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9点左右，303房间迁来一根电话线，周少强拿着一个座机电话过进来。

    他教周永清一些销售话术、心理学知识，简要讲解了一下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九型人格和ESBI四象限，随后画出相应图形表格，让周永清写出亲朋好友的学历、性格、喜好等，将他们归类到图形表格中，让他将所学知识运用到电话沟通之中。

    讲解过程中，周少强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废材记忆力超群，讲的东西都能一字不漏的重复。不过，记住不代表理解，理解不代表在实践中能运用，效果好比学街舞，一看就会，一练就废。

    周永清首先联系他爸。电话先打给周达的父亲，受到的答复是打麻将没时间，接着打给周乐的父亲，答复是在地里忙农活，又打了村里四五个乡亲，都没空。

    周少强提醒道：“脑子是一根筋，还是缺根弦？打电话不一定是找你爸，还可以给乡亲们套近乎，有意无意地透露你现在找到一门好生意，赚了很多钱，趁机拉他们入伙。即使一次不成功，也可以为你以后拉下线埋下伏笔！”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周永清拍着大腿道。

    他咬牙拨通了周屠户的电话。

    周屠户破口大骂：“我都50多了，什么生意也不想折腾了……什么？找你爸，你个小兔崽子，我住村头，你家村尾，让你爸接个电话，得让我走多少路！你做生意赚钱了，只知道一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怎么不记得给你爸买个手机……”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电话里依旧是一片训斥之声，周屠户已经越俎代庖，将别人家儿子当自家的来教育了，周永清一头黑线地憋着。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周典洋的声音，“来一斤猪肉！”

    周屠户赶紧手机递给周典洋，“你儿子电话，恭喜恭喜！他说他在外面发财了！”

    “他能发财？母猪能上树了！”周典洋驳斥道。

    周永清听到这话就是心里一沉，这是埋的啥伏笔，居然串供了，还怎么开口借钱？

    “喂！小兔崽子，听说你在外面发财了。至于别人信不信，我反正不信！你那点能耐我还不清楚，想发财比登天还难！”

    “是这样的，爸，我现在生意上缺点资金周转，你能不能借我3000块？”

    周典洋故意加大音量说道：“什么？不是发了财了吗？连3000块都拿不出来?”

    自从被学校开除后，周典洋只要逮住机会就对儿子进行公开挖苦讽刺。周永清能想象借钱的事会很快传入每个乡亲的耳中。

    周永清有些恼怒道：“能不能小点声！别什么话都往外说，给你儿子留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而不是别人给的！”

    “你就说，借不借吧？”

    “没钱，周洛家盖房子花了！”

    “我说你帮人得有个限度，咱家的二楼就修了四面墙，还等着盖屋顶呢？”

    “如果你没弄丢你妈|的几十万，别说盖屋顶，盖个别墅都行！”

    “能不能别老提这事？”

    “你不提借钱，我也不会提丢钱的事，更不会提你亲手葬送了大学前程！”

    “又来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永清愤怒地挂了电话，接着他拨打周文的电话。

    “喂！我，周元！兄弟，还在瓦胡同吗？面食学得怎么样了？”

    “还—在—，岐山面、油泼面、蒜蘸面学—学会了，正—学——biangbiang面！”

    “可以啊，进步不小啊！对了，兄弟现在手头紧，能不能借3000块，过几个月还你！”

    “没钱，我--爸—断—粮饷—了，他—他要—我—回林业局—上班，我不—不回！”

    “曾经有一份林业局的工作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不过我现在也不后悔，我找到你一个发财的项目，过来一起共谋大事啊！”

    “谋个锤子！周小峰和周大彪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鱼塘、鸭场、录像厅赔了我爸的几十万！有空来西安我请你吃大碗面，若再提此事，文某翻过脸来休怪!教他先吃我五七刀了去！”

    周文骂完挂了电话。

    周永清气愤道：“这是蚊子还给我整起武松的台词了，受点刺|激就一点不结巴了！”

