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地是用来种的？广袤大地资源厚丰，而你们却用来掩埋排泄物整蛊同胞，并用武器烧杀劫掠沿途的其他居民，口中叫喊着所谓的‘抢来的才是最好的’、‘他们的总是最棒的’，我当初创造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引起民愤的，世上几十个种族，被兽人欺负过的一半一半。”

    孤岩眯了眯眼睛。

    “你们？”

    启闭眼微微低头，摇了摇头。

    “抢夺东西都是生产力低下的种族干的事，因为本族和本国国民的生产技术水平低下，必须……”

    孤岩没有说话打断启，而是摊开双手、微微撅嘴看向四周，表情一脸“这不就是兽人的真实写照吗”的意思。

    启还是摇了摇头，但他则指了指孤岩。

    “不！我当初创造兽人的意思从来不是让你们四处烧杀抢掠，那样只是人类最爱干的事。但最起码他们也发明了不少有利于生产力提升的东西。”

    孤岩微微笑了笑，他很开心这个世界用手指头指别的对象并不是很冒犯的行为。这证明他最标志的姿势不用再竖起两根手指了。孤岩还记得之前，他们班班长演讲比赛因为讲了一些吹捧统治者的内容便超过孤岩的分数获得了第一名。不过孤岩更觉得可能是因为班长有一个曾经跟随过国家统治阶级参加过战斗的老战士作为优势。虽然班长口中说的是“我的血都比你飞的红”，但在演讲比赛中用幽默题材获得第二名的孤岩还是真心用出标准姿势衷心祝贺班长获奖。也就是双手击掌后迅速分开，两手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对方。就跟孤岩世界中西部居民举枪决斗的姿势有点类似，不过孤岩双手是一前一后。

    可惜后来班长跟老师说了什么，孤岩便获得了蹲在最后排上课一下午的奖励。

    而启则认为孤岩笑总算是听懂了他说的话。此刻，启已经不再需要探查孤岩的日常思维，更何况，体内拥有两种神力的他已经拥有一定的神力反侦察能力了。

    “不过你也应该遵循伟大存在制定的规矩，不横加干涉。”

    启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我很难做到。就比如说，”启用手中的魔力不断变化着脑海中的所想所思，“我创造兽人的时候只有一个种类，根本没想到后续这么多衍生物。生殖隔离是我们利用神力，为了让你们这些容易精虫上脑的家伙别太过离谱，我也想不到，离开的这几百纪……”

    其实，关于xp这件事，孤岩是感触颇深的，曾经世界中，一个宿舍八个人，喜欢的物种都是不同的。哪怕找了女朋友的哥们也是喜欢furry的那种，孤岩反正不是很理解。不过他哥们跟他分享他还老是第一个看。

    “物种多样性嘛，你作为创始者和造物主，应该乐于看到这种局面。不过呢……”

    孤岩翘了翘脚。

    “就不能让我直接全部获得神力吗？轻松一点，你让我也爽一下啊！动不动我看别的主角都是一下这个力量一下那个力量的，让我砍天剁地不好么，我直接以你的名义让全世界陷入绝对信仰，不对，是绝对恐惧！”

    启在一瞬间看到了那个年轻的自己。当初几个保守的叶地罗在问到关于种族的问题时，还自认为处于“年轻气盛”时的启直接回答了一句：“消灭除兽人以外的种族就不会再有种族歧视和奴隶交易。”

    “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都觉得说烦了。如果一瞬间让你获得巨量的知识只会让你大脑崩溃。快速提升你的神力也不过是将大海的水量倒进一条小河中，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无法实现。更何况，”启在一片瞬间升起的沙盘上不断挪动着几颗由魔力构成的棋子，“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一直在用魔力维持着许多克制恶怨的结界。这和多鬼佞他们的战略正好相反，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你需要马上进行特训。”

    “那你和这么多圣神开战真的好么？”

    启抬头望了望天空，在他的视野中，宇宙之中不过是一片死寂。哪怕整个宇宙中他所见到过的同行也有几亿个，但本星系的神明也都是扎堆聚集在这颗星球之上。

    “如今战神缺位，死神力量一分为三。假若我能争取到山王的中立保证，战争胜利的天平是绝对向我们这方倾斜的。”

    “你要知道，我一直觉得你有点自私自利了……”

    “我吗？”

    启听闻此言，有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我觉得，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你霸业的一颗棋子。而且我觉得，我这种货色都能成为你伟大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你这计划也没那么伟大了。”

    启听着孤岩没头没尾的发言，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你是目前我能找到的最后一块灵魂碎片，也几乎是我最后的希望。关于继承者身份的问题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两次，再次也不做赘述。你可以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看到，我除了维持你不死结界的力量基本都撤离了相关的魔力输出。哪怕这场战争，我已经干涉了相当多的其他神信徒的行为，就凭这一点，假如伟大存在们再次降临，我基本上就要失去神格了。”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呢？没准……”孤岩摊开双手，“没准伟大存在没发现呢？”

