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并没有急于下结论。

    他与许大茂不同。许大茂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无论你是人中龙凤，还是平凡之辈。

    李怀德，有个优点，凡是人才，能为他所用，他还是会使用。

    他也坏，但面对傻愣子何雨柱，刺儿头雷丰收，一方面是欣赏他们的才干，另一方面也是有所忌惮。

    他扫视一圈后，对于海棠说：“海棠同志，你一向是个好同志，工作勤恳，服从领导，也是我们厂的青年骨干，所以，我想先听听你的话。”

    于海棠，在说话之前，胆怯地看一眼许大茂。

    许大茂狠狠瞪她一眼。

    于海棠再扫视一眼雷丰收和何雨柱，然后结结巴巴讲话。

    她讲话时，虽然脸色惨白，额头冒汗，但基本上是按照雷丰收的供词讲述。

    她还没讲完，许大茂豁然站起，怒拍桌面。

    “于海棠，胡说八道！你怎么对我交代的？”

    许大茂气的，唾沫都飞溅到了身旁的张副主任糙脸上。

    张副主任擦一擦唾沫，又用手轻拍许大茂，提醒他：“许副主任，让小于把话讲完，你息怒，你息怒！”

    “滚一边儿去！”

    许大茂甩开张副主任的手，一脸不屑。

    张副主任很尴尬，干笑几声。

    张副主任，以前被刘海中羞辱过，现在又被许大茂羞辱，心里窝了一肚子气。

    但他脸上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他话里带话：“许主任你训话！许主任你训话！许主任你训话！”

    这话，他没用“副”字，他措辞是“训话”。

    什么意思？

    当局者才懂！

    果然，李怀德发话了。他目视许大茂，说：“许副主任，让海棠同志把话讲完，我们要给每个同志申辩的机会。我们虽为领导，但也不能搞一言堂，更不能搞独裁霸权。”

    许大茂瞬间清醒过来，急忙道歉：“李主任说的对，我刚才冒失了，抱歉抱歉！”

    于海棠继续讲话。她此时已经比较放松，语言流畅，还再三强调“被人诬陷”。

    随后，何雨柱讲述。

    最后，是雷丰收。

    三人的供词一模一样。

    许大茂又忍不住了，他再次怒拍桌面，呵斥：“你们串供了，我有证据，实名举报信，还有物证。”

    雷丰收问：“许大茂，举报人都已经实名了，为何不能告诉我们他是谁呢？另外，实名举报，也有可能诬陷啊！”

    许大茂可能是不想让到手的鸭子飞走，也可能是气糊涂了，便直截了当告知：“老鬼，为你们见证的老鬼！”

    老鬼？

    在座的，许多人都不知老鬼是何许人，包括李怀德。

    许大茂便解释：“就是举报信的落款名字，那隆福。老鬼是那隆福的绰号。”

    而老鬼这个名字，也让雷丰收和何雨柱吃了一惊。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是万万不相信的神情。

    雷丰收悄声问：“你怎么搞的？老鬼出卖我们，你就丁点儿没意识到？”

    何雨柱一脸茫然：“不该啊，我有他的致命把柄，他不敢啊！”

    雷丰收似乎明白了：“许大茂捏造的举报信？”

    何雨柱一拍大腿：“是啊，捏造的！”

    于是，他大大咧咧站起，质询：“老鬼不会写字，他怎么可能会写举报信？分明就是你许大茂捏造的。”

    “傻柱，你这屁话，我早就想到了。”许大茂嘿嘿笑，把握十足地说，“老鬼自述，我代笔。但最后，是老鬼签字画押。”

    随后，他示意大家稍等片刻，自己出门。

    很快，他带着一人走进会议室。

    那人，赫然是老鬼。

    许大茂介绍：“这就是老鬼，举报人那隆福。人证。”

