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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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连累

    第二天,周永清向两人告别,冲着着高矮胖瘦如此反差的高校二人组好奇问道:“我觉得你们组合挺有意思的,取名字了吗?”

    “还在想,你觉得叫两个男生怎么样?”韦炜问。

    “还不如叫广美男生。”黄艺馨抢答。

    “你们宿舍不是在最后一排吗?不如叫后舍男生啊!”周永清建议。

    “后舍男生,嗯,不错不错!”两人连连点头赞同。

    周永清下了楼,朝那间宿舍望了一眼。

    “再见,网红鼻祖!再见,我青春的记忆!你们在玩短视频的那个年代,抖音都还没出世!那时候的网红真的很纯粹,不带货不PK,专心博大家一笑。海盗船长,嘿咻嘿咻!粉红娘娘,哎呦哎呦……”

    出了美院,周永清手机响了。

    “喂!兄弟,是我,三纲,你的债不用还了,可以回来了!最重要的是,赶紧把我的手机带回来!”张三纲最后几个字是吼出来的,震的周永清耳膜生疼。

    “不用还了?怎么回事?”

    “这缺心眼的老板接了个外贸大单。布行有些颜色的布料出货慢,加上老板一家平时压榨得太厉害,厂里工人故意拖慢速度。眼看着无法按期交货,要赔偿一大笔的违约金,缺心眼的老板向保险公司买了保险,铤而走险找人将布料、缝纫机放火烧毁,装作意外失火,找个延迟交货的理由,顺便骗取保费。谁知卖他保险的是个骗子,像我们这种小作坊工厂消防设施不合格,根本买不了保险的。他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保费没骗到,还因为纵火罪被抓进去了。”

    “缮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我现在就回去!”周永清挂了电话,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落下。

    康乐村的大街小巷,随处张贴着老板茅友德发布的悬赏令。上面周永清的画像和武状元画的风华绝代石榴姐一般,能惊起一滩鸥鹭般地看吐众人,上面悬赏金额写着大大的“500”,后面是一个用放大镜才能看清小小的“角”。

    周永清一路走一路撕着悬赏令,和操蛋的老板,操蛋的骗包贼,操蛋的飞车党,操蛋的过去告别……

    新上班的腾达制衣厂在康乐西街10巷3号6楼,靠近中大布匹市场。

    招工时,得知厂里去12名全是女工,三人兴奋至极,以为猪八戒进了盘丝洞。可以进厂一看,发现是进了侏罗纪公园,全是结了婚的中年妇女。三人像挨了霜的狗尾巴草,一下子就蔫了。

    工厂三面被周围的握手楼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白天依旧开着晃眼的白炽灯。已至盛夏,天气异常炎热,庆幸楼层够高,西北边的窗口时不时有风吹过,配合着吊扇,工人们勉强挨得住。工厂做的卫衣是一个多月以后才开卖,这是沙河老板提前做的压货,每天只裁八九十条布料。

    老板严守财,天门麻洋人,一个长得非常富态的中年人。可惜仅仅拥有富人的体型,却没有富人的口袋,像是一幅徒有其形而无其神的临摹古画,懂行的人都会对它嗤之以鼻。

    严守财天天站在西北面的窗口前,望着瑞康花边城和五凤东场密密麻麻的人和车辆发呆,时常感叹那里的繁华,经常对着窗外不停挥舞短小肥胖的双手,像只柯基猫似的。

    不远处裁床边,周永清和赵五常照常牵着布。周永清对老板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赵五常最近经常隔空回怼。

    严守财:“哎呀,多么富饶的土地,满地是黄金,我捡,我捡!”

    赵五常:“守财奴,想钱想疯了!有钱你去开布行,没钱你去飞车党!”

    严守财:“最近工厂效益不好啊!再这样下去,要喝西北风啦!”

    赵五常:“你不是正喝着吗?把嘴张开,随便喝!”

    严守财:“得出去接点活来做啊!”

    赵五常:“去啊,赶紧的,体育场、招工桥、康乐小学走起,管住嘴迈开腿,这身板一天天的,西北风还没喝够,就已经胖成球了。”

    ……

    周永清有些好奇地问道:“五常兄弟最近有些反复无常啊!近来咋啦,让人给煮啦?怎么总和老板隔空抬杠?小心他听见!”

