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兽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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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毫无意义的自怨自艾

    一口酒下肚,孤岩瞬间仿佛置身在坡度可达九十度的光滑大脑上完全赤身裸体的向下滑落,随后便开始用肚子作为触地点开始滑行。待酒的“魔力”完全被消解,孤岩这才微醺的扶着旁边的墙壁走向了不远处在孤岩眼中闪耀着淡黄色光芒的星阳的身边。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摇了摇头,看着不断晃动的地面和向下滴水的天空,慢慢走了过去。

    “我是不希望他们也知道,虽然……”

    “无所谓啦,我没有那么期待……”

    星阳看着眼前有些娇羞的天玄,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听了一小会儿的孤岩则有些受不了了。

    “腻腻歪歪腻腻歪歪!送她个链子就送,还至于藏藏掖掖的?!”

    脑海中的海艺和飞马听着突然变成醉醺醺的声音的孤岩,赶忙看向了突然变换的情景。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在围墙边遛弯的孤岩突然走到了这里。

    飞马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一旁桌上的蔬菜杂烩和几串肉球。

    “难道,我真的跟红雀说的一样吃多了?”

    海艺感受着空气中的魔力,心中想着,也许是启临近的原因?所以,自己的视觉共享也受到了影响么……

    “根本就没必要!”

    孤岩醉醺醺的走上前来,由于之前喝酒导致记忆和现世感受发生了混乱和破碎,孤岩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记忆的区别。他想着之前篝火节的时候,自己在幻境之中看到的景象作为基础的记忆,便自信的看着眼前两个一脸懵的兽人,直接将他们各自向前推了一下。

    “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的,为什么还拉拉扯扯?直接一起不就好了吗?!”

    “不是,你又喝了?”

    星阳闻着孤岩身上的味道,总感觉对方的状态不太对。

    “那根项链,绝绝对对的合乎天玄老师!”

    孤岩虽然有些处于微醺的状态,甚至对着星阳拉拉扯扯,但他还是对天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星阳有些反感孤岩的行为,而后者也因为星阳私自将他的物品整理并收起来的行为而生气。天玄听着孤岩的话,似懂非懂,表情疑惑。

    “星阳,什么意思?”

    “不是,他喝酒了。”

    “不!你赶紧……同意他!他为了这根项链,连那帮什么卡什么杨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来着?”

    星阳看着孤岩一脸懵的样子,同时注意到了他胸口的魔法石,心中还是一万个问号。而海艺貌似明白了孤岩的具体意思,但碍于他的样子,也无法理解全貌。

    “你们!”

    孤岩抓住了星阳的手和天玄的手腕,然后强行摆到了一起。

    “给我原地结婚!我不想看你们秀恩爱了!”

    星阳看着头顶的火焰正逐渐燃起的天玄,同时看着依然没打算收敛的孤岩,不停的解释着。

    “不是,小玄,你听我说,这个事我解决……”

    天玄看着眼前依然醉眼迷离的孤岩,心中觉得是因为自己最近几天加训他的项目太多了,也许他怀恨在心。

    “这小子,觉得我针对他了?”

    “没有!!”

    孤岩猛的直起身子,鲤鱼打挺一般指向了天玄。

    “我就是单纯看不惯星阳这小子假正经你知道吧!”

    星阳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孤岩,后者却开始如一个怨妇一般滔滔不绝。

    “他根本就不告诉我他在忙什么!我告诉你,他最近一直都早出晚归的,辛苦的要死!你亲他一个都不够!”

    天玄一脸惊讶的看向了星阳,后者前几天刚刚向她保证不会为了“博美人一笑”做傻事,如今看来是食言了。

    “而且啊,这小子跟拉尔法预支钱,他不是人,呸,不是个兽人啊!我他妈恨啊,他都不告诉我他干啥!”

    孤岩越说越起劲,而天玄则也有些不满星阳对他的隐瞒行为。星阳是那个最难受的,他不知道孤岩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计划的,他之前和戈文、莱康德和拉尔法都为了这件事请了个大长假,每天自己仅仅是做一些最基础的任务,全部都为了那串珍贵的宝石项链而努力,自己甚至因此和红石氏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一切都是在相当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孤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星阳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还在拍着天玄肩膀夸赞她格斗技巧很棒的孤岩的胸口,那里的魔法石确实微微散发着光芒。

    海艺也想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用魔力意识“联系”了已经等待许久的启。

    “你赶紧闭嘴,我们回去说!”

