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婉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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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上

    韩总管身后跟着宝峰,越过西花墙,出西角门穿过仪门,转过影壁,绕了花院,走进一间厢房,里面看着小巧别致,干净整洁,此处是慧正的住处。

    掀开帘子,屋里摆设虽简,椅桌明净光鲜,一尘不染,慧正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似乎终于开始顾忌他出家人的身份。

    “三叔你竟喝茶?”

    宝峰忍俊不禁笑道,三叔虽然是出家人,佛门弟子,可是无肉不欢无酒不喝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破例喝茶了。

    “你二叔能三年不喝一滴酒,我自然也能。”慧正一本正经说道,“如今发现我们的对手可不一般,我们在胡统寺明明已经占了先机,最终落得这个结果,怎么甘心?刚刚发了誓,不把这些月华族细作清除掉,我一天都不喝酒。”

    韩云天坐下,慧正顺手倒了两碗茶给了他与宝峰,宝峰连忙谢了,慧正问道,“你这几天干啥去了,怎么总不见人。”

    “我跟踪徐绍州了,他回了家,一直在照顾菊琴姐姐,除了想打点救他弟弟外,没别的动静。”

    “徐绍州是谁?”

    “菊琴姐姐的郎君。”

    “那不是你师姑的干女婿?”慧正吃了一惊,他在林府就听说林娘子救了菊琴母子,没想到转过身林娘子就让宝峰去查菊琴的郎君。

    宝峰道,“是娘子让查这个人,她说这个徐大郎卖假药若是真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人,父亲查了徐家,榆关那边过来的,来西京十三年,有些可疑。”

    韩总管吃了半碗茶,淡淡说道,“我查了证据,都说这个徐大郎卖乡亲邻里是好的,但卖给外乡就是劣的,上官老爷能查出来就是因为他小舅子,一个路过西京的蜀人去买人参,徐大郎给的竟然是参须,小舅子气愤告状,上官老爷就找了几个外乡人假装光顾药材铺,徐大郎死性不改,被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

    “所以菊琴姐姐是信了她郎君的一面之词。”宝峰轻声叹息。

    慧正突然冷笑一声,“夫妻本来就是一体,你焉不知道那丫头不知她夫婿之事?千万别看低女人,尤其是楚楚可怜,样子清纯得像小百花的女人,这些女人最擅长示弱博取男人的怜悯,从而得到好处,事实上她们反守为攻,很擅长骗人,别忘了就是慈心大师都会骗人。”

    韩云天皱眉道,“菊琴那个小姑娘不至于此。”

    “她能把你师妹哄得心花怒放,自然有她那一套手段。”慧正道,“大哥,女人呢,就应该像林娘子那样,机敏果断刚强,能担得起责任,能并肩作战,而不是装可怜躲在男人身后。”

    胡统寺前闻说拿着龙吟剑让高绍恒救火,就足以让人敬佩。林承恩大抵做梦都没想过他打算给她防身保护她的龙吟剑,竟然是用来帮他们解了围,免得落下擅闯胡统寺的罪名。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她易了容,刚刚经历万灭他们伏击,当得知他来自林承恩身边时,第一句就是问,“那笨蛋是不是写了休书?”

    得到他一个肯定答案,就笑着把休书撕碎了一片片,一边撕一边叹气,“这人真的一点都没变,真笨。待我见他的时候再用针扎他几下,帮他开开窍。”

    慧正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却从来没见过一个像林娘子这般的,她确实与林承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是如此不同寻常。

    又拍着宝峰的肩膀笑道,“将来你挑媳妇,外貌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林娘子这般的人,才般配,千万别找柔柔弱弱娇花,风一吹就折了。”

    宝峰脸一红,韩云天给了慧正一个白眼,“三弟,你那不是胡说八道?林娘子是将军的夙世情人,是仙童,宝峰何德何能配得上如此绝世人物。”

