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繁体版

第八十四章 齐国的谋算

    在长安玄武区春华街的静林公园西侧,一座东西合璧风格的办公大楼,威严地坐落在这里,装饰繁复华美,立柱和栏杆林立,开放的庭院用威海(今澳洲凯恩斯市)锡釉陶雕带来装饰,还有数不胜数的雕像和象征性的圆形浮雕。

    这座建筑属于新近才成立的海外殖民事务部,可能是借鉴了欧洲哥特式风格,五层主楼的上方是一截高耸入云的尖顶,仿佛要刺破天穹,使得整栋大楼显得格外宏伟。

    建筑设计师可能是希望用这个风格来呈现新的帝国风貌,同时也希望在这一极佳地点建造幻境,有尖塔、复折式屋顶、东方神兽、历史浮雕、高高的红砖烟囱,以及各种古怪繁复的装饰。

    置身于高高的塔楼上,可以俯瞰整座优美如画的静林公园,以及万国博物馆、皇家宴会厅和移民事务部。这座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高塔,似乎在向所有人展示帝国时代的变革即将到来。

    随着国家实力的日益上升,疏离与浮夸之风,在齐国本土及海外领地都盛行起来。以政府大楼为例,无论殖民地本身多么无关紧要,其政府大楼必定宏伟豪华,正如一份有洞察力的刊物所言,“……保持力量的外表,经常能帮助我们规避真正使用力量的情况”。

    即使是普通移民居住的殖民地,也以惊人的速度从朴素走向浮夸。

    早期,东州(今新西兰)宜人的村镇住宅用装饰雅致的石料和木板建成,是简单的东方式民居建筑。飞檐、吊斗、大大的窗框,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外厢的厨房上不和谐地盖着瓦楞铁皮,高高的烟囱冒出焚烧桉树的烟,散发着香气。

    从昌宁(今南非德班市)出发,沿着海岸,可以看见梅岭高原(今南非小卡鲁高原)一侧边齐国早期移民定居者的石砌农舍——这些建筑如此坚固,如此朴素自然,有树荫遮蔽,干燥的石墙让室内温暖舒适,又如此优美地坐落在山脚。

    然而,他们的等级与举止中的谦和精神并未一直传承下去。因为,早期开拓移民对自己所在之处的地位有着清晰地认知。而如今,齐国人在举目四望时,发现视线所及之处皆为“蝼蚁”,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自大)感在心底慢慢滋生。

    近十几年来,包括汉洲本土在内的许多城市变得极为浮夸,追求更高、更大、也更奢华的建筑物。即使是临淄府(今澳洲悉尼市)的瑞云(今悉尼附近的帕丁顿镇)和玉屏(今悉尼附近的巴尔曼镇)地区小山丘上散列着数百栋低矮庭院,也带着一种富贵闲适的气质,修建整齐的林木,花团锦簇的鲜花,窗户玻璃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从威远(今莫尔斯比港)到广宁(今印尼爪哇岛芝勒贡市),从淡马锡岛至南平(今越南金兰市),所有迅速崛起的城市,都居住着大量帝国的新富阶层,他们依靠咖啡、可可、楠木、橡胶、棕榈油、椰干、羊毛,哦,或许还有粮食,从而迅速发家,在这些地方建起了一座又一座不同风格的高楼大宅。

    所有一切的新建筑并不具有任何意识形态的教化意义,它们更多的是表现出一种高傲,似乎在说,我们就站在世界之巅。

    在征服“蛮夷之地”时,齐国人跟历史上那些早期殖民者并无不同,都喜欢在征服之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西班牙征服者用优雅的字体把他们的名字刻在了墨西哥的沙漠岩石上。罗马人则不顾亵渎神明,将名字刻在了门农巨像上。

    齐国人也同样在世界各地留下了这样原始的纪念,可能是在船只靠岸处,或者军队行军中途休息的地方,又或是警惕的哨兵夜里用刺刀尖胡乱地在驻地刻下的。

    齐国毫无顾忌的宣称对南洋群岛拥有无可置疑的宗***,你会看到在众多岛屿上俯瞰海港的高高峭壁上,就涂满了齐国战舰的名字和水手的名字,无尽地夸耀自己战功。

    在富庶的印度次大陆,代表古老帝国的宏伟残垣中,庄重而堂皇的神庙里,华丽而奢靡的王宫里,齐国的征服者们——如路过的外交使节和情报人员、搜索前往印度道路的士兵、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冒险者,还有长途跋涉准备攥取财富的商人,全都不知羞耻地在上面刻下了他们自己的名字。