    “不可能!你真把我当兄弟你会在印文他们几个无法无天的时候袖手旁观?”

    海艺捂了捂脸,而印文更加疑惑,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了,引得孤岩如此大发牢骚?

    “尤其是你为了那天海蓝……”

    星阳猛的推开孤岩,一记旋身踢将孤岩踢飞了出去。

    天玄有些惊讶,而星阳的表情相较于愤怒更多的是惊恐。他剧烈的喘着气,随后抱了一下天玄,慢慢推着对方希望她回去。

    “这就结束了吗?我可不想这么早回去……”

    “算了算了,我得解决一下他的问题,听话!我明天肯定不乱出去!”

    天玄忽然扭过身来,拽住星阳皮甲胸口处的扣带,一用力便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脸前。

    红色的瞳孔和在兽人之中还算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霎时间,星阳看着眼前朱唇微启的天玄,一时间有些脸红。

    “别去联系其他的兽人了,我不希望,最近出问题,就这一次,你听我的!”

    天玄的语气强硬而不留余地。

    “不是,我也就……”

    “噫!你!”

    天玄的右手一用力,抓住了星阳的一个部位,后者瞬间浑身汗毛倒竖,也不禁抓住了天玄的双肩。

    “听话不?”

    “听听听,哎呦,我听还不行嘛……”

    天玄慢慢松劲,星阳刚要转身离开,却再次被天玄用力的左手扯动扣带拉了回来。

    “我滴个亲奶奶,你到底……”

    “嗯!”

    天玄表情轻佻,眼睛微睁,将咽喉完全露出的同时不禁将脸向前凑了凑,这是一种完全信任对方才将要害展示而出的亲密动作,甚至有轻微的示微性和屈服性。而星阳心里明白,自己又不是孤岩,除了顺水推舟,自然无法拒绝,作为感情中较为被动的一方,他一直都缺少着像对方一样的动作和勇气。

    二兽人亲密接触完,星阳有些羞怯的摸了摸嘴唇,而天玄则摸了摸星阳已经有不少老茧的手心,用力吻了一下星阳的侧脸,才消失在拐角。

    “啊,呃,哎呦,我……”

    星阳还沉浸在幸福和甜蜜之中,突然角落之中一个半瘫坐在地的黑影慢慢蠕动了起来,同时口中还发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和含糊不清的语句。

    星阳随手抓起一把墙角的碎冰,拉开孤岩的领口,塞了一点进去。

    “哎吼吼,啊,哎呦,卧槽!啊!”

    孤岩如同踩在火炭上的舞姬一般手舞足蹈,直到抖搂衣服多次,将雪水彻底弄干净,这才安静下来。

    孤岩感受着自己裤子的温热感,同时摸了摸疼痛的头部,实在是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赶紧回去睡觉,我都不知道你发什么神经。”

    听着星阳略带责备的语气,孤岩先是一脸懵,走了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在了原地。

    而走了几步的星阳发现孤岩没跟上来,回头看去,才发现孤岩正一脸怨怒的盯着自己。

    “不是,”星阳掏出了揣在兜中的双手,“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荣耀’?”

    孤岩先是抬起了双手,思绪良久,又慢慢放了下来,但表情依然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他考虑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打不过星阳。

    寒冷的冬夜之中,星阳继续揣起双手。

    “你最近,为什么乱动我东西?”

    星阳刚转身欲走,听着孤岩的话,不禁气的笑了笑。

    “兄弟,你桌上的东西已经摆满了,没发现吗?”

    星阳用手比了一个方形。

    “这是桌子,从左起,你的魔法书籍和小本,你特地叮嘱我小本绝对不能看,我遵守至今,没错吧?”

    皱眉噘嘴的孤岩抱了抱胳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看着孤岩孩子气的表现,星阳微微笑了笑。

    “接着啊,这边,你的兽头锤和挂坠,你说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平时一直放床边,后来你说为了表达最忠诚的致意,要放在桌子的正中央,对吧?”

