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叮叮叮……”

    以血肉为外壳的大剑颇为费劲地将水母状魔物砍成两半，再紧接着立刻抬起，用剑身仓促而又全面地挡住其他水母魔物发射过来的高能射线，而后再次向下一个目标加速，竖劈。

    作为造物仪出品、价值甚至超过引力抓钩的兑换物，这把剑在和殇共生以后便具备了一定程度上的智慧，只需要简单的指令便能完成一系列超高难度操作——挡子弹、弹激光（需要提前预判）、高速攻击等均由剑自己策划路线完成，不过，这并不是没有消耗的。

    它需要用主人的血肉驱动，而在砍中任何能够被主人消化的物质时，也会将“顺口”咬下的东西转化成纯粹的营养反哺回去。单就理论上而言，只要敌人数量足够多或是双方差距不要大到不可逾越的地步，殇可以战斗到彻底精神崩溃都没有问题，事实上，她一开始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诺埃尔……我们得……想个办法……”

    她刚刚入场时便摧枯拉朽般地消灭了让诺埃尔头疼的雾状魔物，然后是有着乌龟一样坚硬外壳的魔物、具有一定催眠能力的光学迷彩魔物。可是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甚至于高台上的昊差都懒得看她一眼，观众席上便有被固定住的人被血肉吞没，化为脓水成了新的魔物。

    而每一波魔物对于这两个女孩而言都比上一波更加难缠。

    “咕噜噜~”

    又挡住了打过来的激光攻击，殇的肚子不可避免地哀嚎起来。这水母状魔物显然是在总结了前辈们和她的战斗经验后才被针对性制造出来的生物，也不知道它们身体内部到底是什么结构，使得它们被殇砍杀后根本无法汲取到一丝营养，而它们发射的高能射线又是防御起来消耗最大的攻击，再加之恐怖的数量，让它们能够硬顶着诺埃尔的攻击发疯一样只集火殇。

    “快点下决定吧……诺埃尔……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与殇那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以伤换伤的打法不同，洁白的硬光天使持着决斗能量剑在空中闪转腾挪，她视堪比钛合金的透明装甲为无物，且每一次攻击都能杀死一大片的魔物。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法扭转半点事态——昊差有整整1000万以上的“肉量”储备单位，不够用了还能继续让低等魔物捕捉，可诺埃尔的能量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根本坚持不到第二天。

    “再坚持一下，殇，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会儿！撑下去！”

    挥剑杀死一大片正在瞄准同伴的水母魔物，可更加多更加密集的射线依然向着灰发圣光天使射去。诺埃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开始变得僵硬而生涩，这也是当然的，哪怕天赋再高，她本身也依然是一个跑步都不算快的女孩罢了，本就不是最佳状态，又要经历如此剧烈的三维运动，不如说，到现在身体没有罢工才是一件相当神秘的事情，何况……这场战斗本身甚至都看不到什么希望。

    魔物不可能杀光，因为它们有源源不断的补充；杀死魔物绝不会简单，因为它们每一波都在适应升级；突破红色罩子同样不可实行，因为那样做的话，至少会一次性杀掉以百万为单位计的市民。被昊差寄以厚望的角斗场不愧为最佳反圣光天使陷阱——若非诺埃尔，圣光天使根本无法突破这以活人为能量驱动的红色屏障。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场面的唯一解似乎只有…当那些因突破屏障而死的人们是为了人类而牺牲了。

    “去杀死他，诺埃尔，杀掉那个魔物！没有时间……不要再犹豫了！”

    血肉包裹的大剑在连绵不断的攻击下褪出原本剑身的颜色，这一波魔物的目标似乎只有解决掉殇，并且，它们就快要成功了。诺埃尔不得不在仓促中不断为殇兑换带有瞬间治疗效果的一次性修复项目，而这更是让急需拿去兑换泰坦的兑换点数疯狂往下降，如此，恶性循环。

    “我……坚持……”

    “不要再，犹豫了啊！诺埃尔！天呐，看在影子的份上……就当是，为了复仇吧……”

    “我，我不……我不能，这是……我……我只是……”

    诺埃尔从未感受过像现在这样激烈的情绪，她现在被迫着面对这个世界上古今未有之恐怖恶行，而不到一周前，她还只是个满足幸福生活的善良漂亮少女罢了，她又怎么能下得了如此决心？

    她甚至不能确定按照自己目前的状态能否战胜几天前的昊差。

    “我不能……不能……”

    不能……就这么打破吃人的红色护盾、无视无辜的人们不计其数的死亡、然后再用疲惫到几乎不听使唤了的身体去与早有准备状态极佳的强大敌人决斗。

    她试着强行启动领域，杀死的魔物给的兑换点数早早到达了“晓明处能量”刷新需求，可是却失败了——尽管能量勉强足够，可她的身体真的已经没有支撑领域的体力了。

    那……还能怎么办呢？

    “晓明在这里的话……一定用光芒毫不拖沓地能打败全部魔物吧……

    不像……”

    我。

    从未如此用力地握紧决斗能量剑剑柄，引力抓钩从恰到好处的位置直接吸附到高台之上。发梢处的火焰仿佛真的有温度一样灼烧着她的大脑，诺埃尔最后环顾了一周——把牙齿当做武器的殇、惊恐万状的人群、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眼神、以及，无边无际、光是看着就让人窒息的猩红。

    “去吧，诺埃尔。”

    射线终于灼穿了灰发天使的胸口，正中强力跃动的心脏。

    “对不起……”

    举剑，对准面前的红壁，斩。

    “呲————滋！！！”

    湛蓝色的锋刃切豆腐般撕碎了红色屏障，容纳了接近10万人的体育场瞬间应声清空一半，但在屏障尚未修复完成时，昊差随手把玲施嫔抓起，当做盾牌挡在身前，使得诺埃尔下意识地没有继续砍下去。当她再反应过来时，屏障却已经修复完了。

    “你果然能打穿这个圣光天使不应该能打穿的东西……不过，吼吼，真可惜啊，大概有个，嗯……4万左右人类因为你的鲁莽行动白白送死咯~要不要再来一次？原谅我并不清楚死了多少你的同类，毕竟谁会关心无意识运动时消耗掉了多少能量，对吧？哈哈哈……额，这是什么？”

    昊差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脚下理论上完全由血肉组成的地面上，多了一个白色的、正在高速旋转的箭头虚影，随后，便有什么巨大的，冒着火光的东西突兀出现在了天空上，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朝他砸下。

    那是……

    以五万三千四百八十三人的生命为代价，终于降临的兑换物……

    “等待……

    泰坦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