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岩摸了摸胸口，往常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早就吐了，不过现在但是没什么感觉。

    十几秒后，似乎是失去了兴趣，或者是发现夜灵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印文猛的将其甩了出去。伴随着冬日夜晚中一道红色的丝线甩出，夜灵的身体就像是垃圾一样被扔到了一片草丛中，再无生还可能。

    印文炫技一般像转轮盘一样转动着手中的镰刀，待血液甩的差不多后，再将两把武器收回腰后。伴随着他走向大门，路旁就是脖子旋转七百二十度的另一个夜灵的尸体。

    “戒指、药水、干粮、还有两块亮石头。”

    钢火刚打算扔掉药水，远路却打断了他的动作，开始用手比划着脑袋。

    “什么，长头发？”

    远路点了点头，然后捏了捏鼻子，同时捏了捏自己的眼睛。

    “小鼻子，尖眼睛，说踏马具体点。”

    远路用手模仿着一个类似于厨师将碎屑状的粉末在某些物体上播撒的样子，随后又像是用手比出了一个平底容器的样子，似乎另一只手像是在往其中倒什么东西。

    “这是在做饭的圆成？”

    “啊，我总算懂了，笨蛋一个。”

    印文推开了两个挡在前方的黑兽人，将其中一个药水瓶拿在了手中。

    “你是在说那个白头翁是吧？”

    远路点了点头。

    “哑巴想让咱们用这个卖钱。”

    “卖，卖钱？”铁游用手指沾了沾舌头，挠了挠被匕首划伤的胳膊，“卖，卖给谁？”

    印文指了指炼金小屋的方向。

    “就是那个红眼睛的白头翁，搞药水的。”

    钢火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瓶药水掂量了掂量。

    “那就这样吧。”

    “你们忙完了没啊！”

    钢火听着陆丰的声音，向着大门的方向歪了歪头，几个兽人随即走了进去。

    “所以……”

    孤岩看着眼前的意识片段逐渐转向别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杀戮发生的现场。

    “改变这一切。”

    “可是，我听说……”

    孤岩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启。

    “没错，结束战争最快的方式就是战争。”

    “啧啧，”孤岩摸着下巴，表情饶有兴趣，“那你为什么，不让别的启瀚兽人也跟我一样，能…就是……”

    孤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什么意思，你是说让他们也能接受我们的恩赐？”

    “反正你跟我意识相通，你懂我什么意思。”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现在灵魂所栖身的躯体，正是我最后一代已知的灵魂碎片，也就是本该由他继承我的使命。但，既然你被多鬼佞他们重新带回了这里，我也就只能让你来完成这项事业了。”

    孤岩听的云里雾里的，总感觉对方答非所问，似乎在避着什么内容而聊天。

    “等下，那你的意思是，我的灵魂，也就是我自己，”孤岩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是你的灵魂碎片对吗？”

    “是的。”

    “那不是？”孤岩摊开双手，“那这副躯体原本的拥有者是谁？他不才应该是你的继承者吗？”

    “因为多鬼佞把你从那颗星球带了回来。你是我灵魂之中代表着自由的大部分，所以，我曾想象把你送离这颗星球会不会有什么改观……”

    孤岩看着正托着下巴思考的启，怎么想怎么不对。

    “话说，你想建立一个国家？”

    “对，一个所有种族能够完全平等的生活其中的天之国度。”

    “在云上吗？”

    “你……”启摇了摇头，“这只是个比喻，不要单纯为了找话而抬杠。你别忘了，你和我聊天就像是照镜子一样，一个灵魂。”

    启用手指转了转圈。

    “真的能做到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启叹了口气。

    “其实，刚刚获得神力的我们最开始都有类似的梦想。多鬼佞欢呼雀跃，想建立一个由我们几个共同执政的跨星球帝国。山王志得意满，觉得将整个冥域统一是最强大的梦想。春芒还是一如既往的羞怯，只和炎将索说了自己的想法。而那个胖坨跑到我耳边，非说什么先做个一年半载的……”

    “等等！”

    启有些惶恐的看了看孤岩。

    “胖坨是谁？”

    启听到这里，长出一口气。

    “炎将索，她是个体型很丰满的高地人，褐红色皮肤的那种。曾经我和她互换了一下灵魂，跑步跑两步都喘的难受，尤其是胸前……”

    孤岩想了想。

    “你说的‘胖’，该不会是……”

    “总之，除了那个光老头和几个我不太熟悉的家伙，脑海中的内容基本都类似于这些，没有谁直接就说获得财富、健康之类的，毕竟当我们获得神力的那一刻，认知和世界观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变。不过，我们都有机会窥探伟大存在一定量的记忆，假如他们的那些认识和知识可以称之为‘记忆’的话。”

    “为什么不好好了解一下，你都已经是个‘神’了，应该能够理解了吧？”

    “呵呵呵……”启捂着脑门笑了笑，“我估计再活个几万纪差不多能窥探一下。我的一个灵魂碎片曾经去寻找神的遗产，之后我却再也联系不到他了。”

    “你是永生不朽的吗？”

    “什么蠢问题，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不会像你们一样生老病死，但是我们不能被遗忘。假如没有信徒记得我们，那圣神就会消亡，就像被狂风吹进大海的沙尘一样不复存在。”

    “那……”

    “好了好了，你当我这么用神力给你的意识空间减慢时间流速不需要耗魔吗？”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做，应该超级耗魔吧，毕竟减慢时间流速了。”

