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之上是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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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能治

    王厉掏出王府令牌,对守城卫士道:“奉靖王府之命捉拿罪犯归来,请放行!”

    守城卫士接过令牌后查验真伪,查正无误后便挥手放行。

    因城内不得纵马疾行,所以王厉一行人只能骑马缓步通过,这样也能让李君乘稍微喘息一会。

    “滚蛋!臭乞丐!”

    “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一名酒楼的伙计拿着棍棒对面前的老乞丐恶语相向。

    这名乞丐凌乱的白发披在面前,看不清五官轮廓,身上穿戴着脏乱的麻布衣裳。

    他看到伙计想要拿起棍棒来打他,有些害怕的把手举起来。

    那伙计看他还不走,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老乞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似乎有些吃痛。

    但他也并不恼怒,慢慢撑起身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酒楼。

    “再让我看见你就打死你!臭乞丐。”

    伙计对着走开的老乞丐威胁道。

    这名老乞丐拖着瘸着的腿,一步步往前走着,相向而来的路人避而远之。

    忽的,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莫名兴奋了起来,加快了瘸拐的脚步向前走去。

    李君乘走在被押送的路上,心里正思虑着如何摆脱目前的局势。

    “三叔李玉伯一介平民为何能触怒到靖王妃?”

    “从记忆中得知这个李玉伯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而且最擅医骗。”

    “凭借着他那不入流的医术以及一流的骗术竟将自己包装成了京都之内的布衣医师。”

    “还有缉拿我和姐姐的命令为何是在靖王妃处下达的,而不是靖王?”

    “难道是....”

    李君乘眼睛一亮,就在他即将推敲出其中的脉络之时,有人突然撞了他一下。

    他转过头来看到一名披头散发的老乞丐站在面前。

    这名乞丐浑身颤抖着,似乎有些激动,他慢慢将双手举起来,做出一副乞讨的模样。

    李君乘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轻声道:“你看我这样子,和你也差不了多少,像是有钱的吗?”

    老乞丐像是没听到一般,不停地在摇头。

    李君乘继续说道:“如果我能活下来,那我一定会来救济你。”

    老乞丐这次应该听懂了,使劲点了点头。

    前边的王府卫兵回头看到这一幕,立刻转过身来一脚将乞丐踹倒在地。

    “一个乞丐也敢影响公务,还不快滚!”

    王府卫兵对老乞丐喝道。

    李君乘皱了皱眉头,道:“他不过是想要点钱,没必要打他吧。”

    “哼,自己都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顾虑别人。”

    卫兵嘲讽道。

    李君乘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乞丐并无大碍,便继续跟着往前走了。

    老乞丐这次坐在地上并没有起来,但令人惊讶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悠然空灵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起来,缓缓说道:“你,终于来了。”

    强风猛地吹起,一袭白发随风飘扬,之前被遮住的地方是一双蕴含着神韵且清澈的眼眸。

    永安城内一座阔气的府邸里,一位丰腴妇人身着华贵的衣服,手上带着价值千金的首饰,脸上却是略显憔悴。

    她望着床上的中年男人,眼中露出浓浓的担忧之情。

    这位中年男人脸上的五官因痛苦而显得有些紧绷,但这并不能遮挡住他眉宇间露出的威严感。

    这二位正是大曌王朝的靖王姬文若与靖王妃吕烟柔

    而靖王旁边一名两鬓斑白的长者,穿着大曌王朝的官府,正在为靖王切脉。

    身后站着一名女子,肌肤胜雪,双目清澈,穿着白色马面裙,内里青色云烟衫,外披淡色氅衣,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

    长者是京州百年医者世家洛家的现任族长,洛行林,也是当朝太医之首,资历深厚。

    而清雅女子乃是洛行林的孙女,洛婧云,在医道方面算是天赋异禀。

    随着洛行林对靖王病情探查的进度,其面色变得越发凝重。

    “洛太医,靖王的病情如何?”

    王妃吕烟柔急切地问道。

    洛行林站起身来,向王妃一拜,道:“王妃,靖王此病原本老臣以为是普通的胃脘之痛。”

    “但现在其腹痛甚剧,右下腹硬满,按之有内痛。”

    “且舌质发红,苔黄干,脉弦数。”

    “这多种症状并发老臣却是从未遇到过。”

    王妃听闻此言也是越发着急,赶忙问道:“那该怎么医治靖王,洛太医!”

