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淡定地摆摆手道：“不是。朕一向公平公正，与你阿爹更是好友。你不要想多了。”

    “那自然好。”苏知意话毕。

    “记得皇上之前爷承诺过我阿爹，说是让他帮忙去牢里顶罪，最多三日就出来了。如今我阿爹要被关押大半月了。也不见得皇上把他放出来。所以，知意还是不太相信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种话，但是现在还是不吐不快。为何这般虚伪呢？以前她可以相信是之友。但是相信了之后发现不过就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阿爹……貌似是皇上手中的利剑。

    皇上便冷着声音说道：“你阿爹可以饶恕，朕说到做到。那你呢？”

    “抗旨不尊，恐吓太后，没有礼仪。污蔑皇室。这种罪名，你当如何？”

    这个时候小顺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按律当送入刑部，管教。”

    苏知意听了这话之后，只是笑出声来道：“哦，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说的这些，我的言辞曲解一番自然就是了。皇上想要让知意入狱，那么我自然是没有反驳的空间。”

    “我入狱能够换阿爹出来，倒是也不错。”苏知意勾了勾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就没有怕过。

    皇太后看着这样，就好像是发了疯一般。

    道：“皇上，赶紧把这个小贱人关进去死牢，让她赶紧死！我的事情她一定会乱说的。到底是还有什么地方有证据？苏知意你说出来！”

    她想不通一把年纪了怎么被这样的小姑娘咄咄逼人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呢？皇上。皇太后的事情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们苏家。这点我和阿爹都会牢牢记着。”

    而后还有破狼一事，苏知意感觉跟皇上有关系，但是没有多说。

    皇上从来也就是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人。直接说道：“你父这事，若只是皇太后的事情我早就放出来了。可是他被关进去，就有人同朕说，他是掌管地下市场的破狼。我们查探那么多年。如今有些眉目，自然是要查清楚的。朕是帝王，不是什么相信就可以的。我与苏大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为人。”

    “可是，朕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把他放出来。你阿爹不讲道理。知意，你也不讲道理吗？朕要的从来都是真凭实据。”

    皇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哪里还有之前下棋之时和蔼可亲的样子。

    “所以只要有证据证明我阿爹不是破狼，就可以出来吗？”

    “是。”皇上很肯定的摇头。

    “不过你去刑部那边受一下苦头吧！朕才能让你出去。否则，皇家何在？人人都如你这般找朕理论，朕如何服众？”

    说完这话之后，苏知意摇摇头道：“不用，我想去牢狱里。和我阿爹在一道比较方便。”

    “那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去，不太安全。你阿爹肯定不会同意。”

    苏知意头也不回地对着小顺子说道：“带我去牢狱吧！这样皇上也能服众了。”

    “皇上一直都在想着处理我们，依我所看，你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才是真正让人厌恶的吧……皇太后的事情，我和阿爹都不会说。但是皇上能保证所有人都不知道吗？”

    苏知意觉得自己忍不住，继续说道：“皇上若是想要当明君，想要做好所有的事情。那么就要保证好现在这情况。”

    皇上点了点头。道：“其实朕觉得，你可以过来朕身边当谏官。每日各种骂醒朕。”

    苏知意没说什么，只是拽着小顺子离开了。

    小顺子转头看皇上，皇上没有什么表情，也算是默许了。

    虽然表面上看皇上对苏姑娘和苏大人很不好，而且看样子还有利用。

    但是小顺子总觉得，皇上看苏姑娘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自家闺女一般。甚至是比宫里那些公主还要好一些。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小顺子转头的时候，瞧见皇太后朝着皇上跪下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看见之后屋里的门就关上了。

    他揉了揉眼睛就跟着苏知意走了。

    ——

    慈宁宫。

    苏知意和小顺子走了之后，皇太后坐在地上，一脸痛心地看着皇上。

    表情十分难受：“你这个逆子。你竟然和苏知意那个苏丫头一起炸我的话。这意思是，你宁愿信任她，也不愿意信任我这个母亲？”

    “太后自己是什么样子，想必您自己也清楚。儿臣就不多说什么了。”

    “母后若非要如此胡闹，那么我不介意皇室的丑闻泄露出去，毕竟丢脸的也不是我这个皇上。”

    说了这话之后，皇太后表情十分难受。

    道：“你说什么？我是你母后，你是我护着长大的，如今以下犯上，竟然伙同苏知意一起过来骗我说实话？”

    “幸而没有其他人，不然母后以后如何做人啊！”

    说罢，皇太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站起来就冲着皇上，给了他一巴掌！

    皇上眼睛红了，瞪着皇后道：“母后！你多想想儿臣吧！”

    “因为你是我母后，所以你霍乱宫围，养了那么多的男宠，我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太师经常往你后宫跑。你知道说的话多难听吗？”

    “你不恶心，我自己恶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皇太后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竟然说我恶心？我不过是喜欢别人，何错之有？我已经知错了，不跟太师来玩了。我只在自己的慈宁宫，好不好……”

    “求你，你是我儿子，给我一条生路。我什么事都不管，我以后就在自己的宫里寻欢作乐就成……”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祈求。

    皇上一句话也没说，闭上眼睛道：“还有，儿臣这个皇位从来都不是你帮忙，而是我自己挣来的。”

    “我求你，儿子，我求你给母后一个机会。母后再也不敢了。我不要跟老太师那样死，我不要像他家人那样被欺负……”

    “母后高高在上惯了，受不得苦日子。”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皇上闭上了眼睛干，道：“我知道了，母后。”