    “不不不，”启拿起一颗胸口项链上的眼睛挂饰，“它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法术，但却相当精巧。这是当初我放低姿态千求万祈才从从赵有那学来的，耗魔算是比较低的，因为它仅仅改变了这个结界内的流速，也就是把一个法术结界套在意识空间之外……”

    “赵有？”

    “啊，那是时间之神的名字，远古超神明，也就是凌宇级神明，几乎可以直接和伟大存在平起平坐，互相交谈的超宇宙级神明。”

    孤岩低头想了想。

    “赵有…这名字也太随意了，听着像超市边上卖东西的小孩似的……”

    “好了，别拖了，你也要明白，这个世界必须被改变，现在的状态是不行的！”

    “那我能做什么，现在这么弱，难道让我去前线吗，你又不让我乱用天赋。”

    “天赋……”启无奈的摸了摸脑门，“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亚迈找我告状我都懒的理你……”

    “你还说？那不是哥们我天赋异禀，拯救自己也拯救你的继承？”

    “我已经在嚎哭峡谷设置了你的防死结界，为了不让你暴露和享受并沉溺于这股力量，我必须限制你使用神力，我见过太多获得力量就坠入深渊的鼠目寸光的家伙。试想一下，你曾经和我说获得神力的第一件事是惩奸除恶，但你能坚持多久？十天之后，又是怎样？”

    孤岩叹了口气，他脑海中想起了老乡人，自己假如不是有启的帮助和约束，可能确实会堕入邪道。

    “你现在能够克制之前的一些欲望，正是这具躯体和日积月累的锻炼所带来的变化。就像你之前和陌生的同胞说话都会浑身颤抖，现在不就好多了吗？”

    “所以呢？你还是没回答我…”

    启抬头想了想。

    “先去帮营地里的其他兽人完成他们的心愿，借这个机会，你也尝试着走出嚎哭峡谷的范围。”

    “不是，我吗，我不是干这个的料啊？”

    孤岩听到这个答案，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

    “我知道，你肯定多多少少在重山那听到了结界的事，你自己也能看到附近的情况，最近战事紧急，魔力的供应可能不在这边，所以你也要多注意情况，别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不是，我先不说你这跟喝了假酒一样的叙述方式，你让我出去战斗？”

    “不是战斗，是冒险。”

    孤岩摆了摆手。

    “不是，你之前不是还跟拉尔法他们说让我避免战斗？”

    启听到这里，身上的雷电也越来越多。

    “你还在逃避？我已经给了你太多时间和期望……”

    “不是，我，我死了你可就真……”

    “你尽管去！死不了！”

    启的声音带入了一定的情绪。

    “别再推辞了，我现在还不用你参加战争，但是，你必须对营地做出更大的贡献，否则，拉尔法他们没必要留你在这里吃干饭！多少次了，你的表现太过可笑，去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兽人，神力可不是让你出风头的！”

    孤岩有些烦躁，而启则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任务。

    “就像我说的，破除奴隶制也是我的目标之一，你和他们先去完成吧，正好有兽人需要你帮助。”

    呼，孤岩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离开了启为其制造的结界空间。再次站起，他又回到了海艺帮他操控身体来到的休息室内，看着桌子上的一小瓶饮品和一本书，以及窗台上小石雕旁的熔金石渣烛台，叹了口气。

    “原来的世界中，我被邻居吵到神经衰弱，所以睡不好觉。没想到来了这儿，我还是没法好好睡觉。”

    海艺也叹了口气。

    “天天被各种怪物杀，确实苦了你了。”

    “对吧！还好有你，不然我都没地方诉说！”

    海艺擦了擦汗。

    “我其实听你抱怨听的耳朵都起老茧了。”

    “不是，”孤岩一手放在椅背上，表情好奇，“你一个池沼族的，有耳朵？”

    “切，我们有内耳的，水中的听觉也是很灵敏的……”

    孤岩继续翻起了银怜送给他的魔法书籍，但这繁琐复杂的内容和诘屈聱牙的文字实在让他毫无兴趣。

    “算了，还是看看历史吧……”孤岩翻开蓝海送给他的合订本历史书籍，书帮上的一个名字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又是雷卡，这点书都是雷卡写的，结果兽人们口中这家伙又是个孬种卖国贼，我也是醉了。”

    “你还是别醉了，启曾经说过你最好不要喝酒，咱们除了波古古有血脉神力能够喝酒，每一个能喝酒的。”

    孤岩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历史书籍。他已经对魔法有了一些歪门邪道的研究，虽然战斗还无法得到快速的反哺，但可以用来补足其他方面。

    时间已至深夜，星阳今晚依然没有归来的迹象，也许是审讯那些奴隶、也许是狩猎小队依然未归，近几日嚎哭峡谷小镇的问题实在太多，所有兽人非常忙碌，这也是好事。

    孤岩这么想着，终于还是坚持不住倒在了桌上。

    烈日灼眼，孤岩猛的坐起身看向了不远处昏暗的地平线，一个满身黑血和伤口的巨汉正拖拽着一口巨大的铁锅。从他满身的伤痕和铁链的声音来判断，孤岩不用仔细看就能判断出这口锅绝对镶嵌在他的皮肉之内，这个世界的设计神就是这么恶心，绝绝对对的恶趣味。

    “啊，啊，啊吼啊！”

    巨汉的凄惨叫声震耳欲聋，孤岩一脸无奈。

    “老子怎么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