    “有旁边的缝纫机声音作掩护,他听不见的,而且我戴着口罩,唇语都读不到!”赵五常不甚在意道。

    裁床边上配裁片的张三纲插嘴道:“小五,我看你还是做车位吧!牵布这么大火气!”

    “车位就算了,我坐不住,坐着更生气,打工快半年,换了三个厂,还没领到工资!”赵五常牙齿咬的咯咯响。

    “哎!工人和老板的关系就像男女之间的性生活,从来没和谐过!”张三纲感叹一句,拿着配片走了。

    “我发觉吧,你积蓄的资本论的洪荒之力该爆发了,去,过去给老板两个大耳巴子,告诉他,月底就发工资,别压一个月工资!”周永清道。

    “理论要与实践相结合,赶紧动手!”

    “什么动手?”严守财不知何时飘到的周永清身后。

    “啊呀!”周永清吓了一跳,然后满脸堆笑道:“没什么,老板!我是让五常牵布动作快点!”

    “待会布料裁完后,你俩去中大把罗纹布和绣花章拿回来!”严守财吩咐道。

    “老板,档口小弟下午六七点会送过来,前几天我们提前去取,货都还没到!”周永清说。

    “还顶嘴!”严守财训斥道:“大晴天催辅料,闲着也是闲着!多催几次,档口以后就会早点到货了!”

    周永清心里骂道:大热天打胖子,闲着也是闲着!

    “小五,待会你去招工桥、体育场看看,有发加工的老板,抄些电话号码回来!”严守财道。

    “好嘞!老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五常恭敬答道,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看见没,一个主裁还没牵布的懂事!工厂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这样早晚把你开了!”

    骂的欢,怂的快!资本论的叛徒,马列主义都学到狗身上去了,资本家的走狗!周永清白了赵五常一眼,心里骂道。

    八月底的早上,腾达制衣厂七楼一间宿舍。

    对楼房间里传来一阵阵销魂入骨的男欢女爱的声音。周永清跟随节奏刷着片片鞋,一盆清水都变成泥浆。张三纲坐在窗户旁的凳子上掐着秒表,模仿着《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一旁的赵五常站的笔直,摇头晃脑的读着《资本论》。

    “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繁殖的季节。”张三纲发出粗重的喘息。

    “都快立秋了,还春天?不是繁殖吗?怎么就你一人?雌性动物在哪?悠着点,咱这六楼窗户没装护栏,一不小心从楼上栽下去!”周永清调侃道。

    “哈哈!”赵五常笑道,“你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对面屋内两人,佩服佩服!”

    “古有关云长全神贯注下象棋刮骨疗毒,今有我张三纲一心三用掐着表听床叫打手枪!”

    张三纲的耳朵竖的跟只德牧似的他看着时间,叹息道:“隔壁这男的真是,我自叹不如!”

    “看来肾没少补!”赵五常调笑道。

    “说不定是播放录像带呢!”周永清推断。

    “不可能!真人和电视里的声音我还是分得清的,我跟你说……”

    说着,他提起裤子起身,突然眼前一黑,朝窗户倒去,旁边的赵五常一把扶住了他,不过胳膊肘将窗户上的一盆仙人掌撞了下去。

    周永清也赶紧冲过来,关切道:“人没事就好,需要红桃K补血特快!”

    “放心吧,这么高的窗台,栽不出去的!”张三纲扶着窗台道。

    赵五常朝楼下看了一眼,舒了口气。“还好花盆掉到四楼雨棚上了!我过会下去拿上来!”

    周永清也走到窗边,提醒两人道:“宿舍没有护栏,以后别把花盆放窗台上了!”花盆在四楼雨棚上朝边缘处又滚了几下,摇摇欲坠。

    巷子口,一群人摇头晃脑地朝这边走来。

    “别过来,不要过来啊!小心上面!”周永清和赵五常同时喊道。

    那群人像没听见似的,或许听见了不搭理,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为首的人好死不死走到雨棚下方,头了不抬,嚣张地朝楼上竖起个中指。花盆似乎看懂了这个国际通用手势,瞬间砸了下去,正中那人头部,那人当场倒地。

    旁边几人立刻围了上去。“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接着几人开始朝着楼上叫嚣,气势如同电影《导火线》里甄子丹对决邹兆龙时大喊“你完蛋了,托尼”。

    “你们三个王八羔子,等着千刀万剐,扒皮抽筋吧!”

