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初入子夜城
子夜城,东洲北域的大型城市,以厚重的历史底蕴与繁华至极的商业著称。
城内千街纵横,万巷横列,而被万千繁华簇拥的城中央处,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古旧钟楼。
子夜城,城如其名,永无白日。
城内灯火不熄,星盏满空,叫卖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一路上,各式各样的商铺内陈列的事物,让徐鹤也不禁感叹:
东洲商都,名不虚传!
无论是寻常货物还是吃食茶水都一眼望不到头,灵修所需的灵器、丹药、坐骑应有尽有,甚至灵兽卵都有贩卖。
沿途至少有十几家隶属金家的拍卖场。还有不少书画店铺,珍宝颇多。
子夜城虽繁华至极,但徐鹤却无心在此闲逛。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黑楼在子夜城中的秘密据点,同时也是子夜城中最大的花楼之一,琼宴阁。
琼宴阁,听起来像是吃饭的地方,实际是城中最大的风月场所。
以防万一,来子夜城前徐鹤让楚涟换上了一身男装。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没错。
夜色里,单从琼宴阁可以称得上穷极奢华的外楼就能看出,这里不是寻常之地。
琼宴阁位于子夜城北,楼阁共有五层,八进八出,六十四角亭檐高扬。
亭角雕凤朝天,凤尾或飞舞或盘桓,都各自捎挂着一盏金箔花灯,随光华缓缓流转。
朱红正门处,不断有衣着华贵之人走过织锦毯,踏入门槛。时而有蒙纱彩服女子乘鸾车而归,步障紫绸隔断整条街道,所过之处一阵旖旎香风,诱人遐思。
徐鹤忍不住摸了摸口袋。算上纳戒里的,他的全部灵石只有五十块……徐鹤很怀疑,在这种地方,他连入场费也掏不起。
果然,徐鹤刚带着侍童模样的楚涟踏进门内,便被内里的门禁拦下。
“这位公子,请慢。”
徐鹤依言停下,心头有些不妙。
此时,内里已经有几道视线投向他。好事者已经等着看他的笑话了:毕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个愣头青,什么门道也不懂便往阁里闯。
最后的结局,通常要么是被高昂的费用吓到,悻悻而归,要么拉不下面子掏了钱,点了几个菜后,看到天价账单恼羞成怒,被姑娘们一阵嘲笑。
门禁审视徐鹤一番,见这名新客青年面容俊朗,衣着虽整洁,但身上没有佩戴任何能够彰显财力和地位的饰品,只有一把灵品佩剑看着还算不错,显然只是普通的门派弟子,并没有财力来此消费。
门禁心中了然,脸上仍摆着标准的笑容,冷漠而不失礼貌地道:“这里新客的入场费是五十灵石。请问您是第一次来,还是有人介绍?”
五十灵石?你还不如去抢!
徐鹤强撑表情,想了想道:“是别人介绍我来的。”
如果琼宴阁与黑楼相牵连,那欲墨狐的引荐……应该可以吧?
门禁礼貌道:“对不住。我们这里必须是通过常客举荐,需要有文册等书文凭证。”
徐鹤想起那块令牌,掏出来道:“这个算吗?”
门禁接过令牌,随意扫了几眼,维持微笑道:“对不起,我们不认识这个东西。”
“哈!这小子八成是来这里骗吃骗喝,结果露馅了!”
上空传来声音,徐鹤抬头一看,发现一名锦衣不整的流气青年倚在阁内二楼栏杆上,大声对同伴谈笑。这青年面容也算俊秀,但颧骨低陷,眼窝发青,一看便是纵情声色之徒。
见徐鹤望向他,青年语带醉意,不悦道:“你……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徐鹤面色一冷,望向那人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见徐鹤这样来质问自己,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哈哈,你问我是谁?
旁边几个明显也是富家子弟的青年附和道:“小子,你是新来的吧?不知道这是城里的江家二少?”
那楼上的青年又喝了一口酒,扶着栏杆醉醺醺道:“那我告诉你,我叫江问空。我爹……邵明,我爹是谁来着?滚,我爹可不是你。对,我爹是江豪,是这里的城主。我再告诉你,我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嗝,我的意思是……我是你老子,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他身边的几人也随即笑作一团,旁边被叫做邵明的富少冲门禁骂道:“哪来的东西,还不快点赶走?别脏了我们江少的眼!”
门禁反应过来,急忙对徐鹤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趁江少还醉着,赶紧走吧!”
徐鹤平静道:“我不走,我是来这里找人的。”
江问空见徐鹤不肯离去,似乎有了新的趣味,拍着栏杆,带着醉意笑骂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想把你旁边这姑娘卖到这里换钱花。哈哈,何必那么……那么遮遮掩掩?五百灵石,让她来伺候我,够不够?”
身后楚涟一颤,她没想到自己的男装这么容易便被看穿。被这富少不怀好意的言语所扰,楚涟担忧地望了徐鹤一眼,徐鹤会意,稍稍走向前,把她护在身后。
徐鹤沉声道:“五百灵石,不太够。”
江问空哈哈大笑道:“那你要多少?要不我也找几个女人跟你换?保证技术好……人也漂亮!”
