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符凉神色复杂地望向徐鹤，显然也听见了刚刚黑袍邪修的一番话。

    徐鹤摇了摇头。

    对方说的不错，既然是盟友，就不可能动手……一旦违背“规则”，后果怕是会很严重……

    不能对血狱的人动手……

    徐鹤隐隐觉得，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盟友？”

    药方的声音传来，他愤怒道：“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难怪我昨天就看你不像什么好人！给我滚出去！”

    随即，一直躲在各自屋中窥视的村民见危险过去，纷纷出了门对徐鹤破口大骂。他们对灵修怨气十足，自然要在此刻大声发泄。

    符凉想说些什么，但药方早已拿出扫帚连连挥舞。药盈急道：“徐大哥，你快向我爹解释啊！”

    徐鹤摇摇头，对符凉道：“我们走吧……”

    黑楼和血狱之事，他都不会说出去。

    符凉轻叹一声，对药盈道：“多谢照顾。”随即，她留下一袋灵石，跟着徐鹤走出了村落。

    两人伤势虽未完全痊愈，但已无大碍。沿着村口小路前行，总会找到驿站的。

    一路上，符凉先开口，却没有问徐鹤关于血狱的问题：“没有告诉你福灵术的副作用，是我不对。”

    徐鹤疑惑道：“副作用？”他本能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短暂的气运提高后，今日一整天，你的气运都会很差。具体能差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清楚……”

    话还未尽，马车一阵震动，再次停止前行。

    只听马车外传来声音：

    “此树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话毕，一个粗黑臂膀便将车帘拉开：“兄弟们，这女人不错，抢过来！”

    徐鹤：“……”

    两人对付刚才的黑袍青年略带困难，但面对这种连灵修都不是的山贼，自然是易如反掌。

    三两下便把这群山贼五花大绑，扔在路边，徐鹤又注意到前方的路面有翻动的痕迹，带符凉绕开了陷阱。

    但此刻，山道两侧，突然有巨大落石滚动而下！

    徐鹤一道风息术，将落石稳定在空中，缓缓让其落地。

    路上各种意外更是不用多说，当两人到达驿站之时，才发现——

    驿站内全是尸体，就连马匹也被屠杀殆尽。刀伤利落干脆，一击致命，运刀的方式让徐鹤有了熟悉之感。

    大概、也许、可能、就是那个黑袍灵修干的！

    “抓住他们！”

    远处几道怒喝传来，随即，徐鹤与符凉便被圣教护卫用圣教的具足网扑倒在地。

    徐鹤一愣，随即道：“你们误会了！”

    “管他的，先抓了再说，不如我们没法向上头交代！再说，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嘛？”

    徐鹤：“……”

    被关在圣教的囚车里，那群人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徐鹤和符凉。

    凭他们的修为，想要从囚车里出来极其容易。但就算是符凉，也不敢逃脱圣教的抓捕。只因一旦逃了，便会被圣教彻底定罪追捕！

    “调查过了，隔壁村子确实说有两个妖道刚刚离开。”

    “那就没错了！”

    徐鹤与符凉被关在一起，两人分别缩在一处角落自闭。

    好在第二日，这天杀的福灵术总算失效了……

    囚车被押送回子夜城。江吾看着车内的两人，尴尬地对身旁人道：“那个……你们好像抓错人了。”

    于是，在子夜城少城主的担保下，两人总算被释放。斗转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子夜城。

    所幸江吾帮他们安排了靠谱的灵云车，飞了半月，两人总算平安接近符原古域。

    眉间印记已经消除了，但徐鹤总觉得运气变坏的后遗症还隐隐存在。比如说——

    墨绿的荒兽蟒蛋裂开一半，在徐鹤与符凉期待的目光中……

    从内钻出一只啾啾乱叫的淡黄幼鸟！

    符凉：“？？？”

    徐鹤：“？？？”

    谁能向他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幼鸟口中吐着小小火苗，屁股上长着三根长绒毛。

    你喵的，这是荒兽幼蟒？

    徐鹤就算坠崖后脑子被撞坏，也能看出来这是三羽焰雀！

    符凉对这只幼雀很感兴趣，但幼雀出生的第一眼还是给了徐鹤，只喜欢亲昵地在徐鹤身上乱蹭。

    明明只是刚出生几个时辰，就这么活泼……

    好在三羽焰雀出生便能以灵矿为食，徐鹤能用灵石暂时解决喂养的问题，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鹤把在车厢内四处蹦跶的小雀儿拎起来，叹了口气：“你就叫蹦蹦吧。”

    符凉忍不住道：“这名字不怎么样。”

    徐鹤起这个名字还是有典故的，上一世他家里的小土狗就叫这个名字。总之，地球上就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名字起差一点，好养活。

