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游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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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恶毒

    端敬王爷几乎一夜无眠,怔怔的看着天色微亮到大亮。

    晴好的天气伴着阴郁的心情,连太阳都瞧着刺眼。

    端敬王爷躺在软塌上,把算着时辰差不多往日里用早膳的时候,却并未有人来请,看着大门处,隔着窗纱竟是连个人影都不见。端敬王爷咬牙,从床头捞了本书,顺带翻了个身,暗自叹了口气,极是想念平时这个时候陆安晓端上来的一杯热茶。砸了砸嘴,又想到配茶的点心,若是今儿吃豌豆糕便极好了。陆安晓做的豌豆糕好吃,芸豆糕和芙蓉糕也不错。

    念及此,端敬王爷又是一叹,满眼的字儿却是半个都看不进去。

    在软塌上窝了半晌午,时至午膳时,端敬王爷憋屈了一个上午的不快终是忍不住发了出来:“来人!人呢?!”

    外头候着的小厮闻声连忙步入,俯身道:“王爷。”

    苏叙蹙眉:“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都没人来叫一声儿?”

    “王妃临走前吩咐的,说是您昨儿怕是没休息好,叫今儿不用特地来请,能叫您睡个好觉。”

    苏叙旁的没听清,单一句临走便瞪了眼,当下扯了衣服往身上套:“王妃走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

    小厮也是一愣,本能的上前帮苏叙递衣服,一面道:“江家姑娘一大清早儿便来寻王妃了,王妃与江家姑娘说了会子话,便跟着出门儿去了,说是不用等午饭的。算时辰……怕是也有会子了。”

    苏叙愣了愣,当下动作一顿,随即毫不犹豫的将穿了一半的衣裳扔到一旁,狠狠剜了小厮一眼:“这叫走吗?这叫出门儿去了,逛去了。你会不会说话!”

    “是……是出门儿去了。”小厮少见得苏叙这般,连忙应了,又问道:“王爷,您这是……还要睡会子?”

    “不用你管!”

    “那午饭呢?”

    “不吃了!”

    这边陆安晓与江玉敏的马车停在牢房外,门前重兵把守,一行见到江玉敏时俯身一礼。江玉敏冲着陆安晓微微点了点头,将陆安晓带进牢房内。

    长长的通道透着的寒气让陆安晓不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披风帽沿下的面色愈发苍白。

    “安晓姐姐。”江玉敏住了步子握了握陆安晓的手:“我就不进去了。里头我都打点好了,我在这儿帮你守着,你快去吧。”

    陆安晓点了点头,上前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谢谢你,敏敏。”

    江玉敏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陆安晓依着江玉敏所指的方向步入,里头两边约莫三五间牢房,长期的阴暗潮湿让此处弥漫着几分说不出的酸腐味道。陆安晓经过每个牢房时都驻足看了许久,每间牢房都是空的,直至右手最后一间。

    仅有从高处投射下来的光亮足够陆安晓看见里头的人背对着自己,身上虽是穿着囚服,只是头发还是一如既往一丝不苟的样子。陆安晓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人,隔着牢房的栏杆,陆安晓却是觉得隔住了一切似的。

    陆安晓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里头的人却是闻声回过头,清亮的眼睛在对上陆安晓夺眶而出的眼泪时,一瞬间的绵软,是与陆安晓对视的那一刻。而下一刻,却是骤然的恨意。

    “二……”

    “端敬王妃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陆安歌缓缓站起身,端敬王妃四个字咬的狠切,冷笑道:“也是,端敬王爷在除了澹台庆的事情上有功,如今澹台庆除了,端敬王爷自然权势如日中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贺如之自身难保,可找你来,再合适不过。”

    陆安晓一愣:“你在说什么?……”

    “不是贺如之让你来笑话我的吗?我与端敬王妃不过一面之缘,端敬王妃并没什么理由这会子屈尊,到这样一个地方闲逛吧?”陆安歌挑眉走近了几分,却在几步之外顿了步子,扬声道:“我知道贺如之恨透了我,可是你告诉她,我自己选的路,走错了,我不后悔,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但是有我的一天,也有她的一天,还是叫她好生管好自己的那一家,没得像我一样,落了这么个下场。”

    陆安晓念及江玉敏先前的话,不觉蹙眉:“真的是你们帮着澹台庆逼宫的?”

    陆安歌嗤笑道:“端敬王妃这话问的,未免多余了。否则,外面大好的天地,我做什么在这儿待着?”

    “为什么?”

    “人活在这世上,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抑或是为了名。显然这件事儿,若是成了,名利权都能收入囊中,何乐而不为呢?”

    “你有孩子有丈夫有家业,日子过的安宁,这么做不值得。”

    “值得不值得,王妃您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陆安晓沉默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竟不知道。我只知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心甘情愿。人活一世,自然要依着自己的心思,没得后悔。”

    “二姐姐!”陆安晓叫出口的那一刹那,眼泪也跟着掉落。

    陆安歌怔愣了一瞬,眼眶一红的同时别过脸,咬牙冷冷道:“你忘了你自小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你叫我二姐姐。什么二姐姐?你一个妾室所出,凭什么能叫我二姐姐?还不够我丢脸的。没娘,爹又不疼的,生生一个克星,有什么脸叫我二姐姐,没得晦气了我。”

    陆安晓咬牙,心下寒凉。

    “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哭。你以为你现如今攀了高枝儿,成了个什么王妃就能怎么样了?!”陆安歌轻哼了一声走近陆安晓,低声嘲道:“我不认你,你倒来认我。在我眼里,你就是那个爹都不愿意在外头承认有的野种。你知道为什么爹不喜欢你吗?因为你长得跟你娘太像了。你娘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你还不知道吧?她背着爹,她……”

    陆安晓忍不住捂住耳朵尖声打断陆安歌的话:“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陆安歌挑眉,一字一顿:“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是那个只能躲在后面的可怜虫,只配躲在后面,只配看着我们热闹,活该被我们连累着受罚。怎么样?每次被我们连累的日子还记得吗?可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每次你明明没做错什么,但跪到最后都是你呢?都是因为你笨,你傻!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背后笑话你吧?!”