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诸位共勉，”王刚看完徐毅写的长文，推了推眼镜，失笑道，“好家伙，你这是嫌得罪人不够狠啊！”

    徐毅在最后写的那几段话，就差直说喷他的网友都是不动脑子只会跟风的无头苍蝇了，这种赌气式的贴脸输出看得他不由失笑，自从分手之后，自己这个学生的攻击性似乎比以前强了许多啊！

    不过年轻人嘛，有点锐气不是坏事，他对此并不以为意。

    何况徐毅也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也很反感网上一部分只会动嘴不动脑子的人。

    “不爱思考的人却总喜欢表达观点，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徐毅平静地解释道。

    “都无所谓，”王刚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计较这些，“说吧，这次来我办公室找我干嘛，总不能就为了给我看看你的围脖吧？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点个关注？”说到最后还开了个玩笑。

    徐毅也轻笑了一下，然后迅速正色道：“老师，我刚刚写了一篇论文，想投到NSC期刊上，但我怕自己资历不够，人微言轻，想请老师您帮我挂个通讯。”

    “别给我整这些虚的！”王刚闻言，笑骂道：“你资历不够，我资历就够了？想让我给你找院士帮忙就直说！论文呢？先拿来给我看看！”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老师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徐毅讪讪，只好嘿嘿地笑着奉承道。

    一边从包里掏出论文摆在桌子上，递给眼前的老师。

    王刚接过论文后也不多言语，仔细地翻看起来。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他才从论文上抬起头，沉默地凝视着面前的学生。

    待到徐毅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正欲开口时，老人才幽幽叹了口气：“你小子，这是突然开窍了？”

    才几个月不见，这小子的学术水平直接天翻地覆，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王刚心中欣慰不已，自己当初收学生时果然没有看走眼，徐毅果然是块良玉。

    只不过这块璞玉需要感情失利的打磨，才能绽放光彩……这么一想，他都忍不住想感谢一下江小薇了，分手分的好啊！

    嗯，就是得盯着这小子一点，让他这两年好好钻研学术别搞对象了，先干到教授再说！

    心中敲定了徐毅培养计划，又思路放回到眼前的论文上，王刚皱了皱眉，还是说道：“这篇论文，我不建议你找别人挂通讯。”

    见到眼前学生略显意外的神色，他轻咳了一声解释起来。

    “第一点是你的这篇论文，在我看来质量已经相当足够，就算裸投，中的机会也不小；

    “第二点，我们学校里的，也是我能找的投过CNS的大牛，就只有生物和材料的两位院士，但我看你的这篇论文里基本是纯计算机内容，哪怕有神经网络的内容，和生物领域其实也不沾边，挂一个不相干的领域通讯在说服力上的提升其实也不大，反而还会分给生物那边的审稿人，影响审稿结果。”

    看到徐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才作出总结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投IEEE，但哪怕是投CNS，我个人的建议还是直接挂你自己的通讯！”

    至于自己来给徐毅挂通讯的做法，王刚连提都没提。

    徐毅闻言点了点头，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自己挂通讯！

    反正自己现在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眼下还有ILSVRC的另外三个比赛要做呢，这篇论文就先投一投看吧。

    系统任务也不是非要完成的，徐毅还是更希望按照自己的研究计划进行，而不是被系统绑架。

    认真地道谢后，徐毅回去便按照老师的建议把论文投到了《Science》上，然后继续未竟的研究去了。

    ………………

    沉迷研究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耳边渐渐听不见知了的声响，树上青绿的叶脉也被夕阳染上金黄。

    第一缕秋风敲响了九月的时钟，开学季到了。

    “砰砰砰！”

    “来了！”听到敲门声，徐毅赶紧应声去开门，“嗯？王浩中？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小胖子与以往略显不同，双脸微微泛红，十分局促地低着头：“老……老师，我这次是介……介绍……”

    “老师您好，我是周粥，很高兴和您见面！”伴着清脆的声音，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到徐毅面前。

    徐毅的目光被引向小胖子旁边，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女生，她身着浅色运动T恤和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笔直的大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显得十分干净利落。

    “哦，你好……还请进吧，有什么话进来说，”徐毅跟眼前的女生握了握手，反身请二人进屋。

    听到这个名字，徐毅就反应过来了，周粥是今年在他名下的研究生，不过对这名学生自己也是知之甚少，从二人才第一次见面就可见一斑。

    高校内研究生的师生数量十分不平衡，有的大牛教授可能一年只能带四五个研究生，但却有十几个学生想跟他学习；

    而一些像徐毅这样的年轻教师，虽然同样也有研究生名额，却几乎不会有学生报他的名，所以就会出现很多学生挂在青椒名下，实际却跟着另一位老师做研究的情况。

    所以待二人就座后，为免冷场，徐毅便挑起了话头：“周粥同学对吧……不知道你现在跟着的，是哪位老师？”

    “是吴臻院长，”周粥微眯起眼，干脆地笑着回复道，后面的话语却让徐毅十分意外，“但我其实是想跟着徐老师您学习的，跟吴老师谈过以后，吴老师让我来征求您的意见。”

    “听说王浩中也一直在老师这里，我刚好跟王小胖是发小，所以就和他一起来找您了。”

    和略微有些腼腆内向的王浩中完全不同，他的这位青梅发小在第一次见面的老师面前也毫不怯场，落落大方，而且用一个王小胖的昵称，就很快拉近了三人之间的关系。

    可能这就是社交牛逼症吧……徐毅在心底默默感叹，对周粥的社交能力感到由衷的敬佩。

    但科研能力跟社交能力毫无关系，甚至很有可能相互冲突，相比起来徐毅还是更喜欢王浩中这种学术上的天才：“十分感谢周粥你的抬爱，不过我的学术成果，哪怕在几位青年老师当中都不算突出，你为什么会想到选我呢？”

    “徐老师您太自谦了，”感受到徐毅言语中隐隐的拒绝之意，周粥也不生气，语气依旧爽朗欢快，“我其实早就关注过您的工作了，您提出的MLP……”

    介绍了一番相关研究，听得徐毅连连点头，单从她做的这番功课来说，这位学生就远不是花瓶了，徐毅正要直接同意，却听她继续说道：

    “当然还不止这些，我在围脖上看到了您关于CNN的简述，按照之前的理解自己写了一下代码，发现在上都能达到20%的错误率，比去年最好的SVM算法都低了十几个点，您现在的效果肯定比这个还要好，所以我就想找您学习啦！”

    呵……呵呵，徐毅尴尬地一笑，顺便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小胖子。

    你提前做了这么久，还有我的指导，现在才降到22%，还不如人家一个姑娘！

    要不是有系统帮忙，连老师我都要跟着丢脸！

    王浩中看到徐毅投来的目光，讷讷低头，欲哭无泪——女魔头可是NOI金牌保送的燕大，要不是吴院长跟她家里有关系才能拉她过来，人家早就出国去了……

    老师您拿我跟她比，我配吗？

    没看懂前爱徒的心理活动，徐毅伸出手朝向女生：“很好，周粥同学，欢迎加入我的小团队！”

    “终于可以和偶像一起工作，真是太棒了！”周粥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开心地握完手，还拿出手机，在徐毅面前晃了晃。

    “说起来，我还是您围脖粉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