    周少强点开诺基亚3230的记事本，查看着今天的行程安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利用愧疚心里巧提要求。当你提出一个较大的请求时，别人会本能拒绝你，随之他会产生一点愧疚之情。这时，你再提另一个相对小的请求，一般他会碍于面子不会再拒绝你。比如找朋友借钱，你可以先借21份的上线费69800，对方拒绝。你再开口借3800，一般成功几率会大很多。”

    “高，周导师实在是高啊！”周永清竖起大拇指赞同。

    持续拨号了快一个小时，他终于打通周乐的电话。

    “喂！你这臭小子又去私会网友了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会锦绣服装厂了，正和董师傅学习打版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现在找到一个发财的行业，借我点钱周转一下！”

    “借多少？”

    “69800块！”

    “啥？我看你是钱包干硬化、急性发钱寒吧？不是讨债去了吗？结果如何？”

    “没找到人。”

    “我就知道你会半天云里抛棉花——肯定落空！”

    “那你先借我3800！”

    “没有，38要不要？”

    “你个穷鬼，3800都没有，转裁床的钱呢？”

    “一千多交了一个月房租，剩下的给小霜当彩礼了！陈叔答应给二十万彩礼，就让小霜嫁给我！”

    “被姓陈的这老小子耍了吧？给彩礼还能分期付款？小心到时候人财两空！我现在找到一个发财的路子，要不要过来考察一下！”

    “财路？我不信，除非你能说服周小峰或者周大彪过来一起干，然后让冯鹏飞参考一下是否可行！否者就我和你这智商，迟早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你现在给彩礼，不是已经被人卖了吗？”

    “滚！”

    “赶紧的，3800！”

    “没有，只有300，要不要？”

    “要！”

    “中午转你卡里，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周永清如高粱秆上挂个破气球，顿时垂头丧气。

    折腾了一上午，周永清才借到300块。周少强气的脸都绿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他娘什么极品朽木”，猛地起身拔线，抓起电话机，一声不吭的离开，剩下脸好方、心好慌的周永清，呆坐在地上。

    ……

    下午1点钟左右继续电话忽悠。周永清拨通周武的电话。

    “喂，兄弟，摄影学得怎么样了？”

    “刚入门，正在家里闭关阅读摄影师必读的十本书。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痴迷于器材，我更注重提升艺术修养！”

    “可以啊，兄弟！摄影方面的问题我不太懂，不过我知道，钓鱼穷三年，玩鸟毁一生！摄影是个坑，谁进谁得蒙！万一恋上鹰、俩眼含泪望天空！一朝学会狗撵兔、从此踏上不归路。改车改船加改脸，改到全家都急眼！放下以上这些坑！唯有养鱼伴终生。”

    “哈哈！兄弟，还是和以前一样逗比！我的鱼塘里已经有很多鱼了，其实，我更喜欢放鸽子！”

    这时，电话里传来其他男子的声音，“周武，你小子一天天早三暮四的，又要放哪个小妞的鸽子呢？快看！八点钟方向，刚从沙滩上起身的那个红色比基尼美女，身材够劲爆！你去搭讪，我给你当僚机！”

    周永清黑着脸问道：“你个粗鄙的武夫，不是闭关读书的吗？书中的颜如玉已经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了吗？”

    “哈哈！闭关久了刚出关！”

    “我真希望你像《东成西就》里的王重阳，刚出关就被靴子砸死！”

    “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我正在沙滩上练习摄影，改天再聊，我有正事！”

    “靠！不妨碍你撩妹了，最近手头紧，借3000块钱呗！”

    “我也手头紧，都买摄影器材了，改天再聊！”

    对方挂断电话。周永清气愤道：“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痴迷器材，要注重内心修养的，什么人，真是！”

    周永清拨通周大彪的电话。

    “喂，彪哥，近来还好吧！”

    “你他娘的还记得给老子打电话啊！三年没回老家了，！”

    “哈！彪哥说话还是这么江湖！”

    “我跟你说，前段时间我接了个大单，提成有5万！”

    “是吗？恭喜恭喜啊！”

    “不过那龟孙子跑单了，我半年奖金被扣了！”