    “靖王发病本不至于如此猛烈,但因服用了李玉伯开的药方导致病情的发展变得不可控制。”

    “药方之中皆是大补的药材,其中的搭配更是毫无阴阳平衡之说。”

    “这样的药进入到靖王的身体里就像干柴碰到了烈火,熊熊燃烧,致使病情直接加剧!”

    “李玉伯此人其心可诛!在病情如此剧烈的情况下,老臣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洛行林叹息道。

    靖王妃听闻此语如遭雷击,踉跄着退后了几步,一脸苍白。

    “怪我,竟信了那该死的庸医!”

    “害了靖王。”

    洛行林的话让靖王妃有些绝望,她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

    此事也不能完全怪靖王妃,姬文若生病后王妃为他找了多位有着高超医术的人来诊治,但这些人都从未见过此病,不敢尝试用药,毕竟是王室之人,还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弟弟,治好了,自然重赏,要是治不好,怪罪下来,谁也承受不起。

    偶然间救人心切的王妃听到坊间有传闻,京都之内有位布衣,医术了得,且救人全看缘分,若无缘分万两黄金亦不治。

    布衣姓李名玉伯,正是李君乘的三叔,他靠着李君乘父亲离开之前留下的一本医书中的药方救治了一两例疑难杂症,便在民间小有名气,加上他对自己的包装,使得在王孙贵族那个圈里也挂上了号,但实际上他的医术就是个半吊子,不懂如何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辩证的进行诊断,只是笼统地开具药方。

    听说此人后,王妃立刻派人带着金银细软前去拜访,并传唤其来为靖王治病。

    当他看到王妃带来的那些财物时整个人都被冲昏了头脑,想都没想就应下了,结果靠着那不入流的医术治疗靖王,便导致了目前的局面,也连累了姐弟二人。

    就在靖王妃暗自悲伤之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

    “羽林禁军统领方淮川拜见靖王妃!”

    喊话之人身着甲胄,高大强壮,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英挺的剑眉之下是一双锐利的黑眸,犹如黑夜中的鹰,孤傲且逼人。

    方淮川的声音让靖王妃原本呆滞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丝希冀。

    她赶忙转过头来看向方淮川,问道:“方统领,可是陛下让你来的。”

    “是的,王妃,陛下得知靖王病了,颇为担忧,便让臣来照看一番。”

    方淮川回复道。

    王妃期待地问道:“方统领是凡境二品的真武行者一定有办法能救靖王的,是吧?”

    方淮川刚想说话,就被洛行林突然打断了。

    “万万不可,靖王自幼身体孱弱,无法修行,现如今更是因病而极度虚弱,如果方统领用真武内气救治的话,靖王的五脏六腑是受不了这股至刚至强之力的!”

    洛行林严肃地说道。

    靖王妃听闻此言,眼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要熄灭了,喃喃道:“那该怎么办?我的夫君难道就真的没救了吗?”

    方淮川道:“王妃,陛下说如果连洛太医也束手无策,他可以去找天人族。”

    “不行!”

    一道虚弱却又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靖王妃听到这声音立刻跑向了床边,抓着靖王的手,轻声道:“文若,你好些了吗?”

    靖王看着靖王妃,艰难地说道:“烟柔...绝不可以..让...陛下为了我去找那天人!”

    靖王妃哑着嗓子道:“可是,现在只有他们能救你。”

    靖王说道:“烟柔,你也是王室成员,大曌万民不知天人,你难道还不知天人族的狼子野心吗?”

    “若是让他们来救,本王立刻自尽于此,绝不令皇兄蒙羞!”

    王妃听到自尽二字时,心中大跳,赶紧劝慰道:“文若,不可!我听你的,绝不去找天人族!”

    王妃说完这句话后,心中充满无尽的自责和绝望之情,她暗暗想着,“文若,如果不能与你同生,那便共死。”

    就在王妃萌生死志之时,门外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殿下,已将李玉伯一家全部押于府内听候发落!”

    靖王府大总管欧阳明恭敬地说道。

    靖王妃之前看着靖王那柔情脉脉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峻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充满戾气地说道:“诸位请在此稍等片刻,我要去杀几个人。”

    李君乘被绑着押到了王府大院内,旁边是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姐姐李清婉。

    一道泼辣的骂声突然传来,“小兔崽子,你俩跑啥啊?”

    李君乘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名被绑着的丑胖妇人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骂道,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的,也被绑在那边。

    “老娘可待你们不薄,你们就这么报答我?真是两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

    “你俩要是不跑,我们一家兴许还能活,这一跑,都得死!”

    “早知道这样老娘就把你俩掐死扔到荒郊野外喂狗吃了!”