    有人开始“咚咚咚”地踢着楼下的大门。周永清三人吓得面如土色,赶紧缩回身子。

    “完了,完了!”赵五常来回踱步。“是道哥,是道哥!”

    “啥?哪个道哥?”

    “不是吧?想当年一人一刀闯江湖的狠角色,今天被你一个花盆放倒了!这下要出名啦!哈哈哈!”周永清哈哈大笑,对张三纲竖起大拇指。

    “脑子瓦特啦?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赶紧跑路!不然那几个混混上来,咱们会被大卸八块!”张三纲开始满屋子和楼道找逃跑的窗户。

    周永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像抖音里被主人告知猫粮被输光了的那只猫。“道哥?不是吧?这可是六楼,五常,你这么肯定?”

    “他以前经常爬大树上偷看村里寡妇洗澡,视力出了名的好!”张三纲锁定了对面人家的窗户,赵五常再次从床底拿出撬棍冲过来。

    “乖乖隆地咚!马上月底发工资了,板凳还没坐热,被窝还没捂暖,怎么又要跑路?”想到这些,周永清心里一阵悲戚。

    “永哥,别默哀啦,快过来帮忙!”赵五常冲着正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周永清喊道。

    “啊!”周永清表情扭曲地大叫一声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撬棍拼命撬动护栏。戴上痛苦面具的他发挥出惊人战力,对面的护栏很快扭曲变形。

    此时巷子里炸开了锅。人在下面叫骂。在出租屋的大门已经踹开的一瞬间。大部分人一窝蜂的朝楼上冲来。

    周永清一脚将窗口踹开,三人跳了过去。对面出租屋里,一个大腹便便的谢顶中年人吃西瓜,翻着不健康杂志,床上躺着一个带声音的充气娃娃。

    中年人看见从窗口进来的三个人,楞了一下后立刻跪在地上求饶。“三位大哥饶命啊!手机钱包在桌子上!”

    “妈的!我说怎么每次折腾这么长时间,你他娘的给我的生活造成多大阴影,浪费我多少蛋白质!”

    张三纲朝着中年人的油腻肚子猛踹一脚,率先开门朝楼下跑去,边跑边想后面的周永清二人分析眼前局势。“我们现在四条路走,一是去中大布匹市场南边,那里是潮汕人的地盘,二是胡子所在的棠溪,三是龙潭,四是直接离开广州。”

    “我觉得应该去棠溪,潮汕人和道哥的关系咱们也不清楚。我们先去棠溪避避风头。如果实在局势紧张,从那里坐火车跑路也比较近。”赵五常提议。

    张三纲点了点头。

    周永清摇了摇头。“你们去棠溪吧!我打算去中大。不过现在,我们得先想想怎么离开康乐村!”

    “我有办法!”赵五常说。下了楼,他带着两人走进旁边的一个巷子,从两栋大楼中间的墙缝中抓出两套清洁工的衣服。“村里有清洁工经常将衣服放这儿!”

    “只有两套怎么分?”

    周永清在询问的时候,赵五常已经递给张三纲一套,两人开始换衣服。周永清不禁心里感叹:危难时刻,还是老乡关系更铁!

    赵五常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垃圾车说道:“旁边有个垃圾车,你躲到里面,我们将你推出去!”

    “哦!”周永清不情愿地捏住鼻子钻进垃圾车,将一堆掺杂着馊饭菜残渣的布碎盖在自己身上。

    两人一人推着一个垃圾车的扶手,低着头缓慢推着车。

    此刻,一个个小分队在大街小巷不停地来回穿梭着,康乐村一片闹哄哄。

    “快,到这边找找!”

    “昌哥带的人到了吗?”

    “马上到!”

    “二巷见过那三个王八蛋的一群兄弟,让他们每人带上五六人分开找!”

