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翁，您老到底是……”

    王钺见张煜见多识广，结合村中传言其在泊南郡里教过书的背景，心中对其身份隐约有七八分猜测。

    张煜促狭道：“钺哥儿休要如此作态，老头子活了八十有余，有这点见识不也正常？要说怪，钺哥儿你一个乡野小儿却有登天之志，那才叫稀罕。”

    说到此处，两人心照不宣，对视哈哈一笑，大家皆有秘密，又何必说破呢？

    “天色不早，钺哥儿不如早回。”张煜方才又与王钺闲聊了几句，王钺也借机打听了诸如学院费用、课程之类的问题，张煜所知甚细，一应皆答。

    “煜翁，您老也早休息。”今天聊下来，王钺所获颇丰，更觉张煜这个老头颇为可爱，打定主意过阵子带些礼品再来拜访。

    “好说，好说。临走前钺哥儿再听老头子啰嗦一句。”

    张煜与王钺岂又不是同感？他在外教书多年，泊南道上哪种俊彦没见过？但如王钺这般细心机敏又老成的，实在罕有，他也是真的生了爱才之心。

    “神仙虽好，术道难求，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种智慧。”

    王钺只当是张煜怕他头脑一时发热，是以临别前赠此一言。笑着拱手道别，便转身出院子去了。

    此时季月也攀上了天空，三片月儿将白光倾泻在院中石板上。

    张煜拄杖站在篱笆门后，目送王钺快步离去。不需片刻，王钺在浓重的夜色里已不见人影，而老人仍半晌不动，一片沉默。

    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是数十年前某个青年意气风发、一朝登天的快意？是发现道途崎岖、仙路坎坷的困惑？是遭遇江湖凶险，家门倾覆的悲哀？还是最终抛却一切，重归凡尘的寂寞？思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在昏暗的小院内消散。

    王钺此刻却有别的烦恼，他正消化刚才与张煜对答时所获取的信息——这些信息缜密详实，于他下一步筹划大有裨益。但他今天是头一次听说，这访道登天除了难以外，竟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想要借此谋个出身，看来还是要回去细细谋划。

    清张村不大，寻思间王钺便回到了村中广场。待来到原处，月光下一头大青驴兀自老实的在原地低头啃草，周围一圈的草皮都被它啃秃了。王钺见状，本来有些凝重的心情好了不少，笑了一声上去摸了摸驴头：“还是你最舒服，啥也不想，走了，回家。”

    王钺从石墩上解下缰绳，牵着大青向村外走去。缓行在回王家客栈的土路上，王钺回首望去，村里的一家家一户户，都透出了点点橘黄色的油烛灯光，显得生机勃勃，又充满温馨。回过身来，前方的道路弯弯曲曲，被银白的月光铺满，远远地望不到尽头。

    …………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钺又重新体会了一把将近二十年前，临高考时的感觉——一晚上压根没睡一个囫囵觉。

    心想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他便早早起床洗漱，又在院子里打了三遍前世公司组织集体学习的八段锦，才微微缓下劲儿来。

    心里定了定，虽然奇怪为何今日五三还未发布学习任务，但寻思闲着也是闲着，便打算再找系统打听打听，这所谓的灵控师到底是嘛回事儿。

    “五三，早上好啊。”

    鉴于平时五三也不爱搭理他，王钺琢磨着是不是换个打开方式试试，“不忙吧，打听个事儿呗！”

    果然，压根没回应，天空中仿佛有只乌鸦“呱~呱”地飞了过去，屁股后面还拖了一条黑线。

    “咳~咳”王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收起了先前轻佻的态度，诚心诚意地问道：“五三，我想了解关于灵控师资质考试的相关情况。”

    “灵控师资质，简称IPLC（InternationalProfessionalLingziController），是‘全球灵子可持续使用与发展委员会’特许颁发的国际专业控灵资质认证。”