    “你当山王他们是傻的？山王的死亡气息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兽国附近了。”

    “啧，我是不懂，你为啥这么执意于复仇……不是都过去很久的事了么？”

    启听着孤岩的话，一声冷笑。

    “我真的，很难理解你们，”启攥紧了手，他自然无法忘记被缴械后反捆着手背对人类踢进土坑中被活埋窒息而死的几万兽人，“你应该也有记忆吧？你的国家也曾经被侵略过吧？假如你的家人被敌人凌辱致死，从小就历经痛苦的你你身穿敌国投降日的衣服，而被批判为极端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时，你心中作何感想？”

    “我没经历过那些事，”孤岩抱着胳膊，一脸不理解。在他的思维之中，启近日的举动不过是战争狂徒寻找一个发动战争的理由，“你这应该算是侵略吧？”

    启无奈的低下了头。

    “我只是带领兽人们夺回几百纪前人类和兽人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时被丢失的土地，并不是侵略战争。之前人类将我们赶出生存了几百纪的家园，我们……”

    “我是觉得啊，能不能放下仇恨……”

    启听着孤岩的言论，心中升腾起一个寒意，倒不是怒意。而是因为在几千纪的见闻之中，启见到过太多这类观察事物浮于表面，理解事物浮光掠影的生物存在。面对敌国展开的诋毁运动和文化入侵乃至是文化战争，他们直接就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轰击的“体无完肤”。

    “因为你想啊，我读书的时候，第一次兽人人类战争不都是将近一千纪之前吗？兽人本来就是个好战的民族，侵略扩张都是家常便饭，所以这个时候人类之所以反击也不过是拿回原来拥有的……”

    有时，敌人仅仅是利用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件和活动便可以当做挑起本国国民猜忌政府和执政者，甚至是互相怀疑，导致民众思想混乱。在这种条件之下，假如敌国的文化具有一定的领先性，那腐蚀便会如同恶怨一般快速扩张，激起仇恨的同时更会加速猜忌链的扩张。同时让本国国民沉浸在穿着优秀商品外衣的垃圾中迷失自我，甚至对他国的历史文化和背景典籍讲的头头是道，甚至牢记心中。而本国的历史和文化则完全抛之脑后。当有宣扬本国历史的活动出现时，他们又会在不需要任何报酬的条件下义无反顾的加入到攻击本国学者和好学民众的行列之中，充当起保护他国历史文化的排头兵和先锋队。

    启从来都不会忘记，所谓的文化战争随时随地都在进行中。之所以兽国在自己身死神灭的期间，由于长期劫掠、居无定所。因此兽国的文化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断档的存在。所有兽人骑着雷科兽蹄踏联营、血染大地。但所过城市皆是一片皑皑白骨。不但将当地的男性居民杀至仅剩到大腿高度的残众，更是对女性居民实施凌辱并虐待，所以导致一段时间内兽人的风评在整个迪托斯大陆上急转直下。一个曾经追求荣耀、安土重迁且憨厚老实的种族在常纪的战争兵燹、严重的阶级民族矛盾、敌国的恶意有意影响下和本国神明的消亡逐渐走上了“人尽皆匪、路途皆骨”的惨像。

    “所以，我觉得既然战争导致了如此多的人员伤亡，有没有可能，保全自身才是善上上策。毕竟我们损失的已经够多了，像你也是，之前……”

    启最起码自己是记得的，在当初启瀚战败，大量忠实信徒被多鬼佞的信徒以“缴械不杀”的理由骗至钢坞外郊。他们心中带着的是能够获得生命苟活于世的想法来到此地，却发现自己的男性伴侣都被推进土坑中活活憋死。所有的孩子们中，听话的被送到某些拥有特殊癖好的人类家庭中用作他途，不听话的年纪小的有的会被当场摔死，年纪稍大的则被人类士兵捆绑在扎紧的树枝上被当做抛球丢出去，当场摔成肉泥。在大量士兵们的嬉笑声中，有的兽人妇女当场就被扒光了衣服，在一众恶毒怨噫的目光中遭受到此生都不曾经历过的绝世折磨。

    “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我反正觉得不如偃旗息鼓吧，战争是没有尽头的……”

    再次将目光挪回眼前，启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孤岩，他眼中属于一个绝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怎么可能会跟自己讲关于战争的理解？开启通透视觉的他注意到了孤岩眼中不断游移的神力，显然，启体内的某种神力的主“人”格残余的意识正在影响孤岩的发言。

    启的眼神凌厉了一瞬间，但过了几秒钟还是柔和了下来，毕竟对方此刻的灵魂还是孤岩自己的。经过启短时间的思考，他认为可以用一个更加平和的方式来解决目前孤岩体内两种力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