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一共三位售货员，一名男青年，跟王建业差不多年纪。

    另外两名妇女，年龄都在四十岁往上。

    店里冷冷清清，三位售货员都无所事事，聚一块嘻嘻哈哈。

    男青年脸色通红，陪着笑，另外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王建业听的好像是给他介绍对象。

    见来买东西的，男青年如临大赦，急忙站起来招呼。

    要搁平时，对待客人的态度是不可能这般热情的。

    “同志，我想买个暖水壶，能帮我拿个质量好的吗？”

    人家对你热情，王建业自然也客客气气的。

    “好嘞，您稍等。”

    男青年应了声，转身去翻箱子找暖水壶。

    王建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时候售货员能这么客气？

    “这个是梅花牌，一块二，这个是长城牌，一块三，这个是双喜牌，一块一，还有麒麟牌，一块五，你要哪种？”

    男售货员一一的介绍道。

    王建业左看右看，沉吟片刻后，“哪个卖的好？”

    “这个双喜牌的，卖的最好。”

    “那就要这个吧。”

    王建业给出了钱和票，男售货员清点完，将双喜牌的暖水壶递给他。

    “不要点儿别的啦？”

    男售货员问。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老爷们儿买东西快是件坏事儿。

    就不能多学学那些老娘们儿，磨叽磨叽？

    你多耽误会儿工夫，我就能少受一会儿那俩老娘们儿的唠叨，烦都要烦死了。

    王建业想了想，家里好像不缺什么了……

    “诶对了，给我拿盒大前门。”

    他突然想起，兜里一根儿烟都没有。

    这可不行。

    虽说他不抽，

    但备着，遇到人让一根儿，也能拉进拉进感情。

    售货员拿出一盒香烟。

    “大前门是三分钱一根儿，一盒十根，总共三毛钱。”

    这种烟没有滤嘴，但价格实惠。

    要想买高级一些，带过滤嘴的，得去百货大楼。

    那儿什么高档烟都有，比如中华、牡丹、上海、凤凰等等老牌子。

    除了中华一盒要六毛钱，其它都是在五毛左右。

    不过这年头，买烟需要烟票，而烟票一个月就那点儿份额。

    老烟民根本不够抽的。

    所以很多人就想办法自个儿卷。

    王建业记得他姥爷家就有一个卷烟的机子。

    小时候跟着李兰回娘家，还帮着卷了几根儿。

    由于不熟练，要么是烟丝放少了，要么是浆糊放少了。

    总是不成个儿。

    烟丝不容易得，供销社没有卖的。

    只有去鸽子市碰碰运气。

    运气好了，能买上几片干烟草，到家自己搓成细丝。

    他姥爷心疼没多少的烟丝，就不让王建业碰它。

    每回王建业来了，他就把卷烟的机子和烟丝盒藏起来……

    王建业从兜里掏出来钱和香烟票，付过之后，把大前门香烟塞到了兜里。

    “你们这儿，自行车铃有吗？”

    他突然想起，他那辆厂里发的老破旧牌的自行车，铃铛不行了。

    每回想要让面前的路人让一让，还得扯着嗓子喊。

    男售货员摇摇头，

    “我们这儿没有，不过你可以去修理自行车的地方问问，那里应该有。”

    “成，那我就没什么要买的了，谢谢啊。”

    王建业微笑着点点头，拎着新买的暖水壶往外走。

    他的态度让售货员觉得挺舒服，客客气气的，挺好。

    出了供销社大门，王建业没有将暖水壶挂在自行车把上。

    这年头的自行车减震效果没那么好，而且道路也不好走。

    骑的快了，车把上挂的东西就容易磕碰到车身。

    更不用说暖水壶内胆这种脆弱的东西。

    稍不留神，可能他花的一块一外加一张工业票，就白费了。

    哪怕他系统加持，有钱有票，也不能这样糟蹋东西。

    王建业一只手拎着暖水壶的把手，另一只手扶着车把，走到了南铜锣巷九十五号院。

    也就是他住的四合院。

    自行车往门口一放，王建业拎着暖水壶进了大门。

    这院里的二十户人家，除了要去上班去上学之外，还有那些辍学而又没找着工作的。

    有的就在家里闲着，有的则跑外面去不知干什么了。

    可能是去找活干，也可能约上狐朋狗友，满街乱窜，四处疯玩儿。

    当初王建业初中毕业，工作还没有着落的时候，就经常出去找活干。

    他的性格老实，又愿意吃苦耐劳，所以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找他帮忙干点儿啥。

    当然也会给点儿钱，正经人谁白嫖啊。

    这也是他的妹妹王莉，嫌弃他没有担当。

    却没有不认他这个哥哥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院里除了上述这些人，还有就是几家老太太，和老大娘了。

    像住在后院的聋老太太那样年纪大，实在干不动的，就在家歇着。

    而住在前院的三大妈、住在后院的二大妈、住在中院的一大妈等人，

    则是在家里忙着收拾家务，看孩子。

    若是闲下来有空了，就到街道办事处找一些火柴盒。

    糊火柴盒一千个是六毛钱，也能挣个辛苦钱。

    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秦淮茹的婆婆，贾张氏。

    七宗罪里面，她一个人就占了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这几样。

    这院里二十户人家，就没一人比她占得多的。

    王建业路过中院。

    贾张氏此时正坐在家门口。

    戴着老花眼镜，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晒太阳。

    她这鞋底是给孙子棒梗做的，

    至于儿媳妇和两个孙女儿，自然是没份儿。

    贾张氏瞧见王建业拎着个崭新的暖水壶走来，“哟，建业新买的暖水壶这是？”

    笑着打声招呼，她对王建业的印象不错。

    还是因为上次接济贾家那事儿，王建业没有站出来帮李兰说话。

    算是间接帮了贾家的忙，所以在贾张氏看来，他比他妈他妹妹强多了。

    知道贾家的不容易，愿意接济一下。

    不像李兰和王莉，一毛都不舍得拔，真抠。

    别人笑呵呵的跟你说话，王建业自然也得笑脸相迎，“呀，贾婆婆，您还活着呢？”

    贾张氏没听清，以为王建业问候她还干活呢。

    “嗨，这不闲的没事儿，寻思纳纳鞋底，给我孙子穿嘛。”

    贾张氏的三角眼睛，骨碌一转，继续道：“对了建业，我们家过两天又要断粮了，

    你家里还有棒子面白面什么的吗？

    有的话就接济我们家一下，两三斤不嫌少，五六斤不嫌多，

    你拿来帮我们度过了这道难关，

    等秦淮茹发了工资，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