    符凉见徐鹤不打算改了，又望向窗外：

    “你注意到了吗？灵云车的速度已经开始减缓。这是符家的禁空阵法导致的。也就是说……符原古域，快要到了！”

    ……

    “你、你看不见？”

    楚涟震惊地望着面前与自己同路将近一个月的夜长明。没有幕篱的遮挡，双眼蒙着黑绸的苍白面容显露出来。

    “嗯。”夜长明简短地回应了一句，没有任何遮掩，又捡起意外掉落的幕篱戴了回去。

    “可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楚涟捂住口，满脸不可置信。

    夜长明手上动作猛地一顿，一言不发，四周气压瞬间降低，气氛冷得可怕。

    显然，这个问题是他的逆鳞！

    经历这么多天的相处，楚涟也知道夜长明这个人虽然看着冷漠，但脾气却是意外的好。眼下这样，显然是她惹夜长明生气了。

    于是，楚涟尽力转开话题：

    “好了，不说这些了……到了北洲之后，你可以见一下我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你们说的叛军首领，其实他人很好的，平时也最疼我。不过我七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但他……”

    “不要说了！”夜长明罕见地带着怒意喝止。他手腕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情绪。

    楚涟被吓了一跳，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他，只好闭上嘴不说话。

    车厢内又恢复了寂静。

    夜长明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刚才突然的发怒吓到了这个人族少女，但楚涟的话，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憎恶痛苦的回忆。

    父亲吗……？

    夜长明轻轻叹气，不愿再多想。他身为黑楼之主，眼下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处理。

    兄长先前用传音告诉他，自家的小弟带着护卫，日前从空梦碧海界的裂缝处离开，至今已有半年之久。虽说没大危险，但还是需要他帮忙调动黑楼人手寻找一番。

    蝉儿那家伙，唉……

    夜长明虽然憎恶他的生父，却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很是喜爱。

    近来圣教又在试图修补空梦碧海界的界璧，他虽然可以直接穿过界璧，但冥力弱小的蝉儿却有可能回不去。

    事情是越来越多了……

    夜长明深深叹了一口气，面上罕见地露出疲累之色。

    ……

    灵云车缓缓降落。

    待到符凉与徐鹤下车时，已经有几名身着古服的人在此等候。显然，灵云车方才进入古域上空时，就已经被发现了踪迹。

    “符灵大人。”众人见符凉下车，皆是向她一拜，礼节庄严古老。

    被称作“符灵大人”的符凉也用同样的动作向为首两名中年男子回礼：“符石长老，符木前辈。”

    此时的符凉，神情恢复到与徐鹤初见时相同的疏离淡漠。举手投足只见，如古籍般典雅的肃穆、稳重之感涌现。

    “符灵大人，这位是？”被称作长老的符石望向符凉身旁的徐鹤，严厉的审视目光如刀般扫过，徐鹤心中一凛。

    “这是我的试炼侍从，徐鹤。”符凉简单介绍道，语气中依旧不带任何感情倾向。

    徐恩惠也不敢说话。从开始到现在，这群人的目光几乎要把他扎出一个窟窿，古域内无形的威压感也笼罩在他的心头。

    符石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而一旁的符木没有任何表示，投向徐鹤的目光始终是冷冷的。

    而符石终于审视完了徐鹤，视线转向符凉，尖刻道：“符少族长，你让一个外乡人进入古域已是不妥，竟然还想让他充当侍从，参与古原试炼？”

    话语间，刚刚的恭敬再不复存在，显然是摸清了徐鹤的底，不再避讳。

    面对讥讽，符凉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怯弱。她微蹙眉头：

    “符石长老，请您注意言辞，古原试炼还未开始，我并不是什么少族长。而且，族规里没有任何条例禁止外人充当侍从，我觉得我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妥。”

    符石嘴角抽动，冷声道：“我还以为你出走几年，族内条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可知，符家多少年中，从来没有一个外人未经邀请而进入古原！符凉，你身为符家符灵之一，带一个异地男子回来，于情不合，简直是伤风败俗！”

    符石虽在此处态度恭敬地迎接符凉，但没过多久便开始对其耳提面命、厉声斥责，显然平日里便是这副性子。

    而一旁的符木此刻温和道：

    “符凉，石长老的性格直来直去，你不要放在心上。来者是客，既然来到这里，符家招待一番也未尝不可。至于试炼侍从一事，恐怕其他参赛者会有异议，再慢慢商议吧。”

    徐鹤也听得出来，这位叫符木的中年男子言辞虽然更为和缓，但仍是不同意他成为符凉的侍从。

    符凉却是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点头道：“符木前辈说的是，来者是客，先将他请入符家招待吧。”

    众人闻言交换了眼神，终究没有说什么。

    符木微笑道:“那就继续向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