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一怔，旋即笑道：“杀人的剑有很多，风雷剑术，裂空剑法，百鸣玄剑，皆可杀人，你想学哪个？”

    少女摇了摇头：“这些剑法虽强，却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剑不仅能杀人，还能看破人心。”

    “……”

    林渊感觉不对劲，直言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二人对视，殷芷波问：“假如玉龙国即将面对一场劫难，你是否会为国而战？”

    “当然会。”

    林渊不假思索。

    “假如敌人很强，会有生命危险呢？”

    “那就要看我的实力如何了。”

    “嗯？”

    少女脸色微变。

    林渊理性分析：“假如我的实力不足以影响大局，那当然是逃脱隐忍，日后强大起来，再去报仇。”

    “假如我是顶端战力，当然是留下来和国家共进退。”

    他说完，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玉龙国最近没什么大事吧？”

    “没。”

    少女咬了咬唇，往世场景再次浮现于脑海中，内心酸涩：“现在你这么回答，可将来你为何要背刺国家呢？”

    “你今天是怎么了？从考核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吗？”

    林渊见她脸色莫名，忍不住追问。

    “我好像……做了个梦。”

    她低声轻语。

    “什么梦？”

    在林渊的注视下，少女忽然想起了什么，脑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双手抱头，蹙眉嘤咛。

    “你怎么了？”

    林渊神色一变，立即来到她身边坐下。

    “抱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白裙少女下意识得到靠在少年怀中，面带歉意。

    “没事，好好休息会吧。”

    林渊本想将她抱回房间，却被少女拒绝了。

    “今日就算了，等明日再教我练剑吧。”

    殷芷波离开对方怀抱，勉强笑了笑，独自回了房间。

    林渊站在原地，望着房门，手托下巴，思考着对方态度变化的原因。

    “难不成，她也重生了？”

    因为简月柒的到来，林渊心中忽然生出这个可怕的猜测。

    他重生数次，每次保留前世记忆的只有他与夏君怡两人，所以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直到今日简月柒突然到来，他才明白，原来保留记忆或许不止他二人，还有别人也重生了。

    “不管重生与否，还是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吧。”

    林渊这般打算，也回了房间。

    说起来前几世的女主都只有经历过一世，唯有殷芷波是二周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世他都已经把剧情走完了才对。

    按照程序来讲，他这一世应该见新的女主了，可醒来一看，还是玉龙国天才的身份。

    不过二周目可以随心所欲不用去顾及剧情，这倒是令人舒心。

    ……

    武者还不能用修炼来代替睡眠，林渊回到房间后修炼了一会，便渐渐睡去。

    “咕噜，咕噜……”

    睡梦中，一阵阵吞咽的声音将林渊唤醒。

    只见柔软的大床上，一名娇小的少女穿着黑色睡裙，紧紧的搂住少年，脸贴着他的颈部，锋利的尖齿刺入了他的脖子，汲取血液。

    兴许是习惯了这种感觉，林渊面色平静，直到少女汲取完毕，他才开口：“怎么大晚上的过来也不打个招呼？”

    夏君怡舔了舔唇，有些意犹未尽：“诶嘿，本来想明日再来找你的，可今晚突然想要了，实在是睡不着，就来找你啦。”

    世人恐怕都想不到，万金商会的大小姐竟身怀血族基因。

    “你这丫头，不是说要戒掉饮血的吗？怎么又忍不住了？”

    林渊感到无奈，吸血就算了，偏偏这家伙只爱喝他的血。

    “好啦好啦，我会慢慢戒掉的好吧。”

    少女直起上半身伸了个懒腰，乌发披肩，瞳孔是妖异的血红色。

    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明白，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几世相伴，她早已经习惯了喝少年的血，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戒掉的。

    “对了，殷芷波呢？她怎么没和你同床？”

    夏君怡眨了眨眸，疑惑道。

    来之前她还怕打搅了林渊的好事，却没想到竟只有一个人。

    “没，她睡隔壁了。”

    “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那就要同床吗？”

    林渊反问。

    夏君怡脸色怪异：“你那玩意还能用吧？”

    林渊笑了：“你想试试吗？”

    “啧啧，暴露了吧，还说自己不近女色呢。”

    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林渊没好气道：“我何时说过自己不近女色？”

    “你不是曾说女人都是红粉骷髅，不值得留恋吗？”

    “我只是不想动情而已。”

    林渊双手为枕，叠腿调侃道：“你如果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帮帮忙也无妨，只要给点辛苦费就好了。”

    “呸呸呸，谁需要你帮忙。”

    夏君怡小脸微红，娇啐道：“本姑娘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林渊不置可否，侧过身道：“好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刚说完，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见少女直接在他身边躺下，不禁皱眉：“你干嘛呢？”

    “太累了我不想动了，就在这里睡好了。”

    夏君怡悠悠道。

    “这里是我的房间。”

    “那又怎么啦？咱们同生共死那么多次，同床睡个觉而已，反正你也不会碰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碰你？”

