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离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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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总之,就是有点奇怪

    在确定完打通任脉的日子,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玲珑也是开始了埋头苦修,将身体各项机能调整至巅峰,以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打通任脉,期间还会通过跟既明对战的方式,来磨练与增长自己的战斗技巧,除此之外,肖东等人也在东方澈的告诫下,暂时放弃了对既明的报复。

    在这般平静的日子中,时间就犹如一把细沙,越是拼命地伸手想要将它紧紧攥住,越是留不住光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指缝中一点一滴的流逝,待得回过神来时,五天时间,早已悄然而过。

    夜色笼罩着大地,清凉的月光倾泻而下。

    此时约莫丑时左右,趁着族中侍卫换班的间隙,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借着夜色的遮掩,悄悄溜出了宗族大门……

    青阳城南部,群山环绕郁郁葱葱,临近木尾山的一处茂密小森林之中,哗啦啦的流水声滔滔不绝。

    柔和的月光穿透过树叶的重重遮掩,不规则的大小光斑投射在布满枯叶泥土地上,星星点点,犹如繁星倒映。

    森林深处,一道十余丈高的瀑布飞流而下,淌过石缝,被崖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劈成两半,好似两条水龙俯冲而下,冲击在崖底的层层巨岩上,水花四溅,水雾弥漫,朦胧的月色下,瀑布边上,一男一女,两道小小身影隔着水雾,若隐若现。

    少女左脚搭在右脚上,盘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旋即手印一变,一缕缕乳白色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伴随着玲珑的呼吸吐纳,纷纷钻进其身体内,温养着少女的骨骼脉络。

    玲珑在晋升淬体七重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其实以她的天赋,早就能够突破至七重了,只不过因为既明的提醒,这才一直压制着境界,而今放开压制,整个晋升时的过程,就像水到渠成般自然,但她的目标,显然并不仅局限于此。

    “先吃下一半的紫藤萝粉,再用半瓶幽兰草液送服,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要是承受不住的话,不要勉强,直接退出修炼!”

    玲珑轻点颔首,旋即就听“啵”的一声,玲珑一把揭开紫藤萝的玉瓶塞子,直接将半瓶粉末倒进口中,然后再拿起装着幽兰草液的玉瓶,揭开瓶塞,饮下了半瓶,幽兰草的甘甜中和了紫藤萝的苦味,使得玲珑微微倒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粘稠的药液裹挟着粉末,随着玲珑香舌一卷,一并被吞进腹中。

    “舌抵上腭,摒弃杂念,集中心神,去感受体内灵气的存在,先试着驱动它,再去想如何沿着特定的脉络运行。”

    听着既明的引导,玲珑正想用舌头抵住上颚时,赫然发现,服下灵药之后,紫藤萝的轻微毒素竟然麻痹了自己的舌头,旋即轻轻吐出口气,唇齿间弥漫着幽兰草芳香,试图借助深呼吸的方式,以此调整自己动荡的心境。

    见此情形,既明不由得有些担忧了起来,一个气血充盈的女子,月事误差通常在两至三天之内,而今天恰好是距离玲珑月事来临前的最后期限,要是这次打通任脉的过程失败了,因为服用了大量滋补灵药的缘故,恐怕还会导致月事提前,到时候不仅会气血亏空,搞不好,虚弱的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残余的药力,以至于伤及根基,这也正是人们常说的:虚不受补。

    好在这般吐纳仅是持续了数分钟左右,随着舌头恢复了部分知觉,玲珑的呼吸节奏也缓缓平稳了下来,旋即收敛心神,摒弃杂念,恍恍惚惚,思入杳冥,则无我无物,随着心神放空,玲珑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这种玄妙的心境,智者易悟,昧者难行。

    紧接着,玲珑“眼前”先是出现一片白茫,不过仅是持续了瞬息,便渐渐暗淡下去,期间玲珑心神没有任何动作,任由“眼前”景象变换,不为所动。

    片刻之后,玲珑赫然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脱离了桎梏,不仅可以在体内自由穿梭,甚至还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每一条脉络。

    跟既明打通督脉时的情况大致相仿,进入玲珑身体内的灵气,也正在其经络之间到处乱窜,也正是因为入体灵气的紊乱,从而导致腹部传来阵阵酥麻涨痛,而后遍布全身,以至于玲珑双眉不由得紧皱到了一起。

    “先稳住心神,再去慢慢尝试着驱动体内灵力。”

    见到玲珑这般痛苦的模样,既明下意识开启了“龙瞳”,看清其体内情况之后,不禁摇了摇头,自己除了告知对方应当如何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缓解经脉胀痛。哪怕服用了灵药,打通经脉时的过程也是极为考验人的毅力,因为只有不断尝试突破肉体的极限,方才能够让得身体逐渐强大,这种压榨人体潜能的痛苦,除了硬抗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玲珑身怀空明净心,又岂会是那寻常之辈?