    “啊——”

    “我在瓦胡同抓住一个偷包贼，一个偷车贼！居委会给我颁了一面见义勇为的旗子！”

    “恭喜恭喜啊！”

    “偷车贼胳膊脱臼，偷包贼翻墙摔断腿，他们将我告了，要赔偿一万八！”

    “啊——”

    “我奶奶肝腹水住院了，情况非常危险！”

    “啊——”

    “后来治好了！”

    “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积蓄花的七七八八了，给不起彩礼，女方家里提分手！”

    “啊——”

    “还好女友怀孕了，以一尸两命相要挟，才同意我们结婚！”

    “哦——”

    ……

    半小时过去了，周永清进入被动的谝闲传模式，表情如同《喜剧之王》中的周星驰，在悲喜之间自由切换。（谝闲传：陕西话，闲聊，唠嗑）

    一旁的周少强愤怒地打起手势，示意他谈正事。

    “对了，标哥，最近我手头——”

    “兄弟，经理叫我，有机会再聊！”

    电话挂断了。

    周永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少强，只见他弓背蹲腰，双脚在地上狠狠碾动着，双手死死地捂住脸，周边脸皮都勒出红印，让人脑补出一副“竖子不足与谋、孺子不可教也”的唾弃表情。

    不靠脸，仅凭肢体动作，体现出演技的至高境界。

    周永清给他心爱的导师竖起一个大拇哥，赞道：“好嘢！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小时后，周永清拨通了冯鹏宇的电话。

    “喂！小宇忙啥呢？”

    “你知道八字算命吗？”

    “你知道我对算命不敢兴趣，给兄弟借点钱急用，过几个月还你！”

    “你先听我说完，借多少都可以！”

    “69800块有吗？”

    “我给你十万！”

    “这可是你说的，赶紧说完去转账！”

    “八字就是我们出生的年、月、日、时用天干地支表示出来，比如1928年7月29日晚上9点出生，对应的四组天干地支，八字就是戊辰，己未，庚午，丁亥。”

    “完了吗？”

    “没完！根据天干地支的阴阳五行，衍生出十神以及生旺死绝、生克制化、刑冲合害、地支藏干、五行旺衰等关系，结合大运流年预测这个人一生的运势！”

    “完了吗？赶紧转钱！”

    “没完！我们分析刚才那个例子，八字偏旺，土气牢固，除土金运外，水木火都旺运。从33岁到82岁有50年大运，财库中有印，印中有财，食神坐禄，禄中有偏财，这是最上等的八字，财星三藏利于财富聚集，所以能成为香港的首富！”

    “香港首富！1928年！”

    周少强猛地抬起头，迅速拿出一张纸写下自己出生年月时辰，递给周永清道：“赶紧！让他算算这个八字的财运？”

    周永清正准备报生辰八字，电话那头传来警报声，接着是冯鹏宇的嘶吼声。

    “你们放开我，我没病，你们凭什么抓我？兄弟，我现在正在进行天人交战，十万块晚上烧给你！”

    电话挂断了，周永清一脸尴尬地看着像吃了苍蝇的周少强。

    “不好意思，周导，我这朋友偶尔脑子有点不清醒，只是偶尔！”

    “你走开！”

    周少强咆哮着举起电话朝地上砸，然后用脚踩，直至电话稀碎后才拂袖而去。

    “不亏是周导，砸东西都砸出导师风范，果然是西装暴徒！”周永清再次竖起大拇指。

    赵铁柱三人打电话回来，正好也看见这一幕，同样朝周永清竖起大拇指。

    赵铁柱赞道：“可以啊，小清，你居然将精神导师搞得精神不正常了！”

    周永清怒道：“不要诋毁周导这样的精神小伙！他可是我心中永远的神!”