    林娘子其实是不是仙童也罢了,心思和见识实不凡,提出让宝峰去昭王府着实有些出韩总管意料,细想下来,宝峰去确实更适宜,林娘子想接近昭王那群女眷,确实只能走这条路。

    宝峰敛了喜色,面容肃然,“儿子晓得。”

    “以后你就跟着娘子,随她使唤,必须只听命于她,除非娘子允许,任何事情都不必来我跟前说,若遇犹豫不决的,事事要以娘子意见为先,要有赴汤蹈火之心,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生死不惧。”

    宝峰点点头,一一应了。

    “把手头上的事情交接好,要紧的交给平安,其他琐碎之事就让荣安看着办。”韩总管凝神思索了片刻,“给你三天时间,专心熟读《本草经》,外面卖的生药材鱼目混珠多,你不了如指掌,办不好事。”

    “是,父亲。”宝峰迟疑着,“那姚娘子陈家和姚家还要继续查?”

    林娘子来历不明,突然冒出来前转运使陈以升的长女给她送了信,幸好当时灯儿当时在场,见她看信之后脸色还大变,手还发抖,后来自己偷偷烧了信,之后还大病一场,虽然没再提起姚娘子,这件事实在太可疑,所以韩总管才让宝峰暗地里调查。

    “这事我接手,陈以升是廉郡王的人,廉郡王已经日薄西山,羽翼早不成气候。”慧正放下茶,说道,“宝峰,你如今只需要给娘子办好事就行了。”

    “对。”韩云天点点头,“我从前担心林娘子有什么把柄在陈以升或者那姚氏夫妻那,不过根据林娘子所言,她们应该是认识林娘子的孪生妹妹,并且有她的把柄。”

    宝峰迟疑片刻,突然道,“那灯儿是不是可以撤了,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紧林娘子吧。”

    “你以为我是为了监视林娘子?”韩总管又好笑又好气,慧正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宝峰脸红耳热,不知说什么,韩总管缓缓说道,“当然不是。将军对我们父子恩重如山,为父对他娘子怎么可能有一丝轻慢!我先前让灯儿盯着林娘子,是因为……我怕林娘子自缢。”

    “自缢?”宝峰脸上变了颜色,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林娘子怎么可能自缢!

    “如今自然知道不可能。但之前我总猜不透她的来历,就寻思着无论她是谁,只要她不和外人勾结祸害将军,与我们无关,不必寻根问底,我们总得尽力护着她。”

    “娘子人挺好,想来不会勾结外人祸害将军。”宝峰松口气,笑道,“父亲多虑了。”

    峰儿这孩子还是过于年轻了,需要好好打磨历练才对。韩总管心中却忖度。

    慧正不以为然,“人好,不干坏事,可不等于不能坏事,或者祸害了人。”

    韩总管一脸正色道,“峰儿,你涉世未深,不知大周当下的官场人心险恶,更比虎豹豺狼为甚,为了利益,他们会用上一切手段,而妻儿子女更是他们下手的目标。”

    “那些朝廷大官竟如此无耻?!”

    韩总管沉吟不语,他忧虑的是宝峰终究太轻,见风浪太少,难免容易被人算计。迫在眉梢第一件事就是接触昭王,昭王这人城府甚深,先前自动与官职低微的林将军结交,内里究竟藏什么心思也不可知,他倒曾劝将军防人之心不可无,皇族就没一个好东西,偏偏不是好东西,还能翻雨覆云,把人命玩弄于鼓掌之间,顷刻间能让一个家族兴盛或者覆灭,让人既不能得罪,又不能过密,过密了还会让皇城那个真龙天子猜忌,所以分寸要把握好,将军不置可否,如今知道了林将军可能姓赵,还是皇太后养大的,自然又有些不同的想法了。

