，还揪领子。提溜得回去吗你？

    那个混蛋的小影子，还是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