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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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赴日

    1729年6月5日,海浪起伏,风帆高挂,一艘隶属于齐国海军琉球舰队朝鲜分舰队的补给船劈开汹涌的海水,借助于强劲的蒸汽推力,快速地向东南方行驶着。

    战舰在碧海蓝天之间翱翔,呼啸的海风声不断响起。水面荡漾着白色浪花,船员们紧张而忙碌地调整风帆,以期为战舰获得更多的助力。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洒在舰船上,一切如同一幅壮美的画卷。在这个广袤的大海上,战舰犹如一道闪亮的旗帜,勇猛地迎着海浪,开启它的又一征程程。

    一身陆军服饰的李延良在战舰上显得异常扎眼,频频引得舰上海军官兵侧目而望。

    “甘渊”号是一艘排水量一千三百吨的蒸汽-风帆补给运输舰,在吨位日趋增大的齐国海军舰船序列中,显得毫不起眼,但在东北亚海域,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家伙”,即使在实力不俗的北明海军中,仅配备了十二门火炮的的该舰,也能堪堪与其主力战舰相媲美。

    船上除了装载着八百多吨煤炭和大量食水外,还塞了六百多移民,准备先驶往蓬莱港,与停驻在那里的十数艘商船和移民船汇合,然后再经耿罗岛(今济州岛),进抵琉球,将转运的移民交于移民部派驻在该地的管理人员。

    最后,陆续聚集于此的两万余移民,将根据移民部官员的安排,被分送本土及各个海外领地,以充实当地人口。

    去年爆发的北方旱灾,波及数省,造成了百余万灾民。齐国、卫国、吕宋、顺国、谅国、河仙等海外诸夏仿佛就如同一群闻到腥味的秃鹫,纷纷组织船只前往山东、登莱、河北、江淮等地沿海港口,大肆招揽和收拢难民,转运回各自境内。

    初始,大秦沿海府县还遵照朝廷曾颁行的禁令,对这些海外诸夏的移民船只大加申饬,并组织地方镇军和衙役,竭力阻扰难民登船行为。

    可随着灾情的加重,逃荒的灾民与日俱增,纷纷外奔,朝尚未遭受旱灾的南方就食。当听闻沿海港口有外来移民船带来大量粮食,招揽汉民出海后。受饥饿所驱使,无数灾民又折道向海边涌来。

    在极短的时间里,海州(今连云港)、胶州(今青岛)、文登(今威海)、福山、蓬莱、天津等十余座沿海大小港口便聚集了数十万灾民。甚至一些不适合停靠大船的沿海滩涂地区也簇聚了大量难民,期望寻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眼见着难民不断聚集,少则数千上万人,多则以十数万计,沿海地方官府顿时有些坐蜡了。

    这么多张口要吃饭,这么多灾民要赈济,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官库的存粮尚未赈济数日,便告罄空,顿时引得无数难民鼓噪不已,群情汹汹,并开始严重影响地方民生事务。

    无奈之下,各個沿海城镇港口遂对那些外藩诸夏的移民船采取默许的态度,选择了睁只眼闭着眼,任由难民登船出海。

    从去年九月开始--秋收后,因干旱原因,导致农作物大面积绝收或者减产,使得灾情达到高峰,促使更多的灾民出逃--至今年六月,累计超过十八万难民,搭乘海外诸夏的移民船离开秦国。其中,被齐国运走的灾民就占了近半数,陆续被转至琉球和安南两处总督区,将养一段时日后,便会分配至本土及诸多海外领地。

    齐英战争结束,齐国从英格兰王国手中割取了纽芬兰岛、阿卡迪亚、伯利兹、巴哈马群岛等诸多美洲和加勒比的新地盘,急需大量人口填充。

    另外,从葡萄牙手中夺取的莫桑比克、安哥拉等地区,也需要不少的移民,以此作为地方总督区的基本盘,来压制当地的葡萄牙人和地方土著。

    为了更好的经略欧洲和北大西洋,建设一条稳固的海上交通链,齐国决定对邽山群岛(今加纳利群岛)、少华群岛(今佛得角群岛)、西陵群岛(今亚速尔群岛)加大殖民力度,迁移更多的汉人,以达到逐步替换当地人种的目的。

    因而,齐国内阁政府为此专门拨出一笔移民专项资金,趁秦国此次北方大旱之际,打算狠狠地“捞一笔”。

    若是靠着本国的自发移民,想填满那些海外领地,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人总是向往更好的生活,汉洲本土经济发达,交通生活便利,随便找个活,都能轻松地养活自己,何必要冒着天大的风险,跑到那些遥远的海外领地生活呢?