    “呵呵，那么多世我还从没见过你……”

    她话未说完，林渊便一个翻身来到她身上，撑起身子望着少女。

    “你要干嘛？”

    夏君怡一惊，虽然她话说的轻松，可这种事的确没有经历过。

    “吸了我那么多血，是时候该给点补偿了吧？”

    林渊勾起笑容，直勾勾的盯着可人儿。

    “你……想要什么补偿？”

    夏君怡紧张道。

    林渊抚摸着她的脸颊，正要出言，少女猛地拍出一掌，使得他瞳孔一缩，翻身躲过了攻击。

    “哼哼，坏男人，你我现在都是人极境修为，别以为能随意揉捏我。”

    夏君怡起身抱胸，扬唇露笑。

    “哎。”

    林渊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叹气道：“既然如此，以后你都别来吸我血了。”

    “诶。”

    少女闻言，立即服软：“好啦，我刚才是开玩笑嘛，你想要什么补偿说吧，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林渊躺了回去，淡淡道：“比起补偿，我更在意我的血。”

    “你这家伙。”

    夏君怡也躺了下去，小嘴贴着少年耳廓：“这么小气干嘛？人家只是试试身手嘛。”

    林渊感受着丝丝热气，内心觉得好笑，表面依旧淡漠：“可你差点伤了我。”

    “我都没有动用元气好吧，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夏君怡鼓起香腮，瞪着少年。

    林渊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对方。

    “好，不理我是吧，那我以后就去吸别人的血，再也不来找你了！”

    她生气的走下床，来到窗前想要离去。

    “等等。”

    背后传来声音。

    “终于还是挽留我了。”

    心中偷笑，少女叹道：“挽留的话就不必说了，反正你觉得我不好，那我以后都不来烦你就是了。”

    “不是，你之前吸了我那么多血，先把账结了。”

    林渊的声音不带感情，这下可彻底把少女惹毛了，她正要发作，背后有一双手伸来，揽住了她的腰，让她顿时没了脾气。

    “你……”

    她想说什么，林渊哄道：“好啦好啦，补偿什么的，随便给点元石就好了。”

    二人回到了床上。

    “那你刚才还说什么不给我吸血了……”

    夏君怡靠在少年怀中，语气含怨。

    “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多年了，哪次你想吸的时候我没给你吸吗？”

    林渊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哼哼，算你有点良心。”

    夏君怡轻哼，片刻后道：“谢谢你。”

    “不客气。”

    窗外渐渐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两人有默契的不再出言，任由雨声入耳。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伸出手指戳了戳林渊的腰，问：“你睡了吗？”

    没有回答。

    她仰面望着少年那俊秀的容颜，只见对方闭上双眼，气息平缓，想来是睡着了。

    “唉。”

    她忽然叹气：“你知道吗？第一世在秘境里见你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吸了你的血后杀了你的，可没想到你的血那么好喝，一下子就上瘾了，等后来想杀你也舍不得了。”

    “分别之后，我表面上说一别两宽，实际却偷偷跟着你，想要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学剑，看着你拜师，看着你死在师尊的剑下。”

    “当时我好生气，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肆意杀死你？你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我想为你报仇，可是打不过她，等我睡了一觉后再醒来，发现自己重生了。”

    “我本以为重生后便能忘了你，但一次次的梦中相遇，让我明白，有的人早已闯入心间。”

    “于是我开始拼命的寻找你的踪影，发现你已经不在学院，直到西域的消息传来，才知道你拜入刀宗了。”

    “……”

    她有一言没一语念叨着，伴随着烦闷的雨声，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这一世，我一定会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人伤你。”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林渊悄悄的睁开眼，只见泪水湿了枕席。

    “唉。”

    他叹了口气，为少女理好睡裙的肩带，再度闭上双眼。

    雨还在下，一滴滴的渗入泥土里。

    空虚的夜，空虚的连一个人影都寻不到。

    大雨之下，湖面越发高涨，仿佛将化作汪洋，吞没人间每一寸土地，随着月亮坠入海中，所有人都将化作游鱼，沦为尘埃。

    思念在脑海中野蛮的生长，又渐渐褪去。

    留下来的，唯有悲怆，还有一丝嘲弄。

    林渊在雨夜中沉眠，梦中出现一个个女子的模样，她们穿过黑夜，跃上天穹，消失在了无边月色之中。

    他好似被下了咒，意识逐渐模糊。

    “林渊……请爱我，一定不要背叛我。”

    白裙少女低声梦呓。

    “鱼婉舟，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你不该爱我。”

    白裳女子睁开眼帘。

    “林……”

    萧瑟的林中，头戴樱花簪的女子在一堆篝火旁惊醒，环顾四周。

    只有风在呼啸。

    “又做梦了嘛……”

    她微微垂首，眼中倒映出火芒。

    说出口却难以下咽的是林，说不出口只能藏在心底是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