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没有和拥有了后再失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世的王汉没有经历过父母的疼爱和呵护，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今世的王汉虽然是被收养，但卡米尔和汉克待他就像待贾斯汀一样，视如己出，甚至比对贾斯汀还要好。

    经历过两种人生的王汉觉得，还是失去的感觉跟难受。

    卡米尔第一次查出癌症的时候是王汉11岁的时候，而王汉选择生物医学专业的最大原因，就是试图找到缓解甚至治愈卡米尔的办法，毕竟重生这种事情都有了，治疗癌症这种看起来不是不可能，况且还有了一颗智商极高的大脑。

    其实一开始，王汉并没有接受卡米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母子关系，他也不相信自己这个黄种人能融入这个白种人家庭。

    依照最初的设想，王汉是想靠前世一些信息赚点钱，等到十几岁有一定能力后就出去独立的，孤身一人才是他最熟悉的生活方式。

    因为前世的经历，王汉的性格有些偏激，上幼儿园的时候有小孩用肤色骂他被他按在地上锤，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

    卡米尔力挺王汉，要不是估计身份是教师，她都想亲自动手教训一下对方孩子的家长了。

    可回去之后，卡米尔拿衣架狠狠教训了王汉，就像她教训做了蠢事的贾斯汀一样，教导王汉不要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美国也打孩子，别被新闻美剧什么的误导了，更何况时间线是在80年代。）

    两世为人，这种被教育的感觉王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尤其是看到卡米尔眼中的不忍。

    正是这次，才让王汉逐渐放下心防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员，体会着从未有过的温情。

    上辈子一事无成的他想做好这唯一一件事，救下这个给了自己一个家的温柔女人，可最后他还是没能做到。

    回到芝加哥的第二天，王汉买了一束卡米尔喜欢的满天星，单独一人来到公墓前，每年固定时间王汉都会让花店送一束花过来，虽然他没回来，但他依旧记得。

    站在高大墓碑前的王汉快要被那股无力和自责给吞没了，没救下卡米尔是他两世为人最遗憾的事，也是他这一世的转折点。

    前世看小说里穿越的、重生的无所不能，可轮到他的时候却连想治疗癌症都没办法，这也让他意识到就算有聪明绝顶的大脑又如何，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找遍了全美各大权威人士一同研究和治疗都没能挽救卡米尔的生命，还不是什么都没改变。

    从那以后，原本还因为这颗与众不同的大脑而沾沾自喜的王汉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特殊之人，就算再活一世加上顶配大脑，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挣扎在这世界的普通人而已，不是什么主角光环加身的天选之子。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王汉会选择不告而别的最大原因，因为他无法面对汉克还有贾斯汀，他感觉自己辜负了他们的期待，这份自责让王汉只有逃避一切的念头。

    王汉终究还是没逃过自己内心的拷问，再聪明的大脑也无法让他摆脱这种这种感觉，他成了一名流浪者，满世界乱跑，只想找到能让内心平静下来的地方。

    兜兜转转，此刻的他又回到了芝加哥，这个承载他许多记忆的地方。

    所以现在贾斯汀又提起卡米尔的时候，王汉难得地情绪失控，他忍受不了贾斯汀指责他对卡米尔没有感情，更厌恶贾斯汀那副只有他自己伤心的自以为是。

    听到王汉的话，因为重拳脸上表情很痛苦的贾斯汀很不服气，站起身怒视着王汉，“既然如此，那怎么这几年都不见你回来，被她偏爱的你，却连她的祭日都不出现，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至少我一直在这！”

    说着还近身挥出一击重拳。

    躲过重拳，王汉推开贾斯汀，嘲讽地说道：“呵，你说的一直在这，是指在酒吧打架，跟一群混混到处鬼混，最后还把自己搞进监狱？那你可真的是太成功了。”

    被戳中痛处的贾斯汀气急败坏，又攻了上去。

    却被王汉闪避，反手王汉又是一记爆肝拳，只不过还是收了力。

    “如果不是汉克，你的尸体现在不知道出现在哪个垃圾箱。”王汉继续戳着贾斯汀的痛处，“合着这就是你悼念卡米尔的方式？通过自己闯祸却要别人擦屁股的手段？要不是你酒驾，内务部的人会因此为借口盯上汉克？”

    捂着肚子，汗如雨下的贾斯汀匍匐在擂台上，王汉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一样戳在他心里，他心中否认自己是拿卡米尔的离去当做放纵的借口，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这几年他是在干嘛，他想要做得更好，却总是陷入各种麻烦当中里，他就是找不到方向，却又不想接受汉克的安排，想自己找出一条路来。

    在牢里的这一年贾斯汀思考了很多事，他爱汉克，也爱面前这个言语刻薄的混蛋，他也能感受到两人对自己的关心，只是他不喜欢汉克的强势，也不喜欢活在王汉的阴影下，似乎那样就违背了当初卡米尔临终前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的嘱咐一样。