    诚然,海外领地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只要胆子大一点,脑子灵活一点,发财的机会肯定比本土要多得多。

    但财富的多寡,往往与潜在的风险成正比。

    我好好的在本土待着,随便找个什么工厂做工,怎么着也能吃饱穿暖,还能享受相对发达的现代生活,然后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何苦来哉,冒着各种危险去偏远的海外领地打生打死,去寻一个虚幻的发财梦?

    因而,本土国民的移民意愿并不是特别强烈,那些实在混不下去的人,或者想出人头地的野心之辈,最多也只会往威远、东州、开化(今爪哇岛),以及金州(苏门答腊岛)等周边领地迁移。再远一点,也不会超过黔州(今南非地区)、孟加拉和印度。

    要是跨过太平洋和印度洋,前往遥远的殷洲或者西非、北非地区,那怕是此生都难以返回汉土了,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至于那些从秦国运回的灾民,本来就是连肚子都吃不饱,命也都保不住,那还不是想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可以任由移民部的安排,转运至最为需要的海外领地,为王前驱,开拓更多的生存空间。

    “看,明国的战舰来了!”

    当“甘渊”号补给运输舰行进至长山列岛海域时,两艘悬挂着大明日月旗的战舰从东北方向驶来,对于进入大秦这片传统海域,显得丝毫没有顾忌,嚣张异常。

    待接近齐国舰船时,这两艘排水量约八百吨左右的北明战舰非常友好地打来一串旗语,以示致敬。

    而“甘渊”号则拉响汽笛作为回应。

    “北明应该非常郁闷吧。”李延良笑着朝趴在舷边的一名海军校尉军官说道:“这波移民热潮,他们作为秦国的对手,一点都没赶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将一船又一船的秦国灾民拉走。”

    “也说不上有多郁闷吧。”甘渊号大副、海军御武校尉(上尉)罗正举摇摇头说道:“去年,北明联合东丹、渤海两国攻入辽东腹地数百公里,击破大小城寨堡垒数十座,掠取了秦国百姓差不多近八九万人,各类物资无数,几乎将秦国靠近两江流域的拓殖点尽数拔除。以他们的体量,想要一下子消化吸收这么多人口,估计得花好几年。”

    “就是因为他们体量太小,所以怕是更加希望能从秦国多捞些人回来,以便快速扩大自己的人口基数。”李延良说道:“要是待秦国解决了西北边患,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北明等三国就算停战了,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多半还会时不时地要来破坏秦国的移民实边行动,以防秦国在两江地区站稳脚跟。要是不想被秦国攻灭,只有不断地扩大他们各自的防御纵深。如此一来,即使捞了八九万人口,他们想必也不会太过满足。”

    “李校尉倒是眼光深远,竟然如此这般为北明等三国未雨绸缪。”罗正举笑着说道:“以他们三国的体量和实力,确实无法应对秦国的威胁。但是,只要咱们齐国出手,定然不会让秦国轻易得手。你是不知道,北明为了防范秦国,在镇州、朝鲜西北和东南地区修建了大量的堡垒工事,在这次战争中,也让秦军吃足了苦头,损失颇大。在停战和议达成后,北明海军又以李麟佐的名义,占据了鸭绿江入海口附近的皮岛(今朝鲜椵岛)、云从岛(即为身弥岛)等诸多岛屿,就是想着可以就近随时监视秦国辽东地区的军事动向,同时也可在将来战事再起时,可以从侧后切断鸭绿江通道。依我看来,秦国若是没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海军,恐难以在军事上彻底压倒北明。”

    “你说,将来某个时候,秦国和北明会不会实现和解,从而以两个国家建立一种正常的外交和经济联系?”李延良侧头看着那两艘北明战舰逐渐远去,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想法。

    “秦明之间会实现和解吗?”罗正举愕然,“北明君臣上下可是一直都将‘解放’神州,恢复大明江山为立国首要宗旨。这要是和解了,他们岂不是就丢了法统,失了传承?”