    老鬼很猥琐地冲大家笑笑，还吸溜一下鼻涕。

    李怀德瞟一眼老鬼，让他讲述经过。

    老鬼，媚笑几下，走到会议桌旁，从李怀德面前，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

    他又向许大茂讨要火柴。

    许大茂嫌弃地把火柴抛给他。

    老鬼点燃香烟，美滋滋抽一口。

    他缓缓讲述，讲述一个流氓团伙儿的故事。

    在他的故事里，雷丰收和何雨柱是资深老流氓，于海棠是风骚放荡的女流氓。

    在他的故事里，三个流氓还热烈商讨如何做好流氓的本职工作，甚至如何能更上一层楼，把团伙儿扩大做强……诸如此类。

    他的故事讲完，抽了李怀德半包烟。

    剩下的半包，他顺手装入自己口袋里。

    李怀德无奈苦笑，摆摆手，示意他坐到一旁。

    李怀德正要讲话，许大茂起身，抢了先。

    许大茂没注意到李怀德脸上一闪而过的不乐。

    他得意洋洋：“人证，物证，我都有了，足以下结论了。”

    “放你妈的屁！”何雨柱怒骂，还想揍人，“老鬼放屁，你也跟着放屁，我还说老鬼是老流氓呢！”

    许大茂躲到李怀德身后，心虚地说：“傻柱，领导都在场，你最好别动手，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何雨柱哗啦脱去上衣，拎起一把椅子，恶声恶气：“你个狗东西，逼的我不能活，老子我也不活了，弄死你！”

    他真要拼命。

    雷丰收急忙劝阻。

    劝阻时，他附耳低语：“傻柱哥，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真的？”何雨柱问。

    雷丰收点点头。

    于是，何雨柱便放下椅子，还悄声说：“被逼无奈，我也只能玩二杆子啊！”

    雷丰收笑笑，轻声问：”你到底掌握老鬼什么把柄？”

    何雨柱轻叹一声，说：“事到如今，也没用了，我告诉你吧。老鬼的女儿，也就是那云芳，不是亲生的。但老鬼声称是亲生的，这事，那云芳自己也不知道。”

    “真相，只有我知道。老鬼不想让那云芳了解真相。所以，我一般会以此事威胁他。比如，上次为你摆平他，就是这个理由。”

    雷丰收狐疑的神情：“老鬼难道不担心你说出真相了？否则，他为何坑你？”

    雷丰收苦笑：“我也纳闷儿呢！”

    会议继续。

    雷丰收质疑：“先说物证，那条凳，那馒头，那肉菜，还有香灰，这些东西，随便都能搞到，我也能搞到。我想问的是，我拿出同样的东西后，是不是能证明老鬼和许大茂在搞流氓团伙儿？”

    “今天，大家在这里开会，这些东西都在场。那么，我想说的是，散会后，我拿着这些东西去上级举报，说你们搞流氓团伙儿，可以吗？”

    他话说完，扫视一眼。

    在场之人鸦雀无声。

    终于，许大茂反诘：“你胡说八道，满嘴放炮。”

    雷丰收没生气，笑言：“我下面这句话，是一句无赖话：那些东西上面有我的名字吗？如何证明是我使用过的？”

    顿了顿，他笑着补充，“我的无赖，也是被许大茂和老鬼的无赖逼迫的。”

    老鬼插话：“我是人证。我亲眼目睹。”

    雷丰收笑笑，感慨而言：“好一个人证。老鬼是一个人，是一面之词。我们三个人，三人为众，众口铄金。”

    “我们现场举报老鬼，是老流氓。那晚，他想强暴于海棠，于海棠反抗，不答应，我们教训了老鬼，他就恶意报复。”

    “各位领导，你们信一个人，还是信三个人？”

    在场之人，还是鸦雀无声。

    许大茂扛不住了，他呵斥：“于海棠，老实交代！”

    于海棠一哆嗦，额头上冒出汗珠。

    她惊恐地看一眼许大茂。

    她喃喃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