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闻言，心中焦急万分，却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好吧。”

    柳兰昭这才满意，笑了起来：“多谢母亲。”

    她对柳家的情况一清二楚，全靠母亲的陪嫁才勉强维持着体面。

    今日之后，恐怕更是空有其表，日子更难熬了。

    “我想回我的房间休息会儿。”柳兰昭忽然提出。

    许氏脸色又是一变，想上前阻拦，却慢了一步。

    一踏入院落，柳兰昭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埋头苦干的身影上，眼眶不禁泛红。

    那是母亲生前的贴身丫鬟青衫姑姑？

    竟然在做这些只有下等仆人才干的粗活？实在是太过分了。

    青衫的身形微微摇晃，仿佛连日的辛劳已将她最后一丝力气榨干，手中的物品因无力支撑而失控，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几个箭步便窜至青衫跟前，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未带半点犹豫地朝青衫肩头落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小姐不如把你卖了，换些银两来花岂不更好？”

    青衫吓得浑身颤抖，声音细若蚊蚋，“对不起，我真的太累了，手都不听使唤了。”

    这一幕恰巧落入柳兰昭的眼帘，她的眼眶瞬间泛红，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许氏亦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连忙接口道：“青衫年岁已大，手脚自然不如从前灵活，常有差池，若非顾及你娘的情面，早就该被逐出门去了。”

    “现在对她严厉些，也是为了避免她再出差错嘛。”许氏言毕，偷偷向柳兰昭投去一瞥，生怕自己的话语惹恼了这位世子妃。

    柳兰昭面庞平静无波，许氏心中忐忑不安，难以揣测她的心思。

    柳兰昭无暇顾及许氏的内心戏码，径直向她走去。

    恰逢此时，柳瑶芝恰好经过此地，见状不问缘由，扬手便欲给青衫一记耳光。

    许氏心中一紧，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暗自焦急：这孩子为何偏在此刻教训青衫？

    她连忙出言解释：“瑶芝也是心急，担心青衫如此粗心大意，将来还不知会捅出什么娄子。”

    柳兰昭轻蔑一笑，目光锐利地扫过许氏。

    柳瑶芝还想再度出手，却被柳兰昭一把抓住手腕，用力一甩，将她推开。

    柳瑶芝一时之间愣住了，待看清是柳兰昭时，不由分说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许氏见状，连忙上前拉住柳瑶芝，阻止她继续胡闹，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对柳兰昭赔笑道：“瑶芝她只是……”

    “天真？单纯？还是不懂事？抑或是为了柳府好？”

    柳兰昭冷笑着打断了许氏，抢白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一旁的青衫望着柳兰昭，眼眶渐渐泛红，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从未敢奢望这辈子还能再见柳兰昭一面，即便此刻死去，也已无憾。

    “娘，你对她何必如此客气？你是当家主母，她早已是外人。”

    柳瑶芝见到柳兰昭，心中的醋意如同决堤的洪水，恨不得将柳兰昭的面容撕碎。

    柳兰昭从柳瑶芝那嫉妒的目光中，一切了然于胸。

    柳瑶芝曾暗恋戚陌然，前世因此没少给自己制造麻烦。

    后来柳瑶芝在选秀中被选中，成为四妃之一，多次召她入宫，极尽侮辱之能事，令她饱受屈辱。

    柳瑶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哟，大人今日竟无暇陪伴我们的世子妃回娘家？看来在你夫君眼里，地位这东西也不过尔尔嘛。”

    柳兰昭浅浅一笑，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自嘲：“夫君今日因公去了城西，忙着筹备我那份等待了大半年的生辰惊喜。父亲的一纸急召，虽让他无奈，但他承诺，回头定会弥补这份心意。”

    说到这里，柳兰昭脸颊微红，眼神中闪烁着羞涩的光芒。

    “我倒是很享受这份宁静，夫君整日围绕左右，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憋闷。”柳兰昭玩笑道。

    柳瑶芝脸色一沉，心中五味杂陈，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那你不如劝劝世子爷多纳几房侧室，免得外人说咱们家小姐心眼小。”

    柳兰昭笑容更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多个姐妹说说话也是好的，免得我一人孤寂。但夫君不愿，还以为我不心疼他了，为此还闹了脾气，我好一番劝解才哄好。这种话，以后还是少提为妙。”

    她留意到柳瑶芝面色的变化，又添油加醋道：“妹妹尚未出阁，自然不懂其中的趣味，等你将来有了心上人，自会明白。”

    柳瑶芝闻言，心中如针扎般疼痛，柳兰昭不仅夺走了她的心上人，如今还如此得意？

    怒火中烧的她，直直盯着柳兰昭那挑衅的笑容，冲动之下，猛然向前冲去，誓要抹去那得意的笑靥。

    柳兰昭早有防备，手疾眼快地擒住柳瑶芝的手腕，轻轻一推，柳瑶芝便踉跄着跌坐在地。

    她转头看向许氏，嘴角挂着冷笑：“母亲，柳瑶芝不顾尊卑，对我这个世子妃不敬，您说，该怎么处置？”

    许氏连忙劝解：“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柳兰昭挑眉反问：“那我只好去向父亲讨个说法，若不成，就请太后裁决。我倒要问问，一个官家小姐，如此侮辱世子妃，该当何罪？”

    她冷冷地扫视柳瑶芝一眼，继续说道：“本想家丑不可外扬，私下解决，但若母亲不愿主持公道，那我只能请太后做主了。”

    许氏一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事若闹到太后面前，柳瑶芝难免遭殃，自己也难逃牵连。

    她心疼地望向柳瑶芝，那目光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柳瑶芝处境的同情，也有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无奈。

    她咬紧牙关，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柳兰昭淡然启唇，她的声音冷静而决绝，“就罚她十个巴掌吧。”

    这句话轻轻落下，却在空气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惩罚太重了，你妹妹怎么受得了？看在我养育你的辛苦上，这次就算了吧。”

    许氏的声音近乎哀求，试图挽回些什么。

    提到此事，柳兰昭的心中却泛起了一阵苦涩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