    张春林笑道：“啥精神小伙？抵得过我们年少太轻狂，尼姑也疯狂吗？”

    郝建群怼道：“啥永远的神？他人各种姿势各种拜，我们各种小曲各种嗨！”

    几人一起扭腰摆胯，如同《少林足球》里歌舞厅自我放飞中的周星驰和黄一飞。

    此刻，303其余人陆续归来，一群做发财梦的梦想家目瞪口呆地盯着毫无廉耻之心在那里自嗨的四个沙雕……

    第三天上午9点，周少强又拿来一部电话机。周永清拨打给周达。一个小时后，电话接通。

    “喂！你们一个个达官显宦、达官贵人，接个电话有这么难吗？”

    “兄弟，我失恋了，正网上冲浪治愈我的情伤呢！”

    “你确定是失恋，不是离婚？”

    “我和我亲爱的交大校花老婆只是订婚，还没结婚呢？”

    “老婆都叫上了，没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了吧？同居三年以上算事实婚姻。”

    “1994年2月1日以后就不存在事实婚姻了，只能算是同居关系！”

    “对不起，是我肤浅了！”

    “还有，宝宝是宝宝，宝贝是宝贝，老婆是老婆，可爱是可爱，甜心是甜心，亲爱的是亲爱的，达令是达令，宠妾是宠妾，情人是情人，小三是小三，你凭什么说这全部只能是一个人！”

    周少强赶紧掏出笔记本，记下这段让他叹为观止的语录。

    “你居然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比陈汉升还渣！教授果然是叫兽，正在向禽兽进化！我突然间好想做奥特曼！”

    “奥特曼只打怪兽，不打禽兽。我还是曾经那个专情的理科男，没有一丝丝改变！”

    “你这么年轻就当上教授，条件这么好，怎么就分手了呢？”

    “大学来了一个新西兰的交换生，两人不知何时开始暗中交往。前不久她带着我的所有积蓄和那个交换生一起去了新西兰！”

    “想不到达哥你也有今天！虽然你有你的优点，但人家有人家的长处！没别的意思啊！我是说，你怎么没结婚，怎么就把钱全交她保管呢？”

    “你不也一样！哎！我亲爱的校花女友啊！我准备写部长篇小说，发布在榕树下，以此纪念我逝去的爱情。现在无论在现实或是网络中，我都是孤独的！感觉冲浪都不香了！”

    “你冲浪到底干啥？”

    “看电影！”

    周少强赶紧再次掏出笔记本。

    “我现在手头紧，能借我3000块钱吗？”

    “我现在人财两空，受着你当初四倍的情伤！你居然还好意思开口借钱！”

    “等等，大家都是被抛弃，凭什么你的伤害加成系数竟高达4倍?”

    “因为你被卷走60万，我被卷走240万！”

    “肤浅！感情是用金钱衡量的吗？我还顺带死了个妈呢！”

    “你小子够狠！这种丧心病狂的话都说的出口？”

    周永清赶紧双手合十，四周拜拜。

    “我的妈诶！我只是和人据理力争，没别的意思，您老千万别生气！对了，你怎么赚这么多钱？”

    “在外面接一些私活，给一些公司开发软件！不过最近活都推掉了，也不想去讲课，只想混吃等死！”

    “兄弟，想开点！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不是执着于校花吗？校花年年有，再去找一个呗！不满意就去其他大学找，西安高校多，慢慢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有了新的人生目标，我走了，月底发工资了给你转钱！”

    电话挂了，周永清感叹：“月底还有十多天啊！看来曾经那个少年一去不复返喽！到时候小说可以改名，改为我妻妾成群的校花女友！”

    周永清准备拨打冯鹏飞的电话。周少强凑过来小声道：“你这朋友学计算机的吧！我正好有一些问题向他请教！把你的QQ账号和密码告诉我，我用你QQ给他留言！”

    “我打电话让他加您QQ吧！”

    “不用了，一点小问题，用你的就行了！”

    “好的，周导！”

    周永清在周少强的笔记本上写下账号和密码。

    “你慢慢打！我去留个言！”

    周少强飞快的跑下楼，来到办公室反锁房门，打开笔记电脑，登录QQ，点开周达发的链接。结果，屏幕上没有出现他心心念念的杨思|敏，反而鼠标和键盘完全失灵，电脑桌面出现三只熊猫，手持三炷香，不停向他作揖祭拜！

