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个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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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酥一半

    老周揭开盅,里头竟是双六,大得不能再大,不由一惊,赫然站起来:“怎么会?!”他浸淫赌场三十年无逢对手,可以说是随心所欲,要摇什么点数就是什么点数,今日大败,可谓是奇耻大辱。

    顾淮衣大笑:“今天果然运气不错。我刚刚随手卜了一卦,竟是蹇卦,卦象曰:利东南,不利东北。可不巧了吗,我们这一桌就在如意坊的东南角。”

    她转头看向符九:“这一局结束,我们回去吧。”

    符九点点头,就要和她一起离开。

    “都不许走!”老周面露凶光,突然瞪向符九道:“你小子出千!你可知,在赌场出千被抓住是要剁手!”

    顾淮衣闻言不由嗤笑。符九第一次进赌场,估计连赌坊的东南西北都没转明白,让他出千,岂不是为难他?

    她把符九往身后一拉,冷冷道:“贵场的做派我算是明白了,不就是输不起吗?庄家赢了理所当然,客人赢了便是出千,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周也不辩解,叫人拿了把折刀,手下微微用力,骰子被劈成两半,中间水银汩汩流出。

    “这怎么说?”老周脸色阴沉。

    顾淮衣微讶,她第一次见到五师父嘴里的水银骰子,这种骰子别说符九没有,连她自己都没有。顾淮衣不避不让:“这副骰子是谁换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要是争不分明,咱们报官好了。”

    她先声夺人,叫老周一时间也不敢妄动。寻常人家避官家都来不及,顾淮衣敢主动要求报官,老周拿捏不准她的来路。

    “姑娘好胆色。”柳连城从二楼走了下来,嘴上夸着,眼底却是恶意。

    这小娘皮油盐不进,待会就让她吃尽苦头,这么桀骜的小女娘在床上哭起来的样子一定更好看了。

    他冷笑一声,收起折扇:“在下怜香惜玉得紧,可不舍得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进了天牢。不如这场作罢,重开一次如何?”

    顾淮衣皱眉:“不如何,突然觉得没意思,姑娘我不想玩了。”

    柳连城装模作样地叹气:“也是,骰子哪有妹妹有意思。在下见了妹妹第一眼,身子骨先酥了一半,只想妹妹用那双白嫩嫩的小手好好摸一下。”

    他目露淫邪,放荡下流的话让周围一干男子都哄堂大笑:“摸一下哪够呢,怎么也要十八摸吧?”

    顾淮衣歪着头,有些新奇地打量了他一眼,沉吟不语。

    符九听红了脸,沉声斥道:“无耻下流!”

    可惜他骂人的水平有限,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几个乏善可陈的词汇,一点杀伤力也没有。配合着涨红的一张脸,有些教人看不出来,到底是他骂人还是被人骂。

    柳连城脸色阴沉如水:“来人,把这小白脸的一双手给剁了。”

    顾淮衣轻笑一声,抚掌道:“有意思,我还可以让你另一半身子骨也酥了,要不要试试?”说罢勾了一根手指头,对柳连城娇声道:“你过来呀。”

    柳连城大喜,凑了上去:“妹妹有何吩咐?”话音刚落,顾淮衣出手如风,手中的银针往天突、檀中、气海等几处要穴扎了一组,然后收了针,甜甜地问:“你感觉如何,是不是酥了一半?”

    柳连城一惊,他初不觉得有异常,没过一息,右手右腿一麻,全身软倒在地,偏偏左手还有知觉,只虚虚地抬起,又急又怒:“你这妖女,对我做了什么?!来人,把她拿下!”

    左右侍从对她二人怒目而视,正准备一拥而上,把顾淮衣擒住。

    符九挡在顾淮衣面前,顾淮衣叹气,她淡定又从容地转头问符九:“九哥哥轻功如何?”

    符九迟疑地点点头:“会一点点。”

    “那感情好,我也会一点点。”顾淮衣从容容地道:“我数一二三,大家分头跑?”

    符九犹豫:“筹码还没兑,现在走不合适吧?”

    顾淮衣完美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痕,她无奈地瞥了过去:“看起来他们并不愿意兑换。”

    符九义正词严又真诚恳切地回望她:“愿赌服输。天子脚下,还是要讲王法。”

    顾淮衣被他真挚的语气折服,她好多年没听说过王法这两个字了。

    柳连城气得破口大骂:“去你妈的王法,在京城老子就是王法!”

    顾淮衣翻了个白银,还没等她开口,突然一位小厮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刚巧听了这话,忙肃容道:“大公子慎言。”

    “李……李小哥?”柳连城认得他,这是李相如身边跑腿的仆从,叫李侍墨。他忙一瘸一拐地迎上去:“是是是,我这喝了点酒,说的是胡话呢!舅爷最近身子可好?有一阵子没去府上孝敬舅爷……”

    李侍墨摇了摇头,递给他一张条子,上面是李相如的亲笔信,墨迹横飞,看得出来写得很急:毋动二人,予取予求。

    柳连城不太懂,但李御史发话,他也不敢违拗。只好瞪了二人一眼,露出阴沉的笑容,吩咐左右:“放他们走。”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派两人尾随。

    顾淮衣不太清楚为何柳连城会突然变了态度,猜测大概是符九找了人,又指了指筹码,笑得明艳动人:“这个能兑了吗?”

    柳连城要紧了牙:“给她结账。”

    这厢赌场里鸡飞狗跳,那厢李御史家中更是兵荒马乱。

    客厅里奉上的香茶和果品半点未动,福伯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谦卑:“冒昧登访,有劳李大人。”

    李相如却是诚惶诚恐,不断地擦汗:“大总管言重了。”

    半炷香之前,福大总管突然登门。福伯是陛下贴身伺候的老人,代表的自然是圣意。倒也没多大事,只说如意坊闹出点小意外,请李大人居中调解低调处理云云。

    李相如大惊。如意坊是他妻弟的产业,知道的人也不算少,北朝禁止官员父母妻儿从商,避免与民争利,却没说妻弟不许做生意。只是这点小事完全不值得放到圣上面前,却惊扰了福大总管出面,多多少少有些蹊跷。

    他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开完条子之后,探着口风道:“不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

    福伯依旧和蔼,指了指天,然后又摆摆手,但笑不语。

    李相如如遭雷击,下意识地道:“是陛……”他越想越怕,忙跪倒在地,抱着福伯的腿,泪涕纵横:“大总管救我!”

    福伯不动如山:“此事全凭圣上心意,老奴岂敢擅专。”

    李相如还想求情,他抓住福伯的手,从袖子底下塞了一沓银票,讨好道:“您伺候陛下十五年,情分与别人不同,只要您老人家肯开口……”

    福伯把银票放回桌上,最上面挂的是“足银百两”恒昌商行的票号,粗粗一看约莫有三四十张。

    他摇摇头:“李大人,老奴口拙舌笨,只会伺候主上日常起居,没有那等口吐莲花的本事。”福伯拱了拱手:“此事既了,老奴不便多留,这就告辞。”

    李相如抱住福伯的腿,只差在地上打滚:“大总管,您就是我的亲爷爷,现在只有您才能救我了……”

    福伯想走,又被他抱住走不成,只能叹气:“李大人若信得过老奴,老奴有一言相劝。”

    李相如一个鲤鱼打挺来了精神:“福爷爷您说,小的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