此时动静已经不小,厅内楼上楼下宾客都开始向这里观望,只听徐鹤道:
“我要你陪我一晚上。可以吗?”
众人来不及哄笑,只见江问空脸色一变,当即摔碎手里玉盏,暴雷般怒喝道:“你爷爷的!给脸不要脸?”
江问空显然也是一名灵修,怒极之下,他一跃从二楼跳到徐鹤面前,灵气运拳向徐鹤打去。楼上几人一愣,随即也纷纷下楼围住出口,以绝后路。
但这承载着二转全力一击的拳头在即将击中徐鹤胸口时,便被一阵无形之力猛地反震,随即,断裂声从他的手臂处响起!显然是徐鹤所为!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听闻江问空一声惊叫,几名门禁当即反应过来,朝徐鹤冲去。
开玩笑,这位爷可是城主的二儿子!在这里打死人不要紧,但被人打伤,他们的命还要不要了?
但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众人皆是一愣,只见一书生打扮的青衫青年疾步而至,本想制止这场事端,却在见到徐鹤的一瞬间愣道:
“徐……徐兄?”
徐鹤也愣了:
“江吾?”
在场之人也皆是愣住。就连楼上弹奏的几个乐婢,手也停在了半空,震惊地望向楼下正厅。
这两人竟然认识?!
江吾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徐鹤。
他为了把二弟抓回家,费尽心思四处寻找,又在临近琼宴楼时听到他惹事的消息,没想到那个被他二弟找事的倒霉鬼就是徐鹤!
这下,也不知是谁该倒霉了!
江吾对徐鹤点头示意,随即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江问空,扔到地上狠狠踹了几脚,骂道:“一天不找事就皮痒了?江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东西!”
江问空护住脸,惊叫道:“哥,别踹了,别踹了!哎呦,回家再踹……啊!”
他不开口还不要紧,一开口,浓重的酒气传来,江吾更是面色一黑,当着楼内千百宾客的面,拽住江问空的衣领,拎小猫一般拎起来,扔到徐鹤面前。
江吾嫌恶地拍了拍衣袖,对徐鹤道:“徐兄,惊扰到你了,我替小弟道歉。你想怎么处置他,都随你的意,我绝不干涉半分。”
如果忽略掉江吾脚下尚在挣扎的二弟,那江吾此刻可以说是温文尔雅,书生气质。
徐鹤思索片刻,认真道:“把他就地埋了吧。”
看江吾一脸为难的表情,徐鹤急忙改口道:“咳咳……我开玩笑的。你抓回去自己处理就行。”
方才那个张狂的青年自称城主之子,而江吾又称他为小弟......想到此处,徐鹤这才知晓面前的江吾竟是东洲著名商都,子夜城城主之子!
江吾松了一口气,叹道:“徐兄果然是仁善之人。家弟虽然顽劣,但终究是一条生命。既然徐兄让我做主,我还是想从宽处理。不如这样吧……”
江吾松开脚,对地上的江问空温和道:“就在琼宴阁外,跪到明日吧。”
琼宴阁外便是大街,人来人往,车马穿行,让向来狂傲纨绔的江问空跪在外面整整两日,无异于让他当场自尽。
出人意料的是,平日恶煞一般的江家二少,对江吾的要求没有丝毫反抗,像乖巧的兔子一般走出门外,一声不敢吭地跪在人来人往的街前。
如果有人问:这就是大哥对你的从宽处理,你感动吗?
江问空一定会回答:不敢动,不敢动啊!
徐鹤望着一脸温和,摇扇自若的江吾,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他怎么感觉这两人都不太正常呢?
沉默片刻,徐鹤才问道:“你们两个……是兄弟?”
他真的看不出来,性格沉静的江吾会是那人的哥哥。而且,还是子夜城城主的儿子。
江吾点点头:“同父同母,如假包换。”他似乎不愿多谈及两人,又问道:“徐兄,来此是有要事吗?如果不介意,可在江府做客。”
江吾知晓徐鹤性格,来这种烟花之地,应当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想必是约了人,有正事要办。
徐鹤点头道:“我来找人,用不了多久。做客的话就不必了。”
江吾了然,收扇后用扇柄随意指了一个端茶侍者:“把你们主事找来。”
那侍者见到江家大少爷,哪敢怠慢,急忙放下茶盘向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楼上款款下来一名妆容浓艳的华服女子,媚声道:“呀,江公子,真是稀客!奴家是这里的管事,不知江公子找奴家来,所为何事?”
见江吾望向自己,徐鹤直接把令牌递给主事女子,道:“我要找人。”
主事女子望了一眼令牌,神色微微一惊。只见她媚态全消,恭敬道:“公子,请随我来。”
江吾笑道:“徐兄快去吧。回来后要是有空,记得来江府找我,我可要好好接待一番。”
徐鹤点点头,随即随主事女子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