    看了眼眉目显得稚气天真的二子,思虑再三,韩总管还是说出了昔日的一件往事,“为父我当年在京城任六扇门总捕头,查案就查到了那江南西路转运使李达李大人身上,李大人位高权重,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却不肯和朝中奸佞同流合污,当时先帝还是很信任李大人,所以事事也维护他,那些人从李大人身上找不到便宜,就把主意打到了李娘子身上。”

    “偏偏李娘子还真有一个很大的把柄。李娘子出身并不好,自小卖到了一户金姓人家当养媳,后来和丈夫成亲后,其夫身体羸弱缘故一直没怀孕,于是这金家竟想出来借种,借种的人选竟然还是那金家家主,李娘子的家翁,后李娘子真怀孕生子,那家翁却仍继续欺辱她,李娘子不堪受辱投河自尽,被李大人救了,李娘子隐瞒了身世,嫁给了李大人,恩恩爱爱过了十多年,谁知事情却被人翻了出来,有人教唆那金家老娘假扮她远房亲戚去讹诈李娘子,又教唆李娘子和金家所生的儿子去李府认亲,李娘子却不敢对李大人坦白,终究不堪骚扰,投缳自尽,遗书一封,李大人才得知所有真相,偏那些奸佞之徒四处散播谣言,先说李娘子背夫私逃,后又说李大人抢劫良家妇女,李娘子不屈服李大人淫威寻死,金家父子爷孙三人还跑去击鼓鸣冤,说李大人强占人妻,禽兽不如,李大人一怒之下就诛杀了金家满门,而李大人也为此陪上了命……”

    宝峰听得怒目圆睁,韩总管淡淡瞅了他一眼,“你说金家那三人是不是该死?”

    “当然该死。”宝峰咬牙切齿,“杀了是便宜了他们,就该将千刀万剐。”

    说罢还不解气,他拳头重重地往桌面砸下,“砰”地发出了一些响声。

    “稳重一些,”韩总管立眉嗔目道,“这样子就失态了,成什么话。”

    宝峰立即警醒,忙把怒意收敛了起来。

    慧正笑了笑,“宝峰才十六岁多,我看已经很稳重了。”

    韩总管不甚满意地又瞪了宝峰一眼,“毛毛躁躁的,为父不是要你学将军吗?要如他一般,平常既能与兵营众将士喝酒打闹,还能和权贵昭王把酒言欢,越紧要关头越镇定,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黄河决于侧而神不惊,不轻易在人前表露真正的情绪。我初见将军时候,他比你现在还小几个月,才刚刚满十六岁,得知友军未能如约出击胡兵,而我军深陷敌军包围时,没有任何表情,依旧镇静自若继续察看地形,还扬言必胜,于是大家都信了他胸有成竹,你父我也愿意加入那两百人的敢死队,背着杂草旗帜冒充了援军绕过后山来到三万胡兵阵地,故意制造声势让胡兵以为真有合击,慌忙逃走,我们用区区三千人杀得胡兵丢盔弃甲,俘虏八百人,战马兵器数千,连他们主将的儿子都被我们抓了。成大事者必须如此。”

    宝峰羞惭地低下头,“父亲教诲得是。”

    慧正有些无可奈可,“大哥你这话倒也不必如此,我们终究是凡人,人有五情六欲,喜怒哀乐,这些情绪还是很难藏,可谁比都不能与将军比。”

    想起林承恩折腾假法云,那可是一百八十个心眼,谁人能比。

    “我知道将军可能是天神下凡,和老兵混一道都没觉得他是将军,倒像当了十年八载的老兵痞子模样,自与我们不同。”韩总管摆摆手,“好了,我也不说你了。其实我年轻时候比你更盛气凌人,见到不平之事可不仅仅骂一声就算了。”

    “父亲出身江湖,快意恩仇是平常事。”

    韩总管笑道,“我算什么哪门子豪杰,虽然在六扇门,但好歹也知道谁忠谁奸,所以打定了要徇私帮李大人。”

    “李大人没有答应父亲?”