    ……

    张三纲看见这阵势,手脚开始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完了,这次出不去了!如果被认出来,说不定会被削成人彘,泡在大粪池里!搞不好他们还会准备一根大号鱼钩,挂上一块肉,强迫吞下,然后反复拉扯鱼线,使鱼钩挂到了胃里,让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别胡说八道自己吓自己!楼下那帮人不是每个人都有我的目力的,而且现在我们戴了帽子,他们认不出来的!”

    赵五常小声劝着,自己却也抖得更厉害。

    几伙人叫嚣着从两人旁边跑过,张三纲感觉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不过两人被无数目光扫过,依然有惊无险地推着垃圾车缓步前行。

    康乐村通往中大五凤东场的路口,五六个大汉守着。张三纲推车速度越来越慢,而且还开始推S型,始终不敢正面过去。

    赵五常提醒张三纲,“别磨磨蹭蹭了,你这个心绪不宁的样子,过关卡很危险的,冷静点!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中大布匹市场了,到时我们叫个摩的,就成了荒野大镖客,谁也追不上咱们的。”

    “我也想冷静,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张三纲有些无奈道,推车的手心全是汗,开始不停打滑。

    “算了!”赵五常叹了口气道:“只有弃车保帅了!”他非常小声朝张三纲嘀咕几句,两人达成一致。

    两人将垃圾车推离关卡,拐到旁边不远处巷子口,突然将垃圾车用力推了进去,然后开始大喊,“来人啦!用花盆砸道哥的人躲在垃圾车里!”

    蹲在垃圾车里蓝瘦香菇的周永清,听到喊声立刻站起身子,发现七八个大汉朝垃圾车追来,他急忙跳车,边跑边骂。

    “刚才受你们连累,现在你们两个混球又把我日弄啦!三纲五常,两面三刀的狗东西!”

    赵五常两人正准备走出关卡,突然又跑过来五六个混混拦住他们。

    “你怎么知道道哥被花盆砸了?”

    “诶!就他,黄瘦皮猴,七楼伸出头的有他!”一个混混指着赵五常大叫道。

    “扁他!”众人一拥而上,一阵乱棍乱脚。

    赵五常在地上惨嚎,“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

    周永清在巷子里迅捷地穿梭着,像人猿泰山穿梭于丛林。两年多来,多次的危机跑路的魔鬼训练,牵布沿裁床无数次行走无疆似的艰难考验,周跑跑驾轻就熟般地将这些人甩在身后。

    起初,他还时刻警惕着各个巷子的分叉口,害怕突然出现的增援部队。一段时间后,追他的一直保持着七八个人。于是,他开始飘了。故意不紧不慢地保持一定距离,做出各种辗转腾挪和搞怪表情,好似玩起抖音里“老鹰也追不上我”的游戏。

    “这小子的战斗力果然不同凡响,我的战斗力只有六千,他起码有一万以上!”人群中的带头大哥感叹道。

    “大哥,看我的!”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胖子脱掉T恤,“大哥,看我的!”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胖子脱掉T恤,光着上身,一块块的肥膘开始抖动,他像杨超越一样怪叫一声“燃烧我的卡路里”,猛地开始加速,瞬间超越众人,慢慢接近前面的周永清。

    “果然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周永清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脸的震惊,也赶紧开始加速。

    通往银岭广场路口,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守在那里。周永清和胖子一前一后跑来。

    “兄弟们,拦住他!”胖子朝着那几个兄弟大叫。

    “放心吧!你瞧好啦!”五人露出“黑哥一笑,生死难料”的表情,握紧钢管叫嚣着准备好群殴周永清的准备。

    周永清咬着牙,红了眼,朗声说道:“西方有《阿甘正传》‘RunForrest,run!(阿甘,快跑)’冲破腿上桎梏,突破小孩围攻。东方有我周元的冲绳游戏(又名“机器灵砍菜刀”),甩开胖子追兵,冲开混混拦截。”

    周永清脑子里回忆起童年的名场面:

    一个春天的傍晚,路边梧桐树的枝叶随风轻舞。两队小孩子分别手拉手,间隔十几步距离相对二战。

    一队开始唱:“天上握握绳,地下踩麻绳,专打周元!”

    二队的周元应声而出,朝着对面的手拉手的人墙冲过去,人墙被冲开。在一对孩子们的唉声叹气中,二队孩子的欢呼雀跃中,他领着一对的周小峰,回到了二队……

    此时,地上尘土飞扬,周永清的速度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远远甩开后面吃灰的胖子,撞飞前方两人,冲了过去,进入银岭广场的地界。

    另外的三名混混傻傻愣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闪电侠?”

