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尘埃落定
夜叉王拖斧一步步向驿馆走进,脚下是蜿蜒一道血色。身后还跟随着百余存活的精锐。
大势已去,还是无法挽回啊!楚离暗想:剑者,要有出剑的胆魄,更要有收剑的气概。
没错,楚离想退了,此时此地此事而言,这不是他的道,他可以全力以赴,却不愿以命相博!
驿馆正上方六皇子李嗣玄瑟瑟发抖,身边的侍卫围城一团将其牢牢护卫在内,红狐方才被内含劲气的木门碎屑所伤,一道伤痕在她的肩头划过,鲜血渗出,滴答着溅落在地上。可红狐还是强咬着牙,举着手中短剑,横眉挡在李嗣玄前方。
楚离见此情形竟然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意,心里暗道:这娘们可真够上进的,赌性也大,若有机缘,未尝不可乘风而起。
却不知此时红狐内心百转千回,纠结不已:怎么办?现在放手岂不是前功尽弃。若这姓楚的小子抵挡不住,便逃命吧,立功不成也好过把命送在这里。
忽然,楚离面色一喜,他听到一阵嘈杂急切的马蹄声隐隐传来,下一刻,却是越发清晰。
楚离当下心中大定,士气大振,举剑运起剑气,人随剑动,剑如长虹,轰然向正要冲进门口的夜叉王斩去,夜叉王手中巨斧一横,“轰隆”的一声,被击退出门外。楚离纵身追击,跃出门外,侧目看去。果然是戚志行率领一队骑兵,手持长枪,纵马杀至!
看见眼下这尸横遍地,旌旗罗伞洒落遍地。戚志行目眦欲裂,怒发冲冠。
“狗贼好胆!”戚志行一声怒喝,一杆长枪迎面杀来,长枪仿佛裹挟着滔滔大势,好似猛虎下山,又如蛟龙出海!夜叉王呼吸一窒,仿佛直面了山倾,直面了海啸。
他似乎是察觉到波折再起,计划却要行将失败了,眼神中透出无尽愤恨之色,怒喝一声:“山海枪!来战!”
此时此刻,后悔和不甘都是无用的情绪,杀敌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夜叉王双手持斧头,气劲运便全身,他的身体爆发出淡淡的金光,气息节节攀升。
金刚法身!夜叉王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冲击先天境才有的法能,强迫提升战力。
戚志行一点寒芒如大星击至。
夜叉王以斧对攻,幻化出巨大的斧影。
枪与斧撞在一起,最开始的那个瞬间是寂静的,仿佛声音都被吞噬了,但在瞬息后,轰隆隆的巨响宛如天雷炸起。
附近地面同时一沉,尘埃瞬间扬起,笼罩方圆数十米。
随后枪出如龙,夜叉王身上金光溃散,头顶气劲如浓雾喷射,之后他如离弦之箭倒飞了出去。
只是倒飞的方向正好是驿馆之内。
“不好!”
楚离和戚志行同时心里一紧,随后两人双双向身影急追而去。
楚离贴地瞬身遁行,戚志行凌空飞鹰扑击……
夜叉王高大的身影在空中挣扎着转过身来,如恶鬼般怒视着李嗣玄,坠落在地,却是离李嗣玄仅有数步之遥!夜叉王原本壮硕的身躯已是变得千疮百孔,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他仍旧像是来自黑暗的地狱中,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如山巨斧高高扬起……
“噗!”
楚离一剑从地而起,刺中夜叉王咽喉。
“砰”
戚志行一枪从天而落,扎在夜叉王脑后。
头颅炸开,散落一地。
“哐当!”巨斧坠落,接着,缓缓的,一道身影僵硬的倒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搀扶着李嗣玄的皇子府内常侍声音颤抖着说道:“皇子殿下受惊了,快送殿下入厢房缓息。其余人等在外候命!”
此时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平息,在外杀伐的府兵也已将剩余反贼绞杀殆尽!
半个时辰后。
换了一身精心缝制的华丽衣袍,梳洗完毕的六皇子面容铁青的坐在高堂之上。缓过神来的李嗣玄惊恐已压下,羞怒愤恨骤然而起。
“这凉州府还是不是大魏朝的凉州府,当街数百反贼袭杀皇室,闻所未闻!废物!你们都该死啊!都该死。”六皇子李嗣玄勃然大怒,咒骂斥责声不绝于耳。
“微臣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戚志行埋着脑袋,手扶战盔,单膝跪地。
李嗣玄高傲的一瞥:“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郡尉,也配叫我恕罪?”
“有罪的是他高瀚,陇右、河西两镇节度使,大都督,石堡城一战打的损兵折将,至今毫无战功!陇右道治下民乱四起,各处反贼横行!我定要禀明圣上,治高瀚忤逆圣上,失职无能之罪!”
殿内跪着的幸存鸾鸟县官吏及戚志行鸦雀无声,只有淡淡的紧凑呼吸。
“嘀嗒,嘀嗒……”一队马蹄声在门外响起。
一个身上布满尘土,满面疲惫的传令兵匆匆跑了进来,跪倒在地。
“禀告殿下,大捷!高瀚大帅已于前日攻下石堡城!”
李嗣玄神情一滞,堂下一阵轻声的窃窃私语。
戚志行拱手一礼:“石堡城大捷!殿下监军有功,请为殿下贺!”
许久后,声音传来:“此间救驾有功者,皆论功行赏!着令即刻整理行装,随我前往鄯州都护府!戚将军,你统领府兵,随行护驾。”
驿馆外,迎客亭中。
“楚兄弟,我该如何谢你!此番要不是有你在,万事皆休矣!”戚志行扶枪而立,后怕不已。
“戚大哥客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楚离神色轻松的笑笑,却并不疏离。
戚志行心有余悸:“楚兄弟,你知我所言并非单说这救驾一事,你当知此事牵扯之大!此番要不是你力挽狂澜,这陇右道,怕是要变天了!”
“此事我亦是身在局中,勉力自保罢了!竟不知还立了如此大功?”楚离哈哈一笑,接着促狭的说,“要不,戚大哥请我多喝两杯?”
戚志行一脸惭愧的说到:“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哥自愧不如!楚兄弟,你居功不自傲,我却不能不知恩图报。兄弟可有所愿?此事往深处说,可说是救了都护府,我当为你在大帅面前请功!”
楚离淡然一笑:“高帅能给我的,也无非是功名利禄罢了,可这并非我所愿。”
接着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深吸了一口气:“戚大哥,方才我所说多请我两杯,便是真心话,我亦有所愿,或许只是一些物件罢了。若需要帮助的地方,小弟自然会求大哥相助!”
“楚兄弟,此后但凡有事相召,戚志行义不容辞!”戚志行正色指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