    “对,他亲自动手。李大人虽然有些武功,但论起来杀人,那可是我的老本行,想来本来动手的人应该是我。”韩总管叹了口气,“为父曾经被人污蔑为强盗,李大人出手缉拿了真正的强盗,又怜惜我一身功夫,所以让我投入了六扇门,最后做了总捕头,李大人对我有恩,我也不待见金家这些杂碎小人,本劝李大人虚与委蛇,佯装屈服给金家送几百两银子,然后暗中假扮强盗拦路打劫,把他们一门杀了干净。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偏李大人却说金家不过是奸佞们的棋子,那些人怕早就暗中监视一切,若我动手必定被逮住,这火必定也会烧到他身上,所以并不想连累我,他想亲自动手,为李娘子报仇雪恨,黄泉之下也能结伴同行。”

    这个故事很惨,可已经过了那么久,父亲口吻冷静地提起那必然并不仅仅出于激愤,慧正若有所思,“大哥可是担心林娘子身份来历和李娘子一般?”

    “正是如此。”

    韩总管毫不讳言这点,不过现在他一点都不担心了。

    宝峰心中凛然,想想林娘子的来历,确实和李娘子有着诸多相似地方,“那该如何是好?”

    “其实只要李娘子不死,这办法多着呢。”韩总管叹了口气,“当初李大人言道若他娘子不自杀,生前就把实情告知,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他大可以能把李夫人的身世来历编造一个出来,要父母有父母,要兄弟有兄弟,甚至连族谱都可以有,那姓金的孽种若滴血验亲的话也不妨事,还可以反告金氏一门讹诈,以李大人的权势,下面的人在公堂上把他们活活打死,旁人也不敢有任何置言。可惜……不过李大人从来都不曾怨恨李娘子,就说是自己忙于公事,而忘了对娘子嘘寒问暖,以至于有此结局,所以他才一心求死。”

    “原来如此。”宝峰放下心,他父亲既然考虑到这一点,那林娘子的来历必然已经被弄得滴水不漏了。

    “我命灯儿从今不必在夜晚都盯着林娘子了,林娘子既然愿意教她识字做事,就好好跟着学,不能像如意一样,总说不习惯这里想回西北,整天就瞎胡闹……”

    “如意一心想报仇。”宝峰连忙帮着如意解释。

    “你不也是?心心念念就想追随将军,要给山娃子一家报仇,连开口说梦话也是追随将军杀敌立功。”

    宝峰被说中了心事,脸一红不敢吭声。

    韩总管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片刻才睁开双眼,“你想为昔日好友报仇,如意那丫头想为父亲报仇,可难道灯儿就忘了父亲的仇?都没忘!包括为父在内,怎么可能忘记他们被胡人杀戮,无辜惨死的那一幕。可将军小小年纪,却有不同见解,其心胸志向远超凡夫俗子!他曾言道行伍中人必定不能想着私仇,大家浴血奋战皆为了打胜仗,为了求生,不是为了杀戮,更不是为了宣泄私愤,或者求死。是为赶走胡虏,让家人平平安安。一味想着报仇雪恨的,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同袍,灯儿听明白了,你竟比她还不如。”

    宝峰被说得心凛凛的,更不敢说话了。

    韩总管看他一眼,一时心软,本想再说些什么,至嘴边又咽下来,只道,“罢了,你在林娘子跟前多走动,免不了多接触赖妈妈,要顾着她脸面,不必担心她,她不会害人,她人很好很好……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赖妈妈夫婿本来是李大人左膀右臂,茶商军之乱本来已经平得七七八八,替代李大人的那个好大喜功,不听他劝阻盲目出击,反遭伏击,官兵死伤惨重,茶商之乱死灰复燃,白白浪费了原来大好的局面,还把他推出去当了替罪羊,皇帝也偏听偏信,于是赖妈妈一家就倒了霉,不是被处死就是被发配为官奴。”韩总管说道,“赖妈妈出身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父亲却也是小京官,才能在太后跟前侍候,却因为此事在老林家当了奴婢,你切不可看轻和怠慢了她。”

    宝峰忙道,“父亲放心,孩儿晓得。”

    只是有一事藏在心中不吐不快,宝峰遂问道,“那李大人难道不知自己死了,奸佞们阴谋不就得逞了?”