    孤岩抱着的胳膊更紧了,他也看出桌子已经被占据一小半了。

    “好,”星阳一手刀落下,暗示将左边桌子的一部分砍掉,“重山老师他们送你的一些书籍,包括在晨那里得到的植物拓本,其中包括一些石板,我建议你放地上,你说‘知识是至高无上的,必须每天瞻仰’。这边就放你孤岩大少爷最伟大的知识。”

    孤岩微微松开了胳膊,看着星阳再次砍掉了四分之一的桌面。

    “你跟我说想学石雕,但你又觉得你的泥塑能力应该也能影响石雕,于是你就经常把雕了一点的石材和工具放在桌上,我先不说你半途而废还浪费石材……”

    “哎!哎!哎,你,星阳,你可让我逮到了!”

    孤岩抓住星阳的胳膊,指着他的脸,而后者则无奈的放下双手。

    “你说教我,你去哪了?你人呢?不是,你兽人呢?”

    “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吧,孤岩?每天白天我要砍柴、维护围墙、检查畜棚有没有少了草料、帮忙统计财务信息和仓储,晚上了,我希望拥有自己的时间,这时候你就会拉着我学石雕,同时不断一遍又一遍的跟我强调你的泥塑能力。”

    “咋了嘛?哥们的泥塑能力不是世界一流?”

    星阳笑着叹了口气,随即捏着嗓子用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开始模仿某位兽人。

    “啊,这里的泥太软了!我可用不惯!我原来,都是用树胶的,那样才捏的好!”星阳随即摆出了一个将什么东西随手扔在地上的动作和姿态,“不玩了不玩了!”

    “不,啥,啥意思你?”

    孤岩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肯定不是那样。”

    “我也没说是你。”

    孤岩看着反过来抱着胳膊一脸自信笑容的看着自己的星阳,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肯定是记得自己不是这样说话的,但是在宿舍里朝着地面扔泥巴的事,他肯定不好确定。

    孤岩的酒气在一脚和讥讽的帮助下醒了大半,要说他自己的个性是什么样的,他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啊,”星阳无奈的摊开了双手,“这边你还要放……”

    “好好好!”

    孤岩转头坐在地上,摸了摸衣兜中的小瓶子,奈何其中的酒已经所剩无几,也许是因为跌倒,也许是自己贪杯都喝掉了?孤岩不想了解,就像刚才海艺有问他双腿之间为什么会有温热的感觉,孤岩不想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后果,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反正他觉得是应该是酒被弄撒了闹得……

    “你啊,又回归原来的样子了。”

    听着海艺的话,孤岩还是有些恼怒。

    “那你最起码,作为兄弟,也不能看着我被那几个黑驴欺负吧?”

    星阳听着坐在地上,头歪着一侧的孤岩诉说心中的不快,心中颇为奇怪,连天玄生起气来都不会抱着这么一股委屈的感觉。

    听着孤岩憋着闷气还时不时抬起拳头叫嚣着要用“特殊力量”,甚至还不时抬头有些畏惧的望向天空的孤岩诉说着印文、钢火等几个兽人平时对他的一些欺凌行为。但碍于星阳的传统观念和世界观,真的很难理解。

    尤其是平时:孤岩在食堂之中和拉合鲁们坐着吃饭,从背后走来的钢火会猛的将孤岩的头向下猛的一推、刚刚从银怜的小屋中走出的孤岩会被印文猛的用肩膀撞击,力量大时孤岩甚至会摔倒在地、在训练中,远路等兽人会与和孤岩对练的兽人商量能不能和孤岩练一练,晚琅和科雷自然会傻乎乎的同意他们的意见,后果……

    星阳看着有些提不起精神的孤岩,实在很难以理解对方为什么不反击。而海艺作为看过孤岩记忆的灵魂,同时每天处于孤岩的脑海之中,自然明白孤岩由于童年时期受到的影响和心理因素,对这种行为无法理解,更无法用星阳他们认为最传统的方式反击。

    哪怕是脾气很好的星阳,听着孤岩越来越碎片化的叙述,心中也多少越来越迷惑。

    “那,你为什么不打回去?”