    就见玲珑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心神便对着体内的灵气一头撞了过去,旋即脸上有现出几分痛苦神色,一阵“嗡鸣”声在玲珑脑海中不断回荡。好在玲珑的付出并非徒劳,待得她从恍惚中缓过神来,就看到那团原先嚣张跋扈的灵气,此时竟缩成了一团,似乎正在瑟瑟发抖的看着自己。

    就在此时,先前服用的紫藤萝,以及幽兰草药力逐渐化散开来,小腹丹田处一股暖流缓缓生出,并且自行沿着四肢百脉流淌了起来,感受到体内气血受到滋补,让得玲珑眉头不禁轻佻了一下,略微休息了片刻,心神又再度与那灵气碰撞了起来,试图让其为己所用。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次次的碰撞,那团灵气也逐渐变得乖顺了起来,并且玲珑仅需心神一动,就能将其如臂驱使。

    见到玲珑成功驯服了体内躁动的灵气,既明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旋即温声劝道:“好了,先休息一会吧。”

    毕竟刚才那些不过只是热身,接下来打通任脉的过程才是真正的重头戏,需要打通足足二十四道窍血,并且将灵气引领入任脉之中,要是不养足精神,又应对接下来的持久战?

    所以,深知这个道理的玲珑自然并未逞强,心神缓缓退出体内经脉,睁开双眸,精疲力竭地躺在了巨石上。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此时已是寅时,由于瀑布的存在,周围水汽充沛,森林之中雾气缭绕,一片氤氲。

    “任脉的打通过程,始于体内胞宫,下出会阴,沿着腹部中线向上经过关元等穴,到达咽喉天突,再上行到达下唇,左右分行,环绕口唇,最后交会于天池穴;整个过程比较漫长,不过好在有灵药支撑,你主要专心控制好灵气,不让它到处乱窜就行。”既明神色凝重的说道。

    其实任脉的打通并没有像既明说的那般简单,要是男人还好,可由于任脉所属的二十四处窍穴,大多都是位于女性比较敏感的私密部位,期间一旦灵气脱离控制,那种蚂蚁爬行的酥麻感就会瞬间在这些部位爆发,其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避免玲珑承受太大的心理负担,既明避重就轻,只是告知了基本要领,并未告知其后果,而知晓这些窍穴所在位置的玲珑则是羞得脸色通红,不敢跟既明对视,借着休息完毕的说辞,揭开瓶塞,将剩余灵药全部服下,而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驯服灵气的过程,倒是得心应手了不少。

    “应该……没啥大碍吧……”

    看着那再度闭上双眸的少女,既明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变故丛生。

    就当玲珑驱使着灵力刚下会阴没多久,小腹处就莫名窜出一团邪火,起初玲珑以为只是胡思乱想,并未在意,可当灵气缓缓沿着腹部中线上行,灵气穿梭于脉络时产生的些许酥麻感,敏感地带忽然传来的异样,让得玲珑娇躯骤然一颤,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有些痛苦的闷哼。

    此时的玲珑不断发出阵阵闷哼,娇躯微微颤抖,受欲火的影响,血气上升小脸潮红,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胸口不断剧烈起伏,呼吸也随之愈发急促厚重。

    “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毕竟玲珑并非既明,她的空明净心还尚未完全觉醒,这个时期的她,不过只是个未经人事的普通少女,处子之身的她,恐怕有点难以抵挡住这焚身欲火。

    眼看玲珑即将被迫退出修炼状态,既明当即猛吸口气,气沉丹田,沉声喝道:“天地之间,其犹橐龠;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既明的话音,犹如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玲珑头皮上,顿时让得她心神恢复了几分清明,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窘境,小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看着那迟迟没有开始压制心中欲火的玲珑,既明不由得叹了口气,眼中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玲珑会遭遇此事,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事先提醒,再者说,对方现在不过是个寻常少女,又怎么能要求对方心境如同自己这般波澜不惊呢?

    想到这,既明便也释然,旋即气沉丹田,吟道:“无根树,花正幽,贪恋红尘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飘来荡去不自由。”

    既明言尽于此,席地而坐,双手随意的放在腿上,面露担忧的看着玲珑,而这些有关欲望的种种心劫,他人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抵不过自己苦海回身时的幡然醒悟,哪怕自己可以通过外力让玲珑心神恢复清明,但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日后自己若是不在她身旁了,她又能去依靠谁?

    所以,比起将道理嚼碎了喂到少女嘴边,既明更希望玲珑能从这些经典中悟出自己的理解,如此一来,方能在修炼路上走得更加遥远。

    就当玲珑神智即将被欲火侵占时,体内药力逐渐化散开,使得欲火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好在玲珑并非愚昧之人,自然拎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在既明的提醒下,玲珑将心神集中在了呼吸上,一吸一压,尽量斩断心中的种种杂念。

    瞧着嘴角哆嗦,呼吸急促,身体不断摇晃,双手更是微微颤抖,但依旧咬牙坚持着的玲珑,既明颇感欣慰,好在对方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此时恰好一阵微风拂过,清凉的感觉,瞬间让得玲珑眉头舒缓,心中欲火如同被浇灭了大半,体内气血上涌的情况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待得药力流淌至四肢百脉,她只觉得通体舒泰了许多,原本身体上的酥麻荡然无存,体内的灵气也变得极为温顺。

