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苏家她确实是不敢说什么……

    因为这苏志远，太后都害怕。她就是一直都跟着太后混的，也都非常害怕……

    最后只能弱弱地说道：“你这苏家的小姑娘也太野蛮了。以后指定嫁不出去！”

    苏知意冷笑：“这就不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以后若是再说完闲话，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忠告。管你老少，我直接揍。”

    这点牛爱华知道，听说苏知意可是在牢狱里揍死过男人的。

    这样的女子太野蛮了……她是有些害怕,她说道可能是真的一定会做到……

    老夫人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回避的说道:“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们而别逼我。到时候别传出去是晏首辅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这样谁都不好听！”

    苏知意冷笑道：“还想逃避？牛爱花夫人，你必须要说清楚，如今你是如何想的？可还要逼着晏首辅做他不想做的事？可还要背地里做一个长舌妇？”

    苏知意的手里捏着鞭子，好像是有些跃跃欲试。

    老夫人还不想就这样屈服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中,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梅儿已经抽出剑了。

    道：“我的剑好久都没有喝血了。老人的血，还不错吧？”

    看见这一幕,冷寒都要被梅儿给迷住了！这……这也太帅了吧？梅儿简直就是做了他们一直都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

    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跟在主子身边必然不能太放肆，否则他也会跟梅儿做一样的事情！

    苍天啊！怎么会有梅儿和苏姑娘这么好的人。看看他们为了主子出头。冷寒比谁都要高兴。在内心默默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这会儿老夫人咽了口水，彻底崩溃了。大哭着喊道：“不敢了……”

    腿软得都要尿裤子了，这回确实是被吓到了。感觉梅儿那个小姑娘，确实会……动手。

    眼神里带着哀求，道：“你让我走吧，我要回去休息了，不然得了风寒怎么办？”

    “嗯。答应了就走吧！我也困了，你们家以后再吵，我就再来一次！我来还好，我阿爹是有起床气的。来了的话，你这个老夫人就没有这么好的下场了！”

    苏知意看着老夫人被两个黑衣侍卫拖下去,表情十分淡定。

    看着气氛不对,冷寒带着梅儿下去了。

    这里只剩下了晏青川和苏知意二人。

    晏青川从来都没有让旁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但是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让苏知意两次瞧见他出糗的样子。

    他低垂着眼睑,眼神有些疏离。都是少了往日那种不近人情的气质，多了几分烟火气。只不过苏知意可以感觉到他的颓丧。

    “抱歉，苏姑娘。”他声音好听，这个时候好像是长时间不说话，嗓子有些干，听着有些沙哑。

    “我与母亲的争吵，影响到你们苏府上下歇息了。下次青川必定登门拜访。”晏青川很有礼貌，但是眼神里全部都是疏离，就好像是跟苏知意不认识那般。

    苏知意动了动嘴唇，然后顿了顿，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晏青川的表情淡淡的，好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又好像这个时候和苏知意不熟。

    “你不用想太多，晏青川。也不要觉得我会瞧不起你或者怎样。你有这样的一个母亲不是你的错。虽然我不知道你与你母亲之间有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并不开心。”

    晏青川冷笑道：“我不就是母亲所说的那种么？苏姑娘不是都听到了吗？自私自利，一辈子都为了自己的利益唯利是图。把家人全部都放在一边。自己发达了就要把家里所有人都踢开。”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是有一种无力感。苏知意听了之后感觉很心疼。

    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直接拽着他的手说道：“听着！”

    “你听我说晏青川，你母亲说的都是一些什么屁话！我一个认识你不过几个月的人，我也知晓她说的那个人不是你。大家都是有眼睛的。相信你的人不会误会你。”

    “你能走在这里,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晏青川,你比谁都要干净。你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苏知意捏着拳头，眼眶都红了。一口气把这些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完，也没有给晏青川说话的机会。

    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一直都在妄自菲薄呢？

    瞧着晏青川一直都没有说话，苏知意解释道:

    “我知道这样说你母亲不好.但是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说实话，我对她也确实是喜欢不起来。一口一个脏话的叫，属实恶心。”

    说完这话之后，晏青川一直都看着她。眼神绵长，眼睛里总算是多了一丝光亮，之前的那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倒是也慢慢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相信我？只是因为我这个人？”他唇角干涩，也不知道是准备了多久才问出这句话。

    苏知意道：“嗯。晏青川，只要是你，我就信。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了，我也会信你。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说罢，晏青川朝着她笑，笑起来很好看。

    虽然只是扯了扯嘴角的事情。但是在苏知意的眼里一点都不一样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宛如满天繁星的星辰，宛如朝夕一样绚烂。

    晏青川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因为是他，而相信他……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这样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他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想做的任何事情，都要先考虑能不能让别人看得起。

    一开始在村里，他只是想从村里走出去，不想要成日困在各种各样邻居吵闹之中。所以他努力读书，即便是冒着风雪，也依旧是赶着去读书。即便是天大寒，砚冰坚。也从未叫过一声苦。

    他也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这些事情拿出来说什么，但是自己的母亲全盘否定他的努力，说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这些事情还真是怪哉。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有母亲或者是有家人的地方，被选择的从来都不是他晏青川。

    而是他的弟弟。

    当然晏青川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事情。如今自己的母亲，通过一些难听的话语，不仅辱骂他自己，还骂了他……心里的那个女子。

