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年研究,三年模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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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残情往事知不知(中下)

    “我要看那个人死!”

    叶修文声音有如老魈夜啼,其中怨毒之意宛若实质。

    “我们叶家几十年的基业……仙师,我想抓活的!我要把他的肉用刀一寸一寸地割下来!不……我要用坛子把他养起来……对!不能让他死,就像对付那个小贱人一样……”

    卫承靖见叶修文状如疯魔,嘴中尽是些变态的折磨人的法子,不禁秀眉微蹙。崔玉娇则攥着她的衣袖把脸伏在卫承靖背上,似乎不敢再看;海伯平自入夜来便似乎心绪不宁,如今也是面如金纸,似乎深受其扰。

    管轶见状,一把将叶修文从地上扯起来,此时却不向他客气了,低声喝到:“你疯了么!”

    “不!我没疯!”叶修文低声笑道:“仙师!这是我们叶家几十年的基业啊!父亲疯了,老二死了……老三,老三估计也快了!我们家还剩什么?县里那群豺狼……恐怕都在等着吸我家的髓,吃我家的肉!”

    见管轶不置可否,叶修文嘿了两声,恨道:“你们是仙师……我知道你们瞧不上!你们都不是人……你们高高在上!你们是神仙!你们不食人间烟火!”

    叶修文几句话颠三倒四,突然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念道:“对了,老三也是……我去看老三……看老三……”边说边跌跌撞撞地往后院去了。

    夜已过半,时过四更,山庄内外万籁俱寂,前厅中尤是如此。佣人们早就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上半夜换上的蜡烛此时也油尽灯枯,只剩些绿豆般大小的微微烛光在春夜寒冷的空气中摇晃。

    整个前厅中又只剩王钺一行五人,昏黄烛光照在每人脸上,似各有心事。

    方才的诡异火焰为众人所未见,便是师承横元山、博览“天下归藏”的卫承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手的实力已然大大超乎众人预料之外。

    王钺从衬衣上兜里掏出那三张图纸,默默递给卫承靖。卫承靖接过后也不看,只苦笑一声道:“小师傅有心了。但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这纸也失去了效用。”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阿七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苹果,一个递给五三,一个自己咬了一口。“能活到故事结束就不错了。”

    但卫承靖却站起来对四人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各位师兄妹。现下这般情形,的确出乎我与管大人的意料。但在我看来,此事仍有可为!”

    她的声音本就清越,此时更仿佛有祛魅正神的功效,听得几人眼中都多了几分清明。她略一沉吟,仿佛是做了决定:“我为外神象,术卦主震!”

    崔玉娇与海伯平闻言猛一抬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管轶也突得站起,急切道:“承靖,何至于此?”

    卫承靖对管轶摆了摆手,面向王钺三人道:“我将象卦和盘托出,是因与诸位同舟共济,相信几位也不会外泄。诸位知了我的底细,我们携手御敌才有把握。”

    见四人都神情肃穆,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密辛,尤其是崔、海二人,都露出“士为知己者死”的神情,王钺脑子里只有几个大大的问号。

    但他的脸上表情管理还是到位的。

    卫承靖一番言语,将刚才盘旋在几人身周如泥沼般的阴翳氛围一扫而空。尤其是崔玉娇,又恢复了少女的活泼灵动,拉着卫承靖的手窃窃私语。

    海伯平本也想找个人说话,但左边管轶神情似寒冰,似是不好搭讪。转过头来,得,这边仁兄不会说话,只能憋着。

    话既已说开,几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大家一聊,才得知此间几人中的境界竟以卫承靖为最高——卫承靖以其不到廿四的年纪已修到行炁正境,端的不愧是横元山弟子。管轶则比她稍逊一筹,还在行炁侧境之中。

    海伯平道行也不差,他在淮南被称为义海公子,全赖他以弱冠之龄摸到了明净破境的门槛。至于崔、王两人自不消说,都是第一次参加故事,都只是明净侧境的新嫩罢了。

    几人商量一番,管轶似有军中经验,以卫承靖为核心议定了一套战法,与四人细细说来。

    此法以卫、管二人风雷相益、巽震相济为核心,又以海伯平坎水以养风雷,可使三人互成掎角之势,战力倍增。

    三人象卦竟如此相合,可谓天意如此。而王钺与崔玉娇则因道行尚浅,象卦未明,只被安排护好两翼,随时策应。

    既已议定战法,卫、管、海三人在厅中调息养神,以备应敌;王、崔二人则临时把守前厅,代为戒备,各自行事不提。

    ……

    王钺蹲坐在房顶东侧鸱吻旁,有些紧张地盯着黑洞洞的大门楼。

    眼瞧东方已渐渐见白,以春分时节推算,应是过了五更了。

    此时据五人商定已过去两个时辰,但除了后院时不时传来些人的嘶吼声音,前厅却毫无异样。

    “也不知道那小子逃出去没有。”

    高度紧张之下,王钺竟还有心思关心他人,脑子里又乱想起来。

    “小师傅,”

    崔玉娇此刻站在鸱吻另一侧,但她却没有警戒前院门外,而是怔怔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后院。

    自叶修武被烧成一摊灰烬后,后院便不时有叶府家眷自燃,只是声势不似初始那般夸张。

    从王钺所在之处看去,偌大的后院时不时亮起一团团幽幽碧色,那意味着又有一人死去,但他们此刻却顾不上了。

    “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王钺闻言,却下意识屏住呼吸,全身上下肌肉紧绷,一动不动。

    自从他被崔玉娇拆穿,便晓得了这个姑娘的厉害。

    尤其是此行以来,崔玉娇在众人面前的诸般天真烂漫的作态,在他看来更是城府极深的表现。

    此刻他可不敢再动小觑此人的念头,浑身一点动作也不做,但也有点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花言巧语。

    见王钺一副紧张的模样,崔玉娇却不甚在意,只是用只有两人方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小师傅,你冒充东海弟子,定是有什么苦衷吧?我不会说的。”

    “但小师傅你的禅定功夫须得再练练,如此喜形于色,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你看,说你一句又喘得这么急,小师傅……”

    崔玉娇听王钺呼吸急促,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刺激到他,转过头来一看,却见王钺胸部起伏剧烈,右手指向院外。

    此刻东方已露鱼肚白,前院、院外一番景象都可借着晨曦看清。

    崔玉娇顺着王钺手指看去,隐约看见来山庄的路上有什么东西正高速向山庄而来。

    那是一朵鲜红的火焰在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