    身体上的不适得到缓解,玲珑并未就此作罢,她双目依旧紧闭,手印纹丝不动,沉神凝气,尽可能维持着最佳的修炼状态,原本急促的呼吸,此时也是逐渐变得沉稳了下来,略微发育的小胸脯微微起伏,呼吸间,极具节奏感。

    而入体灵气也在玲珑的引导下,沿着腹部中线,途经关元,缓缓攀升而上,部分外溢出的灵气,也会在她的吐纳引导下被吸了回来,顺着皮肤毛孔,钻进玲珑体内,滋养着她浑身的骨骼肌肉,虽微不足道,但也足以让玲珑感到一阵欣喜。

    看到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玲珑那依旧泛着红晕的小脸,这才浮现出一抹浅浅笑意,在这物我两忘的苦修中,时间缓缓流逝,弥漫在森林内部的雾气逐渐由浓转淡,遥远的东方微微泛起了一抹天青……

    “看来,这小丫头应该快要成功了…等等!她想干什么?!”既明一脸骇然,就见玲珑手印一变,周身灵气近乎变得实质化了起来,从她的百会穴处,源源不断的灌了进去。

    “莫非是想借助残留的药力,一举打通督脉?”

    既明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打通任督二脉的根本目的,不过是为了日后修炼灵力夯实基础,其过程急躁不得!

    正当既明犹豫要不要打断她的时候,随着磅礴灵气的灌溉入体,玲珑发丝无风自舞,既明旋即心念一动,龙瞳开启,眼前景象瞬间发生了改变。

    就见那股进入玲珑体内的磅礴灵气,可丝毫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带任何花里胡哨,强行冲击着隶属于督脉的各处窍穴,按理来说,狂暴的灵气在体内这么胡乱冲撞,气血逆行时的痛苦折磨,既明深有体会,可反观玲珑,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痛苦表情,神色漠然,宛若断绝了七情六欲。

    “看来是境界的压制太久了,现在借着突破之势,触底反弹了……”既明原本还以为,就算以玲珑的资质,至少也得再过两三个月才能打通督脉,可没想到,她硬生生将这个进度提升了数十倍,艳羡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玲珑,喃喃道:“这就是空明净心么……当真叫人羡慕啊……”

    要知道,修炼一途,基础尤为重要关键,因为这区区两道经脉,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其实平心而论,除去天资问题,更多的是缺少修炼法门,比如找不到体内灵气,搞不清修行方向,每次冲穴全凭自己一点点摸索,等到全弄明白时,身子骨早已经不起多少折腾,最佳的淬体筑基时间,也在这不知不觉间拜拜浪费,当然,一旦开辟出气海,踏入山河境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在内视的辅助之下,修炼的速度便会大大加快。

    这也正是常说的:万事开头难。

    此时的玲珑应该进入了某种极为玄妙的状态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这灵体灌体想来也是她在不知不觉中自行引发的,所以既明也清楚,她这次突破时的连跳三重,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当然,其中灵药与时辰的功劳,终归只是小部分占比,真正主宰一切的,还是那所谓的“空明净心”。

    天边青色光亮越来越盛,直至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一直灌溉着玲珑头顶百会的磅礴气柱,气势逐渐减弱了下来,那道灵气凝成的气柱也随之越来越细,又是再过了半晌,随着最后一缕灵气没入百会,周身天地灵气跟玲珑之间的联系,这才彻彻底底的断开了连接……

    当体内最后一团灵气行于脉络,起于下极之腧,循行于脊里,缓缓上行至风府,又经过百会,行至面门承浆血,与任脉交会之后,沿着任脉路线一路下行,最后归于胞中;灵气运行一个周天的整个过程极为流畅,丝毫没有任何阻塞之意;随着任督二脉的彻底打通,玲珑体内五脏清凉,六腑调泰,阴阳平衡,邪气不侵。

    当最后一缕灵气沿着特定路线运行完,玲珑双眸乍然睁开,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目光下意识看向既明,咧了咧嘴似乎刚想说写什么,娇躯就猛然一阵剧颤,身体好似被抽走了浑身气力,整个人顿时疲软地倒了下去,就当少女眼皮越来越沉重,整个人也即将栽下去的时候,既明脚尖一点,身形一跃,一把将其揽入了怀中。

    在感受到既明温暖的怀抱,与少年近在咫尺的沉稳心跳,玲珑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少年宽厚的胸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笑容,视线,也终于完全黑暗了下来。

    看着怀中那宛如撒娇小猫的玲珑,既明只是淡淡一笑,默默擦去她的香汗,再伸手将她那被浸湿的发丝捋好,因为担心玲珑感冒,所以既明就这么倚靠在巨石边上,用身体给玲珑取暖,与此同时,心中不禁发出一阵感慨:“这种既当爹又当妈的感觉怎么说呢……似乎有点奇怪……”

    但具体奇怪在哪呢……就连既明自己也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