    “若是时间太过久远,迟迟无法打回大陆,北明君臣上下还有那个心气再提那个口号?另外,随着秦明两国之间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差异逐渐拉大,到最后,有多少人还认为自己是一个大陆人?”

    “不至于吧。”罗正举迟疑地说道:“昔日魏晋南北朝时期,南北并立一百七十年,待隋统天下,复归华夏,也未有离心之念。再者,前宋时期,北方和南方也是割裂数百年,待前明洪武皇帝北伐成功,驱逐蒙元,南北之间还不是照样消弭隔阂,皆为大明子民。”

    “罗校尉,那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齐国人。”

    “以后,北明的百姓会自承明国人,大陆的子民也会说自己是秦国人。”李延良说道:“而我们,也会自豪地宣称是齐国人。所以,你看看,我们尽管皆为华夏族裔,但却分属各自国家。同样的,我们也都有各自的利益着重点和归属感。……现在的一切,似乎跟百年以前情形有些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罗正举闻言,不由陷入深思,“以后,每个人的国家意识都将远远超过民族意识?”。

    是呀,我为何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齐国人,而不是一个汉人?——

    6月6日清晨,“甘渊”号驶离长山岛,很快便进入蓬莱港。

    李延良趁着船只在补充食水物资时,寻到齐国政府驻蓬莱代表事务处,匆匆写了一封信,让人转交给尚在南京城的妻子,告知她自己将前往横关赴任。

    在信中,他还嘱咐妻子安心养胎,待孩子出生后,便会安排人将她和两个孩子接到身边。

    对于自己此次获得横关警备副司令兼第五团第一营主官的职务,李延良猜测多半是因为新任皇帝陛下对他的关照。

    当然,年轻的皇帝陛下除了让他积累海外殖民领地管理经验和部队主官的履历外,还有就是想让他实地探查一番日本目前的局势,为将来齐国的“东方攻略”提供第一手的资料。

    以李延良对这位小皇帝的了解,在未来某个时候,他必然会对秦国动手,以此彻底奠定齐国在整个东方世界的领导权。

    那么,环绕秦国周边的势力布局,除了西北方向无法用力外,那就只有日本这处链条可能会在齐秦纷争之时存在某种变数。

    要知道,五十多年前的齐日战争,只是对日本德川幕府进行了一次有限的打击,并未将这个国家收服。

    虽然,时间已过去这么久了,包括德川幕府在内的所有藩国势力,仍旧不敢轻易得罪齐国,两国贸易间的规模也日趋扩大,整个市场亦被齐国商品渗透愈深,但彼此之间的矛盾也是愈发尖锐。

    目前,齐日之间的贸易额已达一千八百多万元(齐国金圆),其中进口为一千余万元,出口则为八百多万元,贸易逆差超过两百万元。这使得日本金银外流趋势日益加大,不仅造成国内大范围的“钱荒”,还沉重打击了国内弱小的手工业和织造业。

    面对汹涌而来的外国商品,以及国内出现的剧烈变化,日本的诸多文人学者和公卿大名等官员在如何处理对外关系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争论和主张。

    曾经尘封许久的“攘华排夷”之说,再度尘嚣而起。许多日本学者认为,幕府无能,任由“华寇肆虐”,号召四下公忠之士,以天皇为帜,振荡武备,召国中民众为之奋起,护卫神国。

    看到无数齐国商品涌入,一些“有识之士”激愤地指出,“靠近华寇和夷狄,并与之贸易,定会使轻浮、思维浅薄的国人感染上华寇和夷狄的风俗,必使人心散漫,而难有我武备强大之日。”

    不过,畏于齐国强大的海上威慑,加之北方的明国虎视眈眈,“小心谨慎”的德川幕府还是竭力压制了国内诸多“不合时宜”的行为和言行,继续保持着与齐国友好而密切的经贸关系。

    万世不变,方能维系幕府之统治,若是人心太过“浮躁”,行为太过“激进”,整个日本会出大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