    韩总管面色一冷,厉声说,“为父说此事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做事切不可意气,切不可为图一时爽快,为了报私仇而误了大事。”

    宝峰见父亲声色俱厉,吓得楞住了,不敢说话。

    韩总管陷入了沉默,半晌方长长叹一口气,把语气缓和下来,“李达大人自然知道,可他对夫人情深义重,夫人死了他也不想独活了。人世间有千千万万般痛苦,有时候可能真活不下了,旁人怎么可能知悉他内心的苦痛呢。可是他不管不顾报仇,然后坦然去死,真的连累了好多人……其他转运使虽合专掌钱谷,但往往不与兵戎。但太后执政时,因对李达大人极为看重,恰逢抚州茶商军造反,故授之密旨,便宜从事。可他出事,太后也没力保他和部属,赖妈妈的夫婿被冤本是众所皆知的,太后竟无动于衷,任凭着皇帝把人杀了。那些朝中奸佞一心算计他,除了盯着饶、信、虔三州,这些产铜、铁、铅、锡之地,关键还是看中他手中的兵权。到后来李达大人没了,上去的那些都是靠着阿谀奉承,无德无才,憸邪奸险之辈,他们朋党固结,党同伐异,欺上瞒下,八年来因为平茶商之乱,役重赋烦,民怨沸腾,百姓离散,这叛越平越乱,放眼神州遍地狼烟,各地除茶商,还有盐贩渔民等诸多叛乱猖獗,朝廷本意盘剥百姓换作岁币献给东胡,保所谓大周和平,可此等花钱买来的和平不就明着告知人周军军力弱,不堪一击?也让其他异族轻视,他们依样画葫芦,学了东胡,纷纷扰边,故一夷稍消停,四夷复犯境……”

    “这不就是权奸误国吗?”宝峰瞠目结舌。

    “误国是权奸,可用这些权奸的上位者,怎么可能无辜,先帝,太后和皇帝都用着这些人。”韩总管叹道,“大周朝元气内消,风邪外入,奸佞当道,谗佞满朝,卖官鬻狱,贿赂公行,有能者又不肯同流合污,又会因小事被构陷下狱者众多,重则满门抄斩,轻则或身死,或充军,荒唐至极。今天下之势,岌岌可危。君烂,臣烂,百官也烂,偏偏有些所谓文人雅士,自诩明教中人,平常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挂嘴边的,倒与他们勾结一道,不堪入目。”

    宝峰听着父亲平平淡淡的语调却说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刚开始听有些心慌意乱,渐渐倒也镇定下来,把刚才那点失措一扫而空,琢磨了平日所闻,西京难民惨况他也亲自目睹,当下心中早就信服了,耳边又听父亲言道,“什么太平盛世,当下就是一个乱世,还好林将军终究和别人有所不同,并非迂腐愚忠的,性格温厚,才力绝人,岂止是不世出的名将。之前为父还有些担忧林娘子,如今什么顾虑都一扫而空,也敢断言,若说有人能把这乱世治好,非他莫属。”

    “奸佞如今更如日方中,历经三朝了,高高在上的无论先帝,太后和皇帝,他们仍能屹立不倒,在改革派守旧派之间来回转换,牢牢把持朝政,数年下来手段只怕变得更龌龊,若说皇恩浩荡,太后信任和宠爱李大人,李大人当时是三品,那些奸佞就嫉妒了,担心自己失宠失权,因而在李大人身上使出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林将军那个出身,有人想害林娘子,不得不防。”

    “原来如此,孩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