    ……

    十几分钟后,掉以轻心的周永清还是被十几个混混堵在银铃广场三楼的栏杆边沿处。

    以为摆脱危险的他,想到广场三楼上个洗手间,结果那个昌哥正好在这里上厕所。

    “你们别过来,道哥晕过去之前喊过一句——抓活的!”周永清故意诈他们。做出翻栏杆跳下的姿势。

    混混们面面相觑,不知真假,看向刚到不久的胖子。

    胖子气喘吁吁挠挠头道:“当时道哥倒在地上,十几个兄弟围上去,我就是个外围成员,没听清楚,让昌哥拿主意吧!”

    “昌哥人呢?”有人问。

    “还在拉肚子!我们等会!看住这小子就行了!”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此时早上八点多钟,广场的布行大多还关着门,只有一楼一家伟峰布行开着门。布行门口,老板娘一脸生无可恋地催着门口一个小男孩写着作业。

    小男孩一直皱着眉头,望着楼上的周永清许久,突然不耐烦地开口道:“马小跳,你到底跳不跳?”

    老板娘顺着男孩的目光望见三楼的情形,急忙拉着小男孩离开。

    “走,我们去王叔叔档口做作业。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要不然,就会像楼上那个哥哥一样,被人逼着无路可走!”

    “嘿,能不能好好说话!教育孩子拿这群混混举例啊!怎么扯上我了!果然女老板和女司机一样令人讨厌!”

    周永清还想和楼下女人理论一番。女老板带着男孩已经跑远,匆匆见老王去了。

    “臭小子,你一个将死之人,遗言有点多!”一个混混叫嚣道。

    “道哥说要活的,我燕双鹰赌你不敢过来!”周永清反击道。

    “嘿,兄弟们别拦我!我会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

    那个混混手持钢管,愤怒地将栏杆敲的咣咣直响。接着他伸出双臂,准备周围人拉住他,结果没人拦他。其他人恨不得他当出头鸟,将眼前这个如唐僧般罗里吧嗦的家伙早点干掉。那个混混尴尬地放下双臂,继续放狠话。

    “我赌你不敢跳!”

    “我赌你不敢过来!”

    ……

    周永清和那个混混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

    “这小子嘴真碎!你们谁过去砍死他!我给他100块!”

    “我也是!”

    “说好啦!每人一百!”

    “快去!”

    “去啊!”

    “当我傻啊!万一他跳下死翘翘了,道哥又真说过那句话,我的下场会比他还惨!”

    “算了吧!等昌哥,出了事让昌哥做背锅侠!”

    双方还在对峙着,一辆装着一大堆布料铁板三轮车停在伟丰布行门口。

    三轮车司机大喊道:“老板娘,到货了,卸到哪里?”

    周永清看见三轮车,二话不说朝布料上跳去,一条条Q弹的布料将他差点弹飞到地上。他赶紧抓住周围的一根钢管,稳住身子后跳下车。

    “嘿!永清兄弟,是你啊!”司机赵福荣打招呼道。

    “是啊,这么巧,我有急事,改天再聊哈!”

    周永清准备继续跑路,楼上传来混混大喝声。

    “贼人休走!”

    他往上瞧了一眼,发现两个小混混翻身跳下。他赶紧拔下一根挡布料的钢管,布料顿时滚落地上。

    跳下来的两人,一人趴在铁板上,摆出周星驰经典倒地姿势。另一个跳到滑动的布料上,裆部撞到一根钢管,蛋碎声和惨叫声传出。

    “兄弟,碎碎平安啊!”周永清哀叹一声,继续开溜。

    出了银铃广场,到达宽阔的大马路。路边一个鼻青脸肿的摩的司机正骂骂咧咧的揉着脸。周永清又遇到熟人甚至欢喜。

    “张常贵兄弟,是你啊?”

    “永清兄弟,好久不见!”

    周永清看见后面一群人又追来了,急忙跳车后座。

    “快,带我去东晓南路!”

    “好嘞!”

    张常贵应了一声,朝马路对面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