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河山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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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天下是谁的天下

    “王先生,杨先生所说的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朱祁镇呵道。

    他有些生气。

    原因并不是王振往锦衣卫之中塞人。

    而是王振不告诉他。

    他再一次感到了朝堂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就像是当年自己刚登基时一样。

    “圣上……这两人确实是奴才的侄子。

    但是也是通过正常考核才进到的锦衣卫,并非通过我的关系。

    ……这是杨阁老的诬陷。

    是他要陷害于我啊圣上!”

    王振一边想一边说,有些磕磕绊绊。

    这事情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还是大意了。

    没想到杨士奇竟然公然之下拿这个事情说事。

    “老臣诬陷你?二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地痞流氓竟然一入京城就成了正四品往上的官吏?

    这样的进步速度可是让天下人羡慕啊!”

    “要是让那些埋头苦头几十年还需要等待候补的进士们听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会不会认为我朝的科举制度就是个摆设?

    会不会认为朝廷不公?

    会不会认为读书无用?

    会不会认为真正能决定用人的还得是你王公公啊?”

    杨士奇紧紧逼问着。

    七十多了声音还是那么的洪亮。

    眼神还是那么的犀利。

    直叫王振抬不起头。

    只要是没了软肋的杨士奇那便是这朝堂最不可忽视的力量。

    “那么老臣试问王公公,这天下到底是圣上的天下,还是你王振的天下?”

    这句话一落。

    王振吓得两股战战。

    之前再怎么,他都可以随便。

    都可以镇定自若。

    但唯独这个事情他不敢承认。

    也不敢无动于衷。

    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甚至可以跟文官们掰掰手腕。

    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得借着圣上去办事,他也就是个家臣,没有任何的权力。

    这不是汉朝和唐朝末年。

    “圣上!杨士奇这是胡说,奴才怎么敢跟圣上您相提并论?

    杨士奇他这属于是狗急跳墙,自己身上的污渍洗不干净,就想往奴才身上甩。

    他这是想拉奴才下水啊!

    还望圣上明鉴。”

    王振开始疯狂的辩解。

    甚至开始直呼杨士奇的大名。

    要知道在朝堂之上不管看杨士奇多不顺眼的人,都得称一声杨老。

    就连皇帝也得称一声先生。

    从宣宗继位的时候开始。

    杨士奇多少年没听过有人叫他的名字了。

    “是与不是,事实都摆在这。两位地皮流氓也确确实实入朝为官了。

    老臣所说的这些可是有所证据。

    不像是王公公扯东扯西,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编造出的东西。”

    王振此刻决不能相让。

    他恶狠狠的冲着杨士奇,似有所指的说道。

    “杨士奇你不要觉得事情掩盖过去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告诉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你做的再周密,也会有遗漏的地方。”

    两人嘴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见再不控制便会完全失控。

    朱祁镇只能适时的阻止了这一切。

    “好了。这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不是供给二位先生打嘴仗的。”

    “有证据的事情讲,没有证据的事情便不要再说。

    至于王先生所说的重典以御下朕会好好考虑。但是朕也要你对王山和王林的事情给朕一个解释。

    剩下的便不必多说。”

    杨士奇收放自如。

    听到这话之后便又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丝毫不在意王振停留在他身上的那愤恨眼神。

    王振冷哼一声。

    狠狠地把头扭了过去。

    两人的矛盾彻底上升为了不死不休的状态。

    “其余各位阁臣可有要事要奏?”

    朱祁镇看了眼下面的杨溥、曹鼐和马愉等人。

    “圣上,确有一事要奏。”

    “之前圣上要三部门联合查办以弓易马一事,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这事兵部侍郎邝埜对此事协查结果的奏折,还请圣上过目。”

    说着,杨溥从袖口中掏出准备多时的奏折。

    这奏折事邝埜昨天便呈报给内阁了。

    其中的内容不光杨溥看了。

    杨士奇正巧也看过了。

    两人对这篇奏折书写的内容都非常满意,觉得不需要改任何字。

    条理清晰,结果明朗。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也没有一丝的偏袒。

    要不是知道邝埜是自己人的话。

    那绝对会以为邝埜是中间派。

    是真正公正办事之人。

    朱祁镇边接过奏折开始细细阅读,便询问道。

    “邝侍郎都查出什么?”

    “禀圣上,经过三衙门长达十四天的查案。

    案件的主谋及相关参与人员已全部抓捕到案。

    其中朝廷大小官员十六人,胡商一人。

    收缴脏物四千余件,脏银七十余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涉案官员的家没有抄没。

    估计下来,查封账款可达一百万两。”

    “并且邝侍郎在奏折中详细阐述了此事的运作模式,剖析了朝廷目前存在的漏洞。

    对于边关自查的重点也给与了建议。”

    杨溥只做客观的阐述,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此时王振也是尽力远望着朱祁镇手中的奏折。

    光是听杨溥的概括,他心中也没底。

    他还是迫切的想知道邝埜的奏折内容。

    提前有所准备。

    毕竟王山现在还在邝埜的手中。

    自己已经使用了一切能使用的手段。

    还是捞不出他。

    这邝埜就像是脑子缺根弦一样,就认死理。

    既然从邝埜那边找不到突破口,他就只能从皇上这里寻找自己侄子的生机。

    “王先生,这个王山……

    朕刚才还听说他是你的亲侄子,怎么也干起了这个勾当?”

    “圣上,此事奴才……也不尽知,许是他交友不慎,让人坑了。

    王山这个孩子奴才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品行如何,奴才最是清楚。

    要是说他不够机灵倒是准确,但要是说他敢倒卖军械就有些冤枉他了。

    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可是邝侍郎怎么在奏折中说这王山是此案的主谋呢?

    而且相关事实也是陈述的极其详细,不像是编造。”

    “肯定是有人想让我侄下水,故意把事情推给了他……”

    王振转的飞快。

    只是解释的逻辑性让人不敢恭维。

    “圣上,臣这里还有一份王山签字画押的供词可做作证。”

    杨溥不急不缓的又从袖口的掏出一物。

    上面有王山的签名和指印。

    王振见此,恶狠狠的瞪了杨溥一眼。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戏耍了。

    明明杨溥有这东西。

    还偏偏的等自己为侄子狡辩完了才拿出来。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下不来台。

    “王先生,这又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