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拳浪轰然向前。

    雾气猛地一滞，接着被裹挟猛地往前扑去。

    拳浪接触到大殿的瞬间，无数人影忽然从大殿鱼贯而出，然后一头撞在了拳浪之上，似乎是想阻挡。

    而两者刚一接触。

    一切瞬间静止。

    奇异律动瞬间向外扩散。

    所有的一切瞬间褪色，只剩下黑白两色。

    接着。

    下一秒。

    大殿中间的牌匾，被拳浪正面击中。

    咔嚓一声。

    直接开裂。

    紧接着，强大的气浪，伴随着无数拥有背光的金色人影从大殿鱼贯而出，咆哮着瞪向陈鹿思，骤然爆开。

    气浪猛的外卷，荡起了陈鹿思的衣服下摆。

    他稳稳站在原地，迎着冲出来的僧人，迎着气浪，身后却风平浪静。

    不仅风平浪静。

    那站在陈鹿思身后的金色人影……甚至再次举起了拳头。

    而整个黄泉，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高大的僧人看着陈鹿思的背影，看到这一幕，背光摇晃，立刻怒目圆瞪:“给我住手！！！！”

    声浪传播。

    陈鹿思衣服下摆再次往前摆去，身后的金色人影也摇晃了一下。

    但几乎是瞬间。

    金色人影就重塑了形状，再次举起了拳头。

    而陈鹿思闻言，直接转身，注视着那高大的僧人，用比对方还要大的声音：“……住什么！？”

    同一时间。

    侧身。

    对着远处那大殿，再次挥出了一拳。

    金色人影同步，往前挥拳。

    静止了大概几毫秒后。

    如同火炬一般的能量再次爆发！

    地面被撕裂，掀开。

    气浪裹挟着雾气，向四周扩散。

    爆炸应声响起。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际！

    咔——

    大殿牌匾之上的裂痕再次加深，往下蔓延……已经快要居中断成两截了。

    “…………”

    那些刚刚窜出来的人影怒吼声此起彼伏。

    哪怕站的极远，也能清晰感受到他们的愤怒。

    而高大僧人身后的背光和头光扭曲着，整个人再度膨胀，身形拔高。

    最终……犹如巨人一般，怒视着陈鹿思。

    陈鹿思看了眼对方，然后……再次举起拳头。

    那高大僧人猛地一滞，就要往前。

    而那些刚从大殿涌出的金色人影，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就要阻止陈鹿思。

    但是。

    他们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我这辈子可以说循规蹈矩，放肆的时刻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陈鹿思忽然移开目光，看向那些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的金色人影：“而你们都是我的先祖，我们或许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能站在这里，我想都是我这个后人能记住名字的存在，你们之中有的是帝王，有的是豪杰，有的是英雄，有的是世爵，有的是枭雄，有的是得道天师！你们都是人杰！都是能在泉之下留下印记，都是能在史书上留下事迹的存在，在各自时代呼风唤雨的人杰！

    你们，难道连一个小姑娘都容不下吗？还是说！你们这些帝王、豪杰、英雄、世爵、枭雄、天师！你们这些人杰……害怕一個小女孩抹除你们存在的痕迹吗！？

    但我记忆中的那些人杰，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是，伱们之中，或许有不少生前都是那种多疑，善权谋的存在，你们或许会迟疑，你们生前的经历或许会影响你们，但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站在这里，站在我这个后辈面前，站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在你们所求的一切都化作尘土的时刻，你们还多疑什么！？”

    陈鹿思的声音在整个黄泉回响着。

    接着。

    他深吸口气，再次握紧拳头，环视一圈所有金色人影：“我这辈子可以说循规蹈矩……放肆的时刻可以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也没想过，我最放肆的时刻，会是在所有先祖面前，但既然我站在这里！站在你们面前！那放肆就放肆。

    毕竟……也不能给你们这些人杰丢脸不是吗？”

    说到这。

    陈鹿思抬高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微微颤抖的右臂，再次往旁边挥出一拳！！！

    轰——

    咔——

    辟夜之光。

    如辟夜之光般的拳浪刹那间爆发。

    牌匾再次发出一声脆响，摇摇欲坠。

    气浪再次猛地向外席卷，直接将陈鹿思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

    陈鹿思马尾微微荡漾着，视线越过岚，身体前倾，满脸狂气道：“这事势在必行！！请你们答应！！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将佛教的大殿拆了！让其成为你们眼前那位小姑娘的栖息地！”

    说摆。

    他再次握拳，看向那些金色人影，宣告一般：“我知道这很难，但曾经有个跟你们一样是人杰的前辈，教会了我一件事，相信自己能做到！另外，他还教会了我另一件事，那就是神明……都要给活人让路！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死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