    他感觉到无力和无所适从。

    从来都没有觉得，还能怎么办？他从来都没有让自己闲下来，一有空闲时间就开始处理内阁的那些事情。本来以为这种事情已经是可以算过去了。

    但是最终呢？

    还是永远都存在的。

    晏青川感觉累，那种从来都无法消除的累感。就在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好了的时候，她竟然坚定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说只是因为他这个人，从而才相信他。这样被信任的感觉真好啊……

    他落在潭底冰冷了那么多年的心，这个时候感觉周围全部都被温暖包裹着。

    ……当然，这也是苏知意第一次瞧见晏青川笑得这般纯粹。

    她怔楞了一下，好像是从来都没有看过这般的晏青川，感觉很不一样，或许，如果没有经历那么多的东西，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苏知意看的愣神，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烧红。

    轻声咳嗽一声道：“晏首辅，既然你们家的事情不吵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晏青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苏知意感觉怪不自在的。准备快步离开的时候。晏青川道：“等等，知意。”

    苏知意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现在困吗？”

    “没有了。”苏知意摇摇头，“本来是有一些困意的。但是后来听见你阿母吵架，我就浑身都舒坦了。”

    “那就好。”晏青川走过去牵着她手腕，因为害怕她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所以特意准备了一块手帕，而且还隔着衣袖。

    只不过是这样拉得稳妥些。

    苏知意本能地想要让他放开，但是瞧着他这般认真的样子，倒是不知道怎么动手了。觉得……倒也没什么，隔了那么厚两三层，也无碍吧……

    内心这样自我安慰着。

    晏青川把她从思绪中拉出来，道：“既然如此，陪我去做一件事情。”

    苏知意点头答应。她可以感觉到晏青川今儿的情绪很不一样。而且十分低沉。看似就好像是欠了他很多钱一般。

    总的来说，应当就是被她阿母影响了情绪吧。

    苏知意自然是答应的，她之前甚至想过晏青川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自杀什么的。刚想起来就被她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晏青川肯定不会做自杀这种事情的……但是不代表着她情绪是真的会好。

    苏知意还是乖乖地陪他去了。

    力道他们家院子里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面。苏知意觉得奇怪，道：“你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曾经。”晏青川说了两个字，声音十分明朗。

    苏知意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听着。他若是想说，自然会说的。不想说的问了也无益。

    说着，冷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递过来一个铲子，然后迅速的消失了。

    是的，冷寒和梅儿正在远处瞧着。有需要的时候立马过来帮忙。

    苏知意倒是没有多在意，对着远去的冷寒说道：“好好照顾我们家梅儿啊！”

    冷寒龇着一口大牙就离开了。

    言归正传，此时晏青川已经在开始挖土了。苏知意在一旁撑脸看着。

    盯着里面，倒是要知道，这个“曾经”是什么东西。

    苏知意满怀期待，可是挖到下面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张字条。

    晏青川递给苏知意，她小心翼翼地在手心摊平。

    上面写道：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车马多簇簇。

    苏知意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有些诧异地说道：“这张字条，应当是你考取功名之前写的。”

    “是的，再猜细致一些。”他带笑说道。

    苏知意看着这皱巴巴的纸，仔细搓了搓宣纸。

    道：“这字与你现在还是有些诧异，很显然这上面的要稚嫩歪斜一些。而你如今的字体更加苍劲有力。不过可以看出就是一个人写的，因为笔锋一模一样。”

    他眉眼带笑，点头。

    “还有这纸质，这两年应当是没有这种材质了。它显得粗粝一些。应当是你在县学那边的东西。”

    “那么就可以说，这是你还在村里的纸条。这是你那时候的愿望，那么苏大人，如今的愿望还是这般吗？”

    晏青川摇了摇头道：“是，只不过多了一个愿望。”他看着苏知意笑而不语。

    道：“从前我只要搬家，我就把这个愿望埋起来，因为是我唯一的支柱，但若是被人发现我想读书，就必然会被人瞧不起。”

    苏知意诧异地说道：“如何会被人瞧不起？”

    “你阿母不是把你弟弟和你都抚育出来吗？这种算，应当是会让你们读书的，记得皇上经常夸赞你阿母是所有农妇中的典范，也是因为你才给的诰命夫人。”

    晏青川道：“如果我说，我自小读书都是偷偷地，藏起来自己读的，你相信吗？我母亲从来都没有要我成器。她希望我卑微到尘埃，希望我的弟弟能够拼命踩着我向前。”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有没有举觉得是我为了往上爬，从而诋毁我母亲？”

    晏青川这样问道，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内心十分忐忑。

    他确实是害怕的，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就是怕别人以为他内心阴暗。

    苏知意看着他这么紧张，道：“总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你怎么想就怎么说，没必要忍让。”

    “既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职责，那么你又何必尊重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是相互的。”苏知意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逾越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她直来直去的，也不在意晏青川怎么想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想法跟旁人有些不一样，当然也是阿爹从小教导的结果。阿爹一直都说她想法才是正确的。

    当然苏知意没怎么在意这种事情，自己在意的人说自己好就可以了。

    其他人随他去吧！

    她看着晏青川道：“晏青川，不要委屈自己。”

    “你阿弟的事情，我知晓。我知道他就是靠着你提拔起来的，而且他在越州什么都不用做，那边的政务全部都是你处理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