    冷不丁的，“五三”的声音出现在王钺的大脑中。

    事实上，王钺之前也曾三番四次地问过这类问题，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权限不足，无法回答”，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了答案，连忙屏息伸耳细听。

    “IPLC考试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考生在具备评测资质的评测机构，对α、β、θ脑波强度、运动控制能力进行测试，对灵控师综合知识、记忆力、逻辑分析能力及案例分析进行考试，由评测机构进行专业认定。

    注意，不同评测机构除对脑波强度测定为客观评价外，其他部分均根据考官主观定义。

    其中，客观题占50分，主观题占50分，客观题30分以上，总分60分以上视为合格。”

    “第二阶段，在通过第一阶段的素质考试后，考生应在评测机构提供的冥想室中，于半个小时内完成对‘图录-LI-001’的观想，并成功激发灵子涟漪后，视为考试合格。

    注意，由于通过图录观想进行脑波激发，会对考生脑神经物理结构带来不可逆影响，该考试考生终生只能进行一次。”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王钺吐槽道，“为啥我穿越到一个古代世界，却获得了一个科幻能力的金手指？还有什么灵子，这个世界有吗？”

    “当前灵子浓度，3.6*10-5摩尔每升（约2千亿亿每升），略高于基准值。”

    “五三”这次回答的很快，只是忽略了王钺的烂梗。

    玩笑归玩笑，管他是科幻还是玄幻，是机甲还是修仙，有金手指总比没有强！

    言归正传，王钺记得前天夜里“五三”说的考试时间应该是在今日清晨，但偏僻乡下既没有圭表也没有漏刻，判断时辰只能看日头，充其量有一个粗略的大概，具体时间就难以得知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五三，那我什么时候能开始测试？”

    说来也怪，平日里高冷的“五三”今天态度奇好，几乎是有问必答。

    “根据模型预测，建议2小时后发起考试申请。”

    在又“正经”地问了“五三”几个关于考试注意事项的问题之后，王钺从屋内翻出一张草纸，大笔一挥“店主抱恙，暂不营业”贴在院门上，然后闩起门栓，用锁锁好。

    又转到后院去给大青填了不少草料，估摸着够它今天吃了，免得一会儿哼唧起来，打扰自己考试。

    忙活了一阵，他心里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回到自己屋中，将屋门仔细锁好，接着搬了一个圆凳放在屋子中央，端正地坐了上去。

    待一切准备就绪，王钺此刻的心情是三分忐忑、七分期待，在脑中轻轻呼唤：“五三，可以开始了吗？”

    片刻的沉默后，“五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用户王钺满足测试条件，请问是否开始考试？”

    半年的时间，王钺秉承着穿越者的自我修养，没有一天不认真完成系统所安排的任务。

    “五三”的培训内容很奇怪，单独拆开看只是一个个普通的游戏和运动，而且很善于因地制宜，从陋就简。但通过系统的组合安排，这些稀奇古怪的训练却实打实的起到了提升王钺能力的作用。

    不管是前日在县城张家酒楼中的一幕幕，还是他在日常生活中的感受，都足以体现在记忆力、观察力、运动控制能力等方面，王钺已比穿越前的自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但是，即便是发现系统所提供的学习真实有效，以他谨慎的性格，心底对这劳什子“灵控师考试”还是有点疑虑。

    直到今天，终于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刻——

    “妈的，干了！”王钺心下一横，对系统发出请求：“五三，申请开始考试！”

    “用户王钺，收到你的灵控师资质考试申请，考试将在10秒钟后开始，十，九，八……”

    随着“五三”的倒计时，王钺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完全的未知，考试的形式、难度究竟如何？

    会不会遇到03年的变态压轴题？

    要是没考好怎么办？

    要不真去县里酒楼当个大厨也不错，张芸儿也挺好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五三”的倒计时也走到了尽头。

    可等了一会儿，王钺想象中的神秘考试并没有到来，倒是一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充满了矛盾感的明快声音传了过来：

    “呦呦呦~这不是王钺吗！你丫不是被保送了吗？还考什么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