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你过来一下。”路明非将楚子航叫了过来，人皮书塞回了他的手中。

    几人都看了过来，马思阳本想过来，却被苏晓樯拉住了。

    “你从里面看到了什么？”

    楚子航接过书，看向路明非的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可以活下来就够了。”

    那冷漠的眼神即使看过很多次，也始终会让他感到不适。

    不确定路明非是否与他一样和人皮书达成了交易。

    “你这种人难道不需要一点别人的关心吗？”

    楚子航虽然自己也拥有着浓度极高的血之哀。

    平时也时常觉得与大家格格不入，如同天生不处于同一个世界。

    这也是他为何在夏弥身上寻找并寄托了一些感情的原因。

    【哪怕是自己也需要被同类理解。】

    但路明非身上有着超越百年的沧桑和孤独，哪怕只是短暂的身体接触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传递过来。

    仿佛是一只藏在人群中的幽灵。

    相比起来。

    自己那点孤独竟被衬托的像个青春期的自闭小孩一般。

    “生死两隔，你也有一天会明白的。”

    路明非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压低声音说道。

    楚子航不明白，茫然之中却听到了这样一段嘱托。

    “我等会会独自离开你们，帮我将苏晓樯拦住，她一定会去找我的，如果鬼蜮消失，你就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他并不打算在众人身边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否则一旦失败的话，除了他，所有人都会死掉。

    “那你呢？”

    “我不一定能活下来，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找苏晓樯的父亲，就说是我的朋友，他会告诉你一些信息。”

    路明非说话的语气很淡然，内容却让他感到肃然起敬。

    “你会活下来的，你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这里。”

    楚子航神色复杂，但也没有劝说他一起面对什么。

    他并不是幼稚的人。

    只是从那个雨夜，到这个图书馆。

    一个始终都是被救助者的身份，一段意义相同的话，一位慷慨赴死的人。

    路明非的影子和楚天骄渐渐重合。

    鼻子一酸，别过头不再看他。

    “我们该出发了。”

    路明非不知道他的过往，也并不在意。

    几人重新踏上了寻找生路的旅途。

    鬼蜮内产生的微光让他们觉得有些魔幻，空气中散落的灰烬和地上长出的骨花仿佛异世界一般。

    唯独苏晓樯见识过这美丽下所蕴藏的恐怖，始终攥着路明非的袖子。

    但很快她就察觉了不对，在一边摸了个空。

    “路明非去哪了？”

    ......

    但路明非已经听不到她说的话了。

    竭力压榨着残破的身体，一路上几个恐怖的黑影被他快速绕过。

    他面无表情，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甚至于听到了一些熟悉学生的绝望呼救声，也没有去理会，甚至都无法让他的目光从前方转移。

    径直前往鬼蜮的深处。

    终于，原本若有若无的诡异窥视感慢慢变得强烈。

    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门上面明明什么也没有，却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路明非却停下脚步，身体似乎也即将到达极限般颤抖。

    黄金瞳渐渐亮起，鬼洞产生的灵异通过眼睛看破了这个鬼蜮的锚点。

    大大小小的黑色圆洞出现在视线内。

    很快图书馆露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虚影。

    一面是处于现实中，几个面带诡异笑容的学生脑袋扭曲的转了一圈看向了路明非。

    另一面，一颗散发着奇特光泽的珠子镶嵌在门的中央，正诡异的转动着。

    “嘻嘻，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几个鬼学生也看见了他，尖笑着围拢过来。

    “当然可以，但你们人有点太多了。”

    路明非很平静的回应道，一点也没有恐惧的样子。

    挥了挥手，一个鬼学生被放了进来，阴冷的气息瞬间加重了。

    鬼洞处于现实的锚点也随之被他关闭，几只鬼看着眼前消失的人愣了愣，又恢复到了正常学生的样子。

    这些鬼学生被他挡在了现实，没有鬼蜮的它们自然无法看破被扭曲的现实。

    趁着厉鬼还没有对他发动袭击，就闪身进入了第二层鬼蜮的门后。

    由于处于不同的鬼蜮层数，还未发动的袭击被突然打断了。

    他深呼一口气，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比预想中要轻松许多。

    “鬼眼的恐怖级别很低，如果没有人为控制，几乎只能将人困死在鬼蜮内，但对于没有驾驭一些特殊厉鬼的普通人来说，一辈子也无法找到处于第二层鬼蜮的源头。”

    “而人皮鬼的杀人规律则是看见并知道它厉鬼的身份，但它只能袭击一次，如果能将其放在鬼蜮的第一层，我在鬼蜮的第二层的门外，通过鬼眼触发它的杀人规律。”

    “那么，就有可能形成一种特定的平衡，人皮鬼会将我的身体变成半鬼的存在，意识的入侵则会被鬼眼挡住。”

    “这样入侵意识的灵异会造成鬼眼本身的死机，我的肉身则将窃取一部分人皮鬼的灵异。”

    路明非久违的感到了一丝兴奋，黄金色的独眼中流淌着一种属于龙类的冷血和疯狂。

    慢慢将眼睛贴近鬼门眼。

    他果然看见了那只处于一层鬼蜮的鬼学生，同时也触发了它的杀人规律。

    淡淡的诡异虚影隔着鬼眼出现在门的另外一边。

    巨大的窥视感也同时包裹了他。

    一人一鬼就这样隔着鬼眼互相看到了彼此的存在。

    一阵阴风忽然吹来。

    路明非本就溃烂的皮肤变得更加不堪，一张人皮似乎隐隐浮现在他的身上。

    但由于入侵的意识被鬼眼挡住，迟迟没有彻底取代他的皮肤。

    眼睛上仿佛有着一根阴冷的针在穿刺他的瞳孔。

    痛苦让他冷汗不断的冒出。

    但他全都强行忍了下来。

    就算是眼皮都不敢轻易眨一下。

    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不可能因为疼痛而让任何一个细节出现问题。

    一时间，阴冷的窥视感，人皮的麻木，意识的剥离感，竟同时出现在路明非的身上。

    渐渐在第二层鬼蜮内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恐怖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