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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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我太难了

    齐王留下来的这两个侍从,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林贤对这两个侍从的态度自然是恭敬的,毕竟他能在江南贵族之间闯出名气,靠的可不仅仅是技术。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手艺又会社交,才是他赚到钱的秘密。

    “在下于兴。”

    “在下齐航。”

    “见过林先生。”两个侍从对于林贤这一礼,显然是震惊的。在京城,他们见过太多有能力的大人物,对待他们的态度基本都是不屑一顾的。尽管他们是齐王的侍从,但是并不是贴身的那一种,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风光。

    因此他们心下感动之余也赶忙回礼。

    “林大师莫要折煞小人了,小人只是来保护大师的安全的,不会影响到大师的正常生活。”于兴显然是见过世面,善于交际的,对林贤说道。

    “那这几天就辛苦两位大人了,小柯,给二位大人安排客房。”林贤转身对伙计说道。

    不管怎样,来者是客。他林贤总不能怠慢了客人,就是这几天不能去刘府了,有点烦。

    林贤拿起装有犀角印的盒子,长叹了一声,走向了后院。

    林贤工作的地方就在自己的书房,所谓财不外露,技不外传,这是规矩。

    林贤进入书房以后就点上了蜡烛,将屋子里灯点亮,屋外阳光正好,但是屋内的光亮将林贤修长的身影在廊下的窗户上被灯光的照射显得若隐若现。

    齐航与于兴二人看着密闭的窗户和门窗,也并不见怪,而是在廊下石桌前面静坐,小柯早已为二人准备好了茶水和糕点。

    林福的庭院景色丝毫不输于京城的院落之景,即使见惯了京城名宅的二人,也不得不承认林府的景色非常适合三两好友呆在这里谈天说地。

    小小的一个花坛,就有数种奇珍异草。真不愧是雕刻大家,财力真的是雄厚,所谓大隐隐于市,也不过如此。

    林贤这边遇到了难题,对于他来说,给皇上的最好的祝寿题材当然是龙。但是犀角如果雕刻龙类题材,会显得有些不够霸气。而且这块料子已经被他雕刻过了,在原有的基础上雕刻更是要在动刀最少的前提条件之下最大程度的将题材表现出来。

    三天时间,着实是不小的挑战。

    林府这边,林贤在窗前日夜忙碌的身影暂且不提,另一边,刘福和刘文心也并未闲着。

    尽管案子已经暂时由锦衣卫接手,但是对于刘福和刘文心来说,七天的倒计时还并未结束。

    虽然刘福现在还带着伤,乐官生也在清查一切可能被投毒的物品,但是刘福还是想着去一趟鹧鸪山。

    再去看一下古犀,他总感觉自己会遗漏了什么。

    刘福带上工具独自来到了鹧鸪山,虽然此行有一定的危险在,但是对于刘福来说,现在破案才是关乎生命的头等大事。

    发现古犀的地方在鹧鸪山的内围,即使是老猎户,也要走上一定的时间。

    刘福到达埋葬古犀的土堆之前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了西斜的准备。

    上次刘福来的时候,周边四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就连土堆都被野兽给刨过。

    仅仅几天时间,被烧焦的四周已经在大自然的自愈之下迅速恢复着,被火烧过的土地之上,有很多绿芽从黑黑的灰烬之中钻出,就连埋着古犀的土堆上,都有草木在发芽。

    只是跟上次相比,这次的土堆被饥饿的动物翻得更加彻底,古犀的尸身都被饥饿的动物们撕咬的不成样子,由于天气原因,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臭味,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蛆虫在蠕动,白花花的一片,看着十分令人不适。

    即使刘福已经用方巾捂住了口鼻,但是那股味道却围绕着刘福,几乎无孔不入。

    刘福被熏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上前查看。

    围绕在腐肉上面的还有不少乌鸦群,黑压压的一片,看到刘福的前来,乌鸦呼啦啦的飞上了半空,似乎是在捍卫着自己的食物。集体在刘福头上盘旋着,威胁似的驱逐着刘福。

    刘福强忍着不适靠近,发现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古犀上面还有一群黑压压的苍蝇,看到刘福前来,嗡的一声四散开来,在刘福四周打转。

    尽管方巾还在倔强的捂住口鼻,平时也见过不少案发现场的刘福对这种场面还是有些接受不良。

    到了古犀旁边,刘福将方巾绕着口鼻处系好,拿出铁铲,开挖。

    刘福挖的有点小心翼翼,由于腐烂的原因,刘福在挖土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铲子就会连土带肉的直接挖一块下来,散发出令人窒息的不适感。

    最为重要的是,乌鸦们见刘福抢了它们的食物,警告驱赶无效以后,已经对刘福开始了攻击。

    天降正义!