    顿时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低着头的贾斯汀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看着浑身颤抖着抽泣的贾斯汀，台下的艾琳不忍，刚想出声却被王汉阻止了。

    现在王汉就是要戳破贾斯汀那虚假的自尊心，让他认清自己，帮他找到一条路。

    半个小时后，三人走出了拳馆，贾斯汀鼻青脸肿，行走的动作也是很不自然，时不时还捂着肚子缓气，而王汉的眼眶也青了，不过对比贾斯汀他的情况好多了。

    脸上带着笑意的艾琳看着两人，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她看来，这种行为很幼稚，但让她理解不了的是，居然很有效果，心想果然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生物。

    细细想来，艾琳逐渐明白了王汉的做法，先是打击了贾斯汀的自信，而刚刚出狱的贾斯汀被王汉抓住了他内心深处对汉克的愧疚，很轻易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顺势王汉提出了一条行之有方的道路，这一顿连消带打外加拳头，就算贾斯汀认为自己是混迹社会很久的老油条也中了招。

    想到这，艾琳不由地看了看后视镜里王汉的车，果然，他还是那么可靠。

    ......

    ......

    下午三点，汉克家门口。

    下车的王汉啧了一声，眼眶上的淤青过了三天还没散。

    那天在擂台上跟贾斯汀讲完了之后去拉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搞偷袭，还说这下他们才算两清。

    无奈的王汉只能是吃下这个哑巴亏，心里琢磨着以后贾斯汀在自己手下干活该怎么折磨他了。

    打开后备箱，这些都是刚刚从超市采购的，之前答应情报组的组员们搞个烧烤派对，这不，王汉提前来汉克家做准备。

    很久没用过的烤炉也被王汉拿了出来，这些家伙什可以看出汉克和贾斯汀这几年都没用过，估计上一次还是卡米尔在的时候。

    天色渐晚，最先到达的是艾琳，一来就帮上了忙，原先每个星期天几乎王汉都会搞个家庭烧烤聚会，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传统。

    没多久，受到邀请的组员们也陆续到达了，汉克是主人却最后一个到家，刚去总局回来，埃尔文则是带了女儿莱克西一起过来，安东尼奥也带了迪亚戈一起。

    “啤酒在冰桶里，自己拿哈。”王汉特意从唐人街买的食材和啤酒，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鲁塞克拿着啤酒走到王汉跟前，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格外惊喜地问道：“man，这是什么牌子的啤酒？”

    “wusu，我在唐人街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王汉笑了笑，这个牌子是上一世在烧烤店里经常喝的，然后对众人说道，“这个商标倒过来念在中文的含义是是‘弄死你们’，所以悠着点，别喝太多了。”

    这么一说，众人倒是来了兴致，纷纷吹牛说自己的酒量如何如何，就连一向只喝红酒的埃尔文也拿了一瓶小酌了起来。

    “so，鲁塞克，听说你昨天被一个女孩伤到了要害？不要紧吧？”王汉一边注意着烧烤的火候一边促狭地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乐了，这事还是在那做沙拉的艾琳跟王汉说的。

    霍斯塔德喝了口啤酒，脸上的笑容实在是藏不住，“oh，dude！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有人在执勤中受这样的伤。”

    鲁塞克脸上写满了尴尬，“能不能换个话题，这还有孩子在这呢。”

    众人又是忍俊不禁，不过很快安东尼奥就转移话题聊起了最近的一些趣事和八卦。

    汉克则是坐在椅子上，带着笑容默默地听着，他似乎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情况，毕竟他是这群人的上司，不过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hey，好久不见！”

    让艾琳把烤好的串端过去，王汉又拿了一些烤起来，这时埃尔文的女儿莱克西走了过来跟王汉打招呼。

    “呵呵，上一次见你，你还戴着牙套呢，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王汉看着莱克西笑了笑，以前埃尔文总是让自己给她辅导功课，也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尽心尽力。

    莱克西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像个老头一样。”

    王汉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怕是忘了被数学卷子支配的恐惧了吧！”

    谁知莱克西昂着头骄傲表示，“我数学次次考试都得A加，才不怕呢！”

    点了点头，王汉拿了一串烤牛肉给莱克西，“这才像话，没白费当初教你时我受得煎熬。”

    莱克西又翻了个白眼，狠狠咬了一口烤串，然后问道：“听说你在哥伦比亚大学当教授，如果我要考哥伦比亚大学的话，有没有便利啊？”

    “如果你文化课过关的话，我可以写信推荐，能加不少分。”王汉眉头一挑，“怎么，想去纽约？埃尔文同意你离家那么远？”

    “这不还有一年嘛。”莱克西咀嚼着食物，“反正都得去大学，能有资源干嘛不用？”

    “如果你真想考的话，我可以帮你在纽约找个预科班上，这样录取的几率更大一些。好好跟埃尔文交流一下，问下他的意见。”王汉点了点头。

    莱克西点点头展颜一笑，然后跑去帮艾琳了。

    王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想一阵是一阵，还是等她跟埃尔文谈过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