    “会保留你皇太后的身份，但是你跟老太师的那些事情，我依旧会告诉群臣。终身禁足慈宁宫。但你吃饭和玩乐不受影响。”

    听见后半句的时候，她感觉整个脑袋嗡嗡的叫个不停，问道：“真的只有这样了吗……”

    “是。”皇上点头。

    皇太后倒是也不介意。反正她要的一直都是吃喝玩乐就行了。其他的一概不管。

    “行吧，以后我在慈宁宫好好地，你时常来看我就行，宫里的吃穿用度不减就行。若是谁欺负我了。哀家可以告诉你给我做主吧？”

    皇上道：“嗯。”

    皇上很嫌弃，母后问这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吃穿用度不减……其实担心的不过就是身边的宦臣减少。

    母后身边全部都是那些长相清秀的小太监，为的就是陪着她寻欢作乐。她担心的只是那些小太监离开吧！

    皇上继续说道：“母后，收敛些吧！那些宦臣，都是有自己心思接近你的。你分辨不了好坏。到时候不要影响到我。”

    “皇儿，哀家知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的，母后会改的……”皇太后的态度跟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就好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般。就连皇上都觉得太顺利了。有些不对劲儿。

    皇太后确实是有心眼的。她主动承认错误，这样就很简单了。皇太后坚信这只是一时这般，以后一定会出来的。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岂会被这样的事情给吓到？

    很快，那些外臣和老臣，当年她扶植上来的，毕竟会帮她奏章。到时候把晏青川和苏志远这等人弄出去，她皇太后重新把持天下又不是不可？

    如今……被苏知意和皇上这样将了一军，根本就不算什么。以后还可以无限次的还回来。

    等着她垂帘听政，皇上像小时候那般，沦为傀儡的时候。她倒是要看看，这苏家能不能活！

    皇太后捏紧拳头。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笑容越来越可怕。

    皇上离开不久，大约十多个宦臣出现在皇后身边。

    皇后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道：“你们最近都下去吧！留下延时就可以了。”

    那个叫延时的，长得唇红齿白，看上去有些清瘦，大约三十多岁左右。但是却十分好看。

    皇太后虽然头发已经带着银丝，但是保养极好。不生气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也只有眼尾和额头。仔细一瞧，倒也是个近四十多岁的风韵美人。

    他已经陪伴了皇太后五年左右的时间了。这会儿旁人离去，就和皇太后厮混在一起。

    “刚刚皇上说的话，奴都听见了。娘娘没受委屈吧！”

    皇太后把脑袋埋在他心口，道：“未曾。延时，我只有你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吧。”

    延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但是没有让她瞧见。

    道：“好，奴为了娘娘，做什么都愿意。”

    二人耳鬓厮磨了一番，延时便从宫里出来，拉下帘帐。

    很多其他的宦臣都瞧着，眼睛里满是嫉妒。

    道：“延时，你以为皇太后会日日宠幸你吗？”

    “总有一日会厌烦你的！你这样的假宦臣，还真以为自己比别人高贵多少？”

    是的，他们在慈宁宫的宦臣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外人挑选，被皇太后偷偷弄进来的。这些皇太后都不知晓。

    延时自然知道他不能永远都靠着皇太后，也是要为自己谋福利。他早就在准备了……

    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和一个很靠谱的人联手了。那把插死老太师的匕首，跟他延时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惜，贵人会给他遮掩，别人压根就不知道他这个宦臣。

    所以压根就没有管这些人说什么，十分淡定的往外走。道：“别挡路，我要去御膳房给皇太后熬参汤。”

    众人脸上全部都是嫉妒。

    就在御膳房不远处，延时趾高气扬地往前走，刚好就遇上了刚从皇上御书房出来的晏青川。

    晏青川皱眉看着他。

    延时知晓晏青川是首辅，也知晓他是皇太后不喜欢的首辅。更是那位……让他帮忙做事的黑衣人的宿敌。

    总之是他需要对付的人。

    不过如今还不能起冲突，他主动让开行礼。

    晏青川却说道：“皇太后宫里的宦臣？莫非你叫延时？”

    他心惊了一下。立马说道：“奴叫延时。我们宫里的名字很多都是我这种的，首辅大人日理万机，能注意到小的，也不容易。”

    “哦。”晏青川点头道，“记得你没有随太后出席过什么宴会，怎会知道我？”

    延时立马解释道：“大人形貌佚丽，总被宫里的小宫女传，一猜就猜到了。”

    “嗯。你要去哪里？”晏青川继续问。

    延时记得这个晏青川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如今一直对着他质问，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事？

    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道：“去给皇太后熬汤。”

    说罢，晏青川盯着他看了半晌，便离开了。

    等着晏青川走后，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他不明白，分明都已经是皇太后的男宠了，凭什么还要害怕晏青川这样的寒门首辅？

    就在烦躁之中，他走进御膳房，表情不善地说道：“赶紧，给我拿一碗参汤！”

    御膳房大厨调侃道：“哟，这又是一番云雨过去了？”

    他们都是糙汉，开惯了一些玩笑话。

    谁知这会儿延时没有高傲的夸奖，反而是生气地怼回去。

    道：“你们这些做饭的伙夫有资格在这里说我吗？我做什么干你屁事！”

    “我可是皇上的假父。按照寻常人家，我就是皇上的继父！你们这些伙夫，少在这里瞎说！”

    “以后皇上，总有一天要叫我爹的！”

    众人自然是听不惯这种话，但奈何人家是宫里的大红人，也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当作是听了一个玩笑话。

    原路返回的晏青川站在门口，若有所思。这件事，很不对劲儿。这个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