    一只只乌鸦在刘福的上空尖叫,盘旋,利用鸟类的直肠子向刘福头顶落下一份份白色或者灰色的液状粘稠物体,将刘福从头到尾淋了个遍。

    本就手臂有着稍伤的刘福,现在说铲下来的每一份土,都是建立在伤口的剧痛之下,还忍着旁边恶劣到几乎熏得他睁不开眼的环境,还得被这群乌鸦欺负。

    简直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糟糕体验。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太阳下山之前,刘福终于在古犀的坑边挖到了一枚不知道年代有多久远的护身符。

    这个护身符已经埋在这里很久了,或者说已经不能被叫做护身符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只会认为这是一块路边被土埋了许久的破布头。

    但是这里是鹧鸪山内围,基本没有人烟,而且这块护身符的材质是丝绸。并不是一般家庭里所用的麻布。

    刘福有一种惊人的直觉,这个东西,一定跟案件有关。

    只是天色渐暗,加上护身符已经被埋在土里多年,刘福有些无法辨认上面的绣的东西。只能依稀看出它的样式。

    小孩子的护身符,上面好像还用丝线绣了名字,只是时间过于久远,再加上护身符脏兮兮的,刘福只能先将其收起,打算回去再细细研究。

    刘福收回铲子,几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跑了数百米,才解开方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自由呼吸的感觉真爽。

    夜间的鹧鸪山,几乎是每个走夜路人的噩梦,虽然鹧鸪山上已经没有了狼群,但是却丝毫不减鹧鸪山的危险。

    满是落叶的地上,很可能某片叶子下面就是湿滑的泥土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滚下山,更别说山中的很多蛇虫鼠蚁都是在夜间出没。可以说,尽管刘福身手不错,要完好无损的走出去,也是要花费不少心力的。

    不再做运动的伤口开始渗血,手臂开始酸疼,甚至手上的工具都开始变得越来越重。

    刘福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的火把,在这夜晚用于照明和驱赶生物。

    但是周边依旧有不少蚊子和飞虫在身边环绕,不一会就将刘福身上咬的满身是包。

    刘福回到鹧鸪镇的时候可谓是历经了千难万险。

    刚一回到鹧鸪镇,刘福就怀着激动的心情,揣着护身符往县衙里赶。

    对于如此发现,除了要告知乐官生知道以外,当然还是要翻一翻鹧鸪县的名册,毕竟这上面的名字,应该总会有一个对应的。

    刘福有一种预感,这个护身符,与凶手脱不了干系。

    乐官生得知刘福找到证物来县衙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刘福。

    如果不是早上他们二人才刚刚见过,乐官生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

    要惨还是刘福惨。

    乐官生早上见到刘福的时候,天色正亮,虽然刘福身上都是伤,但是昨晚已经处理好了,而且还换了身衣服,身上干干净净的,就连绷带也整整齐齐的。但是现在的刘福,浑身上下落满了某物品,身上更是在挖掘的过程之中,被溅上了古犀的污血,整个人周身臭气熏天,就连绷带也在劳动之中变得松松垮垮的,上面更是渗出了不少鲜血,再加上挖土搞得他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了个野人。

    乐官生敢打赌,刘福这一身,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在遇见第二次。

    虽然很不厚道,但是乐官生真的很想笑。

    “刘捕头,您这是?”乐官生努力的压制自己的笑意,上下打量着刘福道。

    被发现证物兴奋发的冲昏了头脑的刘福,此时瘦到提醒,才开始打量自己的浑身上下,然后,刘福兴奋的眼神里突然没有了光。

    “啊!”刘福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转进去。

    怪不得,自己当初进来的时候,周边的兄弟们看着自己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相必是忍的很辛苦。

    刘福把身上的护身符掏出来往乐官生的手里一放,黑着脸对面容逐渐扭曲的乐官生说了句失陪一下。扭头就朝着县衙里平日用来沐浴的洗浴间冲了过去,速度之快,简直超出了乐官生对于轻功的认知。

    “哈哈哈哈~”刘福还未走远,就听到了里面抑制不住的大笑声。很明显,大家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