    陈鹿思不再看那些一直没有看口的先祖，而是直接侧身，猛地举起了右臂，再次对准不远处的大殿。

    周围依旧一片安静。

    “住手！！！”

    而唯一行动了的，只有高大僧人。

    他目睹在这一幕，身形再次拔高，彻底变得如同法相一般……同时猛地朝陈鹿思伸手。

    “哈。”

    但突然。

    一声轻笑响起。

    接着。

    一个手持大戟，大戟大小堪称夸张，身材高大的人影举起大戟，猛地往前一掷。

    呼——

    伴随着破空声。

    正中高大僧人的手掌，接着如同流星一般，轰然坠落。

    那大戟相比起此刻的僧人来说，简直微不足道，但却直接带动着高大僧人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叮——

    当大戟插入地面的那一刻，整个黄泉的地面仿佛都震了震。

    那高大僧人猛地转头：“霸……”

    “可。”

    那人影根本就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转身，留下一个字后，缓缓消散。

    而他的那声可，仿佛和整个黄泉共鸣。

    僧人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

    “说是先祖，却破口大骂……真是犬入的！”

    第二道笑声响起。

    衮冕人群中，一个站在最前排，最前面，有些瘦小的人影摇了摇头：“不过……保护幼妹吗？”

    他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接着道：“可。”

    说罢。

    他也跟着消失。

    这次，就不单单是黄泉共鸣。

    更远处，某座大殿都传来共鸣，仿佛他的话……某种程度上代表了那座大殿一般。

    而随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十数位身穿衮冕的人影。

    最后。

    他周围只剩下了一个人影。

    那人散发着恐怖的威势，哪怕隔着老远，都能感知到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怖气势。

    他瞥了眼陈鹿思，又瞥了眼那高大僧人，直接转身：“汉人……可。”

    接着。

    跟着消失。

    而随着他消失，衮冕人群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同一时间。

    刚刚那座仿佛和那声‘可’共鸣的大殿上方，一道金色光柱，忽然冲天而起！

    接着。

    ……更多的‘可’响了起来。

    大多人只是留下一句话，便直接转身消散。

    瞬间。

    人影又少了大半。

    而那手掌被钉在地上的僧人注意到这一幕，身后的背光猛地一晃，接了转头看向相对来说，此刻人数最多的儒衫群体：“……他乃异端！非圣人之道！”

    而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儒衫群体领头人闻言，望向了陈鹿思，接着往前一步。

    刚要说话。

    “好一个圣人之道……你是对吾有意见，还是说……”

    但突然。

    另一座大殿，传来了一道声音。

    紧接着。

    一道人影骤然飞来，出现在了高大僧人的头顶。

    还没靠近。

    那高大僧人就犹如被压扁一般，身形开始极速坍缩！

    “……你对秦嬴之前我游历过的诸国有意见？”

    “……”

    高大僧人僵硬地抬头。

    那人影低头看着他，一身浩然正气，接着抬手一指：“尽用些魍魉手段！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略施惩戒！好自为之！退！”

    砰——

    话应刚落。

    那高大僧人的头光和背光，直接怦然碎裂，化作一缕雾气，直接往西方而去。

    而伴随着高大僧人的头光和背光碎裂，他身上极具人性化的愤怒之意，也跟着消散了。

    “可。”

    最后。

    半空中的人影背对着陈鹿思，同样留下一声可，转身消散。

    而随着他消散，儒衫群体……集体跟着消散。

    第二座大殿，金色光芒，再次冲天而起。

    最后。

    不远处，身穿道袍，手持长剑，留着长髯的道士……也举起了剑：“后继有人……可。”

    嗡——

    第三道光柱。

    冲天而起！！

    “……”

    陈鹿思看到这一幕，沉默着，然后，挥出了第三拳。

    如同定格电影一般。

    能量的光痕，再次迸现。

    咔擦——

    那铭刻着佛陀三十二种大人相符号的牌匾，彻底裂开。

    难言的波动……猛地扩散。

    直冲人间而去。

    ……

    嗡——

    人间。

    鸡鸣寺。

    地面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

    接着。

    咔——

    金石迸裂声，响彻整座寺庙。

    那坐在地上的‘怀愿’，身后的背光，同一时间，咔擦一声……同样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裂痕。

    他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大师傅！！！不好了！！！裂了！裂了！”

    小沙弥着急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哭腔和着急，从远处传来。

    他大声道：“都裂开了！佛像突然都裂开了！”

    “……”

    怀愿缓缓瞪大眼睛，身形猛地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