    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古杰拉特总督府,此时已经成了齐国驻屯军的一个军官驻地,在孟加拉达卡的巴拉·卡特拉宫柔软的砂岩上,不少士兵也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所在部队名称,以及思乡的日期。

    我们可以想象这么一幅画面,一个年轻的齐国士兵有些费劲地在一栋标志性建筑上刻着字,他穿着藏青色军服,系着白色皮带,火枪靠在墙边,军帽歪到脑后,胡子下面,舌头因为精力集中而稍微伸出双唇。直到查岗的军官走近,喘息声在盘绕的石阶中响起,他才赶紧将刺刀入鞘,将军帽扶正,背靠矮墙立正站好,以免身后石头上新刻的歪歪扭扭的名字,会显露出来。

    齐国人似乎在用这种涂鸦方式,表明他们来过,征服过,继而又将其作为一种永久占据的标记。

    “整个黔州总督区,人口规模二十七万余,粮食基本上也能自给,更兼驻有南非分舰队大小战舰十余艘,陆军三个混成营,地方守备乡兵团也有数千规模,是我们齐国经略大西洋最稳固的桥头堡。”海外殖民事务部尚书孟惠光站在一幅世界地图前,目光注视着南非的位置,轻声说道:“在黔州总督区绝对实力护持下,你此去开普敦代表我齐国政府接收荷兰人移交的殖民据点,应该不会有太大波折。但你知道,接收开普敦后,你都需要做些什么吗?”

    “请孟尚书示下。”齐国特命全权接收大使、首任开普敦总督苏秉义恭敬地应道。

    “开普敦地区有欧洲移民四万余,再加上所控制的土著和奴隶,人口规模怕是有七八万之多。”孟惠光转过头来,看着苏秉义,“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你就任开普敦总督后,就需要将这些欧裔移民和土著、奴隶,进行一番分化和清理,并迁居相当数量的汉人移民至此,以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

    “卑职记下了。”苏秉义点头说道:“接收开普敦后,我将立即着手处理此事。”

    “处理人口问题,尚需谨慎,勿要一味用强,弄得当地人心惶惶。”孟惠光笑着说道:“对于那些无地农人、土著和奴隶,只需要将他们迁居至临近的海陵岛(今马达加斯岛)即可。让他们为我齐国拓殖该岛,开辟更多的移民据点,发挥其应有之力。而那些从东印度公司手中获得土地所有权的农场主和牧场主,则可以土地重新登记为由,逐步将其置换到黔州其他地区。总之,处置手段需讲究方式方法,切不可让荷兰人因此生出忌恨心理。”

    “卑职定当谨慎从事,不负内阁和尚书殷切之望。”

    “对了,接收开普敦后,你还需着手囤积必要的粮食、被服、药品和弹药等战争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孟尚书,我们当真要与英国开战?”

    “内阁和军方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和推演,到目前为止,尚未做出最终决定。”孟惠光说道:“但我认为,不管讨论的结果是什么,最终都是要打这一仗的,无非是大打和小打的区别。哼,英夷明知道几内亚湾的怀达王国为我齐国保护之国,竟然非要硬闯登陆,强行去采买奴隶,这分明是不将我齐国放在眼里!若是不强硬以对,岂不是让欧洲诸国小瞧了?”

    “再者而言,十几年前,英夷不断提高各种货物的关税进口税率,意图将我齐国商品摈除在外,着实让人恼怒。我内阁数度指令驻欧总代表和驻英公使与之协商,均未获得满意答复。这么多年来,英夷外贸进口政策依旧未有任何变化,反而将我齐国更多商品列为禁止目录之中,使得我齐国对英贸易损失不小。以英夷之例,威尼斯、热那亚、葡萄牙,甚至丹麦、瑞典等欧洲国家纷纷效仿之,大有联合抵制我齐国商品之势。若任由其发展下去,尚未采取措施的西班牙、法国、普鲁士,以及荷兰等国家,怕是也会后续跟进,设置各种贸易限制措施,阻止我齐国商品进入欧洲市场。如此一来,我齐国在欧洲数十年市场开拓,当毁于一旦。”