    “我顶你个肺！”

    狭小的房间内咆哮声顿起，音波震荡……

    网络是一个净化人心灵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让人道德沦丧上的地方，很多人在这两端之间行走，将其发挥到了极致……

    一个小时后，周永清拨通了冯鹏飞的电话。

    “喂，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叙旧免谈！我现在忙得很！正和陈金凌谈生意呢！分分钟几十万！”

    “我说娃啊！你一个卖手机电脑配件的山寨公司，能不能别搁这吹牛逼！想当年我身价几十万的时候，你还在学校啃馒头，每个月可怜兮兮地舔着脸，伸手找家里要钱！”

    “嘿！我说你个恬不知耻的狗东西，那是你的妈的钱！是你自己挣得吗？我可是单枪匹马闯深圳，你知道吗？电视剧《外来妹》看过没？里面汤镇宗饰演的那个老板江生，就挺像我的！”

    “还要点脸不？91版《雪山飞狐》中汤镇宗还演过大反派田归农呢！眼神中透露出无穷的邪气，让狠的牙痒痒！”

    “我跟你这吊丝讨论电视剧干嘛？回到现实，现在华强北电子市场销售额达到200多亿元，已经超过了整个中国市场容量的50%，占深圳华强北商圈280亿元销售额的七成以上，不仅成为“亚洲第一电子市场”，而且成为世界中小型电子企业的采购批发中心。能取得这么辉煌的的成就，我飞宇高科技电子有限公司功不可没！”

    “行！你这么牛逼，赶紧借我点钱！我现在做生意，需要69800周转，一年后还你！”

    “可以，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可行性分析，传真给我！”

    “啥？啥玩意？”

    “以您的智商，只适合去工厂打工，我需要全面考察你的项目，我担心你血本无归，担心我的投资成坏账！”

    “靠，算了，婊婊大表哥，你借我3000算了！”

    “这么点小钱，你找我弟就行了，我留了点钱在家里的！”

    “你不会告诉我是十万吧？”

    “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找他借钱，他说晚上烧给我！”

    “大事不妙啊！昨天喝酒应酬一直没接家里电话，这败家子又犯病了啊！”

    ……

    时间拉回周永清和冯鹏宇通话结束时。

    冯鹏宇突然一股蛮力挣脱四个医生的束缚，提着一个麻将皮箱冲出电器维修店，嘴里咬着半个馒头，一路向西，过了乐天桥，朝老家冯家庙狂奔而去。此刻的惨状好像电影《疯狂的石头》里，嘴里含着面包在立交桥上拼命奔跑，被人骑着摩托疯狂追打的黄渤。

    乐天桥大半路面在维修之中，医院的救护车无法通过，四个医生只得徒步追赶。冯鹏宇的父亲冯志斌天生腿疾，一瘸一拐地从家里推出一辆三八大杠，也骑着追去。

    一行五人根本追不上战斗力与周永清持平的冯鹏宇，一会儿后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冯家庙村里有一座香火鼎盛古庙。解放初期，庙里主持因为盗墓被抓，庙里的和尚纷纷离开。现在这里早已废弃，遗留着没了半边屋顶的残垣断壁中的房屋苦苦支撑，屋中间的佛像虽然布满灰尘，却依然显得庄严肃穆。

    冯鹏宇来到佛像背面，将香案下面的一块大木板取下后出现一个洞口，他钻了进去。这是一个通往襄河边坟地的地下通道，知道这个通道也只有周永清一众发小。

    冯鹏宇在坟地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坟前有没燃尽的香烛。他将整个麻将盒架在一堆枯枝上点着。

    “兄弟，我现在烧给你！记得分点给我妈！比肩、劫财、食神、伤官、偏财、正财、七杀、正官、偏印、正印十路神仙开道，别让不相干的小鬼捡了去！”

    医生们和冯志斌赶到坟地时，麻将盒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冯志斌扶着一块墓碑直跺脚，“作孽啊！你这败家玩意！这次将你关进去，不管你怎么求我，再也不会让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