    李君乘听这泼妇满嘴脏话,眉头挑了挑,有些生气,但他明白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主要的是让自己和姐姐活下来。

    “三婶!不要骂我弟弟!”

    李清婉这时醒了过来,听到有人在骂李君乘,尽管十分虚弱也要维护她的弟弟。

    “此事,都是因为三叔贪财而起,我和阿弟只是无辜被牵连了。”

    李玉伯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大声喊道:“唉?你这女儿家怎么说话呢?我好歹是你父亲的胞弟,是你的长辈,一点礼貌都没有,是不是随了你那放荡的娘!我看你是皮又痒了,找抽吧!”

    李君乘站起来,走到李玉伯面前,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直接让他的脸砸在了地上。

    李玉伯被踹后有点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浑身挣扎着想要找李君乘拼命。

    三婶看到自己男人被打了,情绪更加激动,骂的更加大声。

    卫兵们看到场面逐渐混乱起来,警告道:“放肆!都住嘴,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尔等吵闹?想提前见阎王吗?”

    三叔一家人被卫兵的警告吓住了,不敢言语了,只是向着姐弟二人面露狠色。

    李君乘回到李清婉身边,柔声说道:“姐,再忍一会,弟弟会想办法治疗你的手伤。”

    李清婉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明白目前的局面已经没有办法了,认为弟弟只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姐弟二人交流时,靖王妃来了。

    靖王妃走到了大总管为她准备的座椅那,坐了下来。

    她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李玉伯,道:“想怎么死?李玉伯!”

    李玉伯一家三口听到王妃直接宣判了他们的死刑,接着就慌了,他们连忙磕头,哭喊道:“饶命啊!王妃,草民一时糊涂,才欺骗了您,再给草民一次活命机会,这辈子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王妃看到李玉伯这副姿态,心中越发的愤怒,大喝道:“李玉伯,靖王是何等身份,竟然让你这庸医一副药方害成这样!你就算长了十颗脑袋也不够我砍的!”

    “我现在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恨!”

    “你竟然还敢求我让你活命?”

    “你们一家子都活不了,来人!”

    “李玉伯凌迟处死,其余人等皆杖杀!”

    王妃的情绪越来高昂,杀意也越发浓郁。

    李君乘听到王妃的话后,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眼睛一亮,“果然,靖王病了!”

    就在靖王府卫兵上前准备行刑之时,李君乘大喊道:“王妃且慢,靖王的病我能治!”

    王妃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愣,随后心中燃起了更为猛烈的怒意,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欺骗于我?是嫌自己死的太舒服吗?你也想被凌迟处死!”

    “一个弱冠之年的后生晚辈能有什么高超的医术?你和李玉伯简直一个德行,为了活命什么话都敢说!”

    李君乘不紧不慢地看着发飙的王妃,道:“王妃,家父其实是一名真正的医者,在其远行之前,就已将大半医术传授与我,而三叔只是靠着家父留下的一本医书,懂了些皮毛,而行那无耻之事!”

    李君乘先要编个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医术来处,并告知王妃自己与那李玉伯绝不一样。

    “现如今,我如果欺骗王妃殿下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反而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而且看王妃如此急迫,说明靖王的病已是刻不容缓,再耽搁下去,于病人而言最不利!”

    “所以,现在杀不杀我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能不能救好靖王的病。”

    “王妃,请容我一试!”

    言罢,李君乘抱拳示意。

    李君乘的这番话,情真意切,王妃听完后有着些许动容,她的怒气也渐渐平稳下来。

    她盯着李君乘,脑中考虑着面前之人能救治好靖王的可能性,就这样待了好一会。

    王妃讲道:“好,我让你一试,如果能治好靖王,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还要重重的赏你!”

    “可如果治不好,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一番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李君乘道:“谨遵王妃之命。”

    王厉听到王妃竟然同意李君乘给靖王治病,心中一跳,他虽然不相信李君乘能治好,但如果有那万分之一几率让他给治好了,在王妃面前说自己的坏话,那自己的仕途也就堪忧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去给靖王治病!”王厉心里暗想道。

    于是王厉立刻跪在地上出声道:“王妃殿下,此子绝不安好心,万万不可让其给靖王殿下诊治。”

    “臣恐靖王殿下的身体已受不了折腾,在经此子医治,要出大事的。”

    王妃淡淡地道:“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就在王厉还想在说些什么时。

    “嗯?”

    王妃一声略带威严的哼声立刻吓得王厉不敢吱声了。

    王妃对李君乘说道:“跟我来。”

    说完,李君乘跟着王妃向内院走去,顺便冷冷地俯视了一下王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