    “不要忘了,去年英夷商人拐带并残害我齐国皇家科学院学者一案,激起民间舆情汹汹。若不是经过一番细致盘查,证明此案确系英夷商人私自行为,与其政府无关,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就要做出相应的报复行为了。呵,经此一事,英夷在我齐国民众眼中,那是印象更为不佳。”

    “更不要说,日益崛起的英夷海军,也对我们齐国构成了一种潜在的挑战。昔日,太祖时期,就曾指出,英夷所据地理位置,与我齐国类似,均远离大陆纷争之地,不会受到战争波及。而且,它还可根据大陆形势发展,遥遥以对,选择最为合适的时机,攥取大量政治利益和商业利益。它以其安全稳定的局势,必然也会吸纳更多的大陆人才和资金以为避难之所。假以时日,其发展之势,或将无可抑制。”

    “所以,不论是工商阶层,还是民间舆论,乃至军方,都希望对英国发起一场战争。这场战争,除了维护我齐国尊严,还有就是要趁机削弱英国的海上实力,同时迫使他们放开市场,减少对我齐国商品的限制措施。当然,这一仗,也是对欧洲诸国的一种武力威慑。我们齐国,是有能力向欧洲投送军力的。”

    在太初宫文轩殿内,帝国最高的统治者--泰平帝驻足在一面墙壁前,双手环抱于胸,同样在看着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良久不语。

    禁卫军司令、镇国将军(中将)杜元治,禁卫军参谋长、广威将军(少将)葛彦民,侍从武官、明威将军(准将)滕锡光三人伫立一旁,凝神吸气,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以免打扰了陛下的思路。

    “总参谋部所做的战争形势推演,有几分可靠?”

    “回陛下,臣等几人在数轮复盘后,皆认为总参谋的军事推演大致可行。”杜元治躬身应道:“即使,以最坏的推演结果来看,我们齐国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战事一起,英国除了传统盟友葡萄牙外,还有可能联络和拉拢欧洲其他国家吗?”

    “陛下,英国自威廉三世和安妮女王故去后,与荷兰的关系也日趋淡漠,双方甚至还常常为了北海捕鱼区而发生争执,几欲引发武装冲突。除此之外,英荷之间还在加勒比蔗糖贸易、几内亚湾奴隶贸易,纷争不断。故而,英国不太可能将荷兰拉到他们那边去。……至于法国,就更不可能与英国联盟。在过去数十年里,英国数度联合欧陆诸国围殴法国,算是结下了生死之怨。若非如此,这么多年来,法国也不会刻意与我齐国接近,以为制衡英国。”

    “西班牙呢?”

    “回陛下,臣以为西班牙不敢与我齐国为敌!”杜元治非常笃定地说道:“不说西班牙美洲属地在我齐国属国庆国和我殷洲总督区的威胁下,不敢轻举妄动。即使其有所作为,但以他们脆弱的财政问题,恐怕也凑不出一支像样的舰队参与战事。另外,在十几年前,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期间,英国夺取了他们的直布罗陀要隘,至今使其深以为恨。”

    “陛下,据外交部驻马德里公使馆传回的消息,近年来,英国不予西班牙政府任何报备便擅自与其美洲属地进行直接贸易,并偷逃大量税款,这使得西班牙极为不满。为此,他们还特意加强了美洲舰队的武备,准备对英国商船的走私行为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遏制。他们双方在未来发生武装冲突,将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届时,说不定我们在与英国发生战争的情况下,还可以将西班牙拉到我们这边来。”葛彦民上前一步,拱手奏道。

    “也就是说,我们一旦与英国开战,他们最多只能拉拢葡萄牙为其助力?”

    “是的,陛下。……不过,葡萄牙在印度的果阿和第乌、在非洲的莫桑比克和安哥拉等殖民领地,皆在我们海军的攻击范围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英国人的邀约,怕是要三思而后行。”

    “既然如此,待波斯战事缓和后,那就择机对英国发起一场惩戒战争吧。”

    “陛下睿明!”

    “陛下……”就在几人准备离去时,滕锡光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躬身奏道:“李延良校尉已至长安,目前调职陆军总参谋部装备计划司。”

    “李延良?”泰平帝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国事纷繁,一时间倒想不出来了。

    “李延良乃是已故乐安大长公主之外孙。”滕锡光小声地提醒道。

    “哦!”泰平帝立时恍然,轻抚额头,笑着说道:“你明日午后将他唤来,我且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