    孤岩抓着自己的脑袋,他也很无法理解。自己明明在梦中和身形巨大的恐魔相对而战、和骷髅亡灵大战三百回合,感受过最真实的痛苦;自己“踏遍荒野”,更是他们口中拯救几百名兽人,无惧危险勇往直前的“莽头小子”。然而面对眼前,曾经无数次恐惧和噩梦的来源,孤岩一时间却并没有找到反击的力量,甚至倍感无力。曾经脑海中最深处的恐惧如同潮水拍岸击打着孤岩仅剩不多的心理防线。曾经还是孩子时经历的痛苦正逐渐在他面前一一重现,每当孤岩再次面对施暴者讥讽的话语、尖锐的眼神和不怀好意的恶怨,他总是想着,用启的力量还击。

    海艺看着脚下近乎沸腾的意识之海,也无法给予孤岩一个合适的答复。就算是孤岩,他自己也清楚,启绝对不会同意孤岩用自己的力量同室操戈,海艺亦然。

    孤岩看着头顶的雷电,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

    “你不能……帮帮我吗?”

    星阳一脸无语,在他的认知中,这不过是兽人们最正常的交流方式。就连全需刚刚来到营地的时候都被许多兽人看不起,在他外出做任务时,背后经常被一些不大不小的黑手所伤害。直到他们见到了那个仅仅十四纪的孩子,跳起撞开了冲锋陷阵而忘记背后的鲜血掠夺团的印文,随手两刀划开了黑兽人的咽喉后,傲然立于对方尸体之上的孩子。星阳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全需眼中的冷静、凌厉而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和及时再次补刀而发动的两次攻击相当专业。

    “我以为,你们……唉,我也不能跟他们直接冲突吧,说几句倒是可以。”

    孤岩显然没有听星阳念叨这些事,什么“全需杀敌”,什么“不服单挑”,他不理解兽人们无视法律,决斗至上的传统,他依然恐惧的回想着被欺负的经历。

    “而且!你既然因为项链的事如此苦恼,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孤岩指了指星阳,后者看着他的表情,甚至还真有点愧疚,但他随后的一句话就让孤岩也不禁汗颜。

    “孤岩,我拿你当兄弟,所以不叫你。连天玄你都不一定稳打过,我怎么指望你帮我呢?”

    星阳为难的眼神和略显失望的语气瞬间让意识发散的孤岩回到了那个下午。山魔的臭味、山精摩擦牙齿的噪声、矮人们的号声和兽人们的汗臭味再一次让孤岩回到了熟悉的矮人堡垒。石床边惘然失意的兽头锤绿肤兽人战士和石碑上自信的兽人少年,伴随着后者向前伸出的手指,孤岩仿佛看到了那段和刀片一般艰险的山崖。

    “你还要继续努力,毕竟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兽人。关于你的个性问题,他们说,你的情感有时会阻碍你前进的步伐,但我认为也许有一天,它们也许会救你的命。就我看来,”星阳拍了拍孤岩的后背,“努力变强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继续加油,战斗力的问题肯定短时间不会有特别大的成效。在此期间,你不如去尝试着帮助其他的兽人,转移这方面的注意力。”

    孤岩听着星阳的建议,想起了启之前说的去了解并帮助满足嚎哭峡谷兽人们的愿望。

    “最起码,晨我们几个还是相信你的,就算启不选你做接班人,我们几个也认可你进步的那份心。写字这方面就是你的优势,不是么?”

    星阳看向休息小屋的方向。

    “不过呢,你也要学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考虑,也许你很久没有过过集体生活了?我之前听他们说你的集体意识很溃散?”

    孤岩理了理头发,点了点头。

    星阳看着他的头顶,这么多个月以来,自己一直用短刀帮孤岩修剪头发,期间二兽人经常聊天,确实好像没听他说过自己以前的故事。

    刹那之间,孤岩看到了那个躺在出租屋的灰色床垫上混吃等死的青年男人,他胡子拉碴、身上的污垢足以改变肤色。床垫的旁边,褶皱变色的被褥上满是各种食品的包装袋,一旁的地上便是大大小小的塑料瓶,其中有的还有将近满瓶的黄色液体。烟头、臭鞋和无数的袋子堆积在一起,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一台已经轻微变形的笔记本电脑。

    幻境破碎,孤岩重新看回了眼前。

    “放心吧,有的是机会,不用那么失落,我一说完,你好像就没魂了。”

    孤岩有些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乌云,同时看到了正打着哈欠走向小屋的星阳,目光呆滞。

    就如同曾经孤岩在书上所看到的,童年受到的痛苦需要用一生去治愈。哪怕孤岩也知道自己是个还算沾些乐观的人,也还是经常悲伤。

    终于,能量将周围的环境改变,开启着通透视觉